书城灵异血霁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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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霁初晴(荻初)

第一章 案发现场

夜晚护城河边的风有几分凉意,黑黑的河水寂静无声由西向东,流往更广阔的天地。

新月高悬,在这秋季的夜晚显得格外冷清,四周停着七八辆警车,打开的车灯照亮了这片没有光亮的区域。

这里是老城区,许多建筑物早已年代久远,其中也包括这座护城河上的旧桥。从建国至今,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已没了初时的颜色。新城区开发后,老城区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及时,护城河上旧桥旁的路灯自坏后,便再没修理过。

沅雅穿着一件短夹克站在河岸上,身旁跟着一起来的几名警员,正在看法医检查尸体。

河堤下的空地上并排停放着两具尸体,沅雅走到近前问:“怎样?”

“初步判定为中毒死亡。”法医蹲在尸体旁回答。

“以人体运送毒品,死者吞下去的毒品不慎在胃里破裂,所以人死了。死后有人用刀剖开她们的胃,将毒品取了出来……”法医用手指挑开死者腹部的伤口,那里有利刃剖开的痕迹,“再将尸体丢到河里,毁尸灭迹的意图很明显。”

“不过很不幸,他们没有选对地方。”沅雅冷冷地说。这座旧桥虽然久未修复,但在桥底下隐于河水中的部分却设有铁丝网,是为了防止上游居民将一些垃圾丢入河中,造成河道堵塞而设的。定期会有工人下河清理,而不巧弃尸者不知道桥下有铁丝网,拦住了尸体,便这样被人发现,报了警。

“确定死者身份了吗?”沅雅蹲到尸体旁,看着那两张惨白却年青稚嫩的脸。两个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恣意任性、挥霍青春的时候,却死得如此不堪。

“市师大附中的高三女学生,一个叫张雅,一个叫袁慧,身上有她们的学生证。”法医拿出染了血的学生证,打开这小本子,大头照上是她们微笑的脸。

“阿莫,去查一下两名死者的背景、在校的情况,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死前去过哪里?”沅雅看了一眼学生证,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对一旁拍照、收集线索的警员说。

“是。”应了声,莫醒挥了下手,带走两个人。要查的东西很多,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沅雅留在原地,向先到现场的警员询问一些基本情况。

“有没有目击者?”

“没有,天黑后旧桥附近很少有人出没,周围居住的多半都是老年人,睡得早。”先赶到现场的老城区民警回答道。

看来弃尸的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将尸体丢到老城区的护城河里,看来再问也不会有更多线索了。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她们胃里的是什么毒品?”沅雅转回法医面前,心想只有从这方面入手了。

“要回去做具体的尸检和毒品检测对比,最快也要后天才能知道。”

“除了胃部被剖开的伤口,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十几岁的女学生,沅雅不想往太坏的方向猜测。

摘下手套,法医摇了摇头,“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或是防卫伤……”隐去后面的话,法医拿起自己吃饭的家伙,指挥人帮忙将尸体装袋,运回法医室去。

“组长……”看着沅雅隐于夜色中的侧脸,站在一旁的警员都有些紧张。只要跟过沅雅的警员都清楚,沅雅心里的火越大,表情便越平静,更何况这次的受害人还是两个女学生。

“没查出受害人的背景等资料前,谁都不许请假,随时在局里待命。”

“是。”有力的回答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我去帮小莫。”几个不想扫到台风尾的人,脚底抹油,赶紧先溜了。剩下的人只有饮恨溜得不够快。

“其他人跟我回局里。”

明明是秋意渐浓的夜晚,沅雅却将外套脱了握在手中,还将里面白T恤的袖子挽起,看得其他组员额上一滴冷汗落下。

飘浮的云掩去那弯尚不明亮的新月,旧桥上的风不知何时变了方向,更添寒意。

莫醒在心里将门外那些不够义气的混蛋通通诅咒了一遍后,认命地坐在沅雅的办公桌前,对上那张冷若冰霜的美丽脸孔。

阳光爽朗的俊脸龇牙对沅雅一笑,麦色的皮肤有种健康的感觉,眼眸黑亮有神。

“我不想听废话,最好直切主题。”沅雅在莫醒企图说废话前,不客气地提醒。

眼如寒星,凛冽如刀,被这样一双眼睛瞪着,实在不是一件好过的事。莫醒收起傻笑,咳了一声,将法医室送来的尸检报告递到她面前。

“这是法医室刚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根据尸体僵硬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天前。死亡原因是毒品过量,与法医在现场检查的结果一样,胃液里有很高含量的苯甲酸钠咖啡因,也就是俗称的安纳咖,临床上用于治疗中枢神经抑制以及麻醉药引起的呼吸衰竭和循环衰竭等症。胃部的伤口是死后用匕首类的利器划开的,在胃中毒品的含量超出人体所能承受的标准。在两名死者的腿部,有一片细密的针孔,提取死者的血液化验后也证实了,两名死者吸毒史超过三个月。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河水将她们衣服或身上可能存在的线索冲洗得一干二净,没有其他发现。”

“护城河堤上有发现吗?”沅雅沉声问。

“没有,两天前下过一场大雨,将可能存在的鞋印冲洗掉了,当然弃尸者有可能是站在旧桥上将尸体直接丢到护城河里,所以我让人查看了旧桥的桥栏,看有没有留下指纹等线索,但桥栏上的信息量太大,法证科的人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应该说法证科的人还在现场采集桥栏上的信息,莫醒对此干笑两声。

“死者这方面有什么线索?”沅雅手中的笔一下下地敲在桌面上。

“张雅的父母早逝,她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正值高三,学校要求所有学生住校,抓紧时间复习。周二下午校方发现她们没有来上课,分别打了电话给孤儿院与袁慧的家里,但都没有消息,第二天便报了警,随后有人发现了她们的尸体。”两个逃课的学生,却再也回不去那座象牙塔了。

“也就是说她们是在周二下午离开学校,大约在夜里十二点前遇害的。”沅雅估计了一下情况。案发时间太广,不易着手调查,因为死者在这十几个小时中可去的地方太多了。

“我查过了,发现她们在周二下午两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出现过。我找到当时店里当班的服务生看过她们的照片,服务生认出她们当时与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坐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么事,大约坐了半个小时,她们三人离开咖啡店。随后便不知道张雅与袁慧去过哪里了。”莫醒的调查缩小了她们遇害的时间。

沅雅挑了挑黛眉,犀利的眼眸直视着莫醒,等他继续说下去。

莫醒暗暗翻一记白眼,看来进来前应该先倒杯水。

“与张雅和袁慧在咖啡店接触的人是袁慧的表姐,在一家建筑事务所工作。据袁慧的家人说,袁慧与她表姐的感情很好,经常一起出去。袁慧的表姐名叫程菲,这是她的资料。”将手中另一份资料放在沅雅面前,莫醒呼出好大一口气。

“程菲的口供呢?”只有资料?沅雅看着莫醒问。

“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莫醒咳了一声,从发现尸体到刚刚,他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要不是法医室的报告送来,而又没有人敢拿进来给沅雅,他哪有命坐在这里喘口气,歇歇脚。

“嗯?没来得及?”沅雅皱眉,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

“正解是,这家建筑事务所的老板我认识。”莫醒赶紧补充道。与案情有关的事,不事先向沅雅说明,要是出了问题,他就等着被削吧。

说完乖乖地交出一份资料,正是建筑事务所的资料。

沅雅打开文件,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五官精致,肤色白皙的男性面孔,照片上的人不知在看哪里,或只是单纯的没睡醒,表情沉静地对着镜头。

晏子默,32岁,TB建筑事务所负责人。

沅雅形状姣好的眉高高挑起,怀疑地看向莫醒,“这人是这家建筑事务所的老板?”照片上这人的表情说好听是沉静,说难听就是有些呆然,低敛的眉完全掩去了他眼中可能会有的情绪,怎么看也不像一位经营大型建筑事务所的精明商人。

这所事务所沅雅是知道的,是本市最大的三家建筑事务所之一,承建的项目动辄上千万或上亿,正是他们在办案时最不愿碰上的对象之一。

“是。”莫醒非常肯定地吐出一个字。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以莫醒的性格会认识这种人还真是件怪事。

莫醒微微向椅背靠去,耸了耸肩说道:“他是我的战友。我大学毕业后选择去当了两年兵,正是在那时认识了这名怪人。

“部队……还收他这样的人吗?”沅雅眼中有着怀疑。

“……”莫醒沉默地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这个问题曾经也是他的疑问。

沅雅以手指用力地敲了敲桌面,将话题拉回来,找他回来不是让他望穿警局天花板的。

“法医在张雅的手指甲里发现了一点残留的泥土样本,经化验后发现与旧桥河堤下的泥土成分含量不同。”莫醒收回看着天花板的视线道。

“这只能证明旧桥河堤的确是弃尸地点,而不是案发现场。”

“但是法证科在化验了张雅指甲中的泥土成分后,发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利用液相色谱仪检测,显示的波长为270nm——泥土中竟然含有微量的天麻素。”真是不错的好东西啊!

“天麻素?”沅雅黛眉高扬。

“天麻,拉丁名GastrodiaelataBl,属于保护级别的中药植物,濒危种,可治疗头昏、头痛、风寒湿痹、神经衰弱等症状,临床应用证明对血管神经性头痛和脑震荡后遗症有显著疗效,生长环境在海拔400到3300米的森林边缘或林间空地上。”沅雅双手支颌缓慢地叙述,一脸深思。

“正确,而全国有19个省市适合天麻的生长环境。我调查了一下,本市东南郊外就有几处山峰,正符合天麻的生长环境,很巧也种植了天麻,种植权归本市最大的制药厂所有。”

“这么说,两位死者也许是死在山里,也许是死前去过有天麻种植的地方。”她记得天麻喜雨量适中的生长环境,那为什么……

像是知道沅雅心中在想什么一样,莫醒开口说道:“法证科在两位死者的鞋底没有找到相同成分的泥土样本,看来弃尸前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

不过还是让法医在张雅的手指甲里发现了一丝线索,可能是张雅低头系鞋带的时候,鞋带上沾上了少量的泥土,随后被带入了她的指甲里。

“我带照片到张雅与袁慧的学校确认过,她们两人失踪那天所穿的衣服就是发现尸体时两人身上的衣服,没有被人更换过的迹象,而法医与法证科也证实了两名死者衣服上的刀口与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莫醒又补充道,“这样一来就排除了两名受害人是死于山里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推测,张雅与袁慧死前到过种有天麻的地方,从那里见到了什么人,那人给了她们毒品,让她们吞下,送到什么地方去交易。也许是装有毒品的袋子出了问题,被她们吞下不久便在她们胃里破开,当时她们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不知到了哪里因胃里毒品含量累积过高而死了,而给她们毒品的人也许一直与她们在一起,见她们突然倒下,发现她们已经死了,便打开她们的胃将毒品拿了出来。”沅雅神色冷然地推测。

莫醒皱眉,两名死者都有较短的吸毒史,与她们接头,让她们运送毒品的人也许就是卖给她们毒品的人,以此作为条件,答应事成后无偿提供少量毒品给她们,却没想到出了意外。人死了,但答应好的交易却不能不做,于是残忍地剖开她们二人的胃袋取出毒品,再将尸体处理干净丢到了旧城区的老桥下喂垃圾。

穷凶极恶的人见得不少,但如此残忍没有人性的,每次遇到仍不免让人愤怒。

“我立即带人去东南边,采集山里所有种植天麻的泥土样本拿回来化验,好确定张雅与袁慧死前到过哪里。”莫醒站起身说。

“同时派人查一下最近各大医院与天麻治疗病症相关的病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沅雅想了想说。

“知道了。”看了眼神色沉郁又显凌厉的沅雅,莫醒想到了一个人,便忍不住鸡婆道,“头儿,目前还没有可疑的嫌疑人,不要着急。”

“嗯?”下颌抵在撑起的手背上,径自思索案件的沅雅听到莫醒的话,抬眼看了他一眼,“有嗦的时间,不如快去收集线索。”

“嘿嘿,我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莫醒嘿嘿笑道,毕竟那个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虽然有传言说他从不碰毒品一类的东西,但以前不碰,不代表现在不会,未来不会。

“最好他与此事无关,不然我一定送他去吃免钱的牢饭。”沅雅神色一变,狠狠地说。因为一直没有明证可以证实“他”的罪证,但是他在本市的势力有多大,在黑道上的影响力有多可怕是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

莫醒再次无奈地望了眼天花板,沅雅冷静又嫉恶如仇的个性在面对那人时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九月末的街上,落叶纷飞,失了树叶的陪伴,原本青青郁郁的树木只留下单调的枝条,往地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

早上出公司时还是晴空一片,现下与客户谈完生意出来,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沿着车窗玻璃蜿蜒流下,朦胧了车外的景物。

秋季的雨水下起来,使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种阴郁的气氛之中。寒意随着雨水在风中飘散,肆无忌惮地侵袭着街上的行人。

将车开出谈生意的酒店地下停车场不久,晏子默注意到身边的助手程菲频频擦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看她那一身单薄的连衣洋装,即使车内开了暖气仍让人感到车外的寒意。

晏子默向车外看了看,随后在转弯处将车在路边停下,脱下外套递给程菲,拿了车内的雨伞,打开车门。

“晏先生,怎么了?”程菲接过外套,不解地问道。

“天气太冷,我去便利店买两杯热咖啡。”对程菲淡淡地笑了下,晏子默已关上车门,向便利店走去。

程菲坐在车内颇为幸福地笑了下,她当晏子默的助手也有两年了,晏子默年过三十,仍是单身,为人温和体贴,她自然对他颇有好感。

可惜几次试探,晏子默都佯装不知,轻易便混了过去,等她发现话题被带离时,早已不知说到哪里了。

几次下来,她也不好再提,只能这样默默地感受晏子默不经意的关心与体贴。

透过被雨线朦胧的车窗,看到晏子默修长的身影走进街角的便利店,视线不经意一转,程菲脸色骤然一变,披着晏子默的衣服向车外冲去。

拿了两杯热咖啡,再挑了两样卖相不差的面包。午间谈生意时吃的是工作餐,现在难免有些饿了。

正拿出钱包付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便利店内所有人怔了一秒,随后发出高低不同的尖叫声,晏子默心中一凛,急忙向外跑去。

辨别了一下发出枪声的方向,晏子默向便利店右边两栋大楼中的夹巷跑去,听到枪声,周围的人都惊慌失措,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夹巷不是很深,大约不到20米,站在街上便可清楚看到巷中的情况:一个人倒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男式的浅灰色风衣,风衣下露出的是一片明黄色的裙角,地上缓慢却又迅速地流淌出一条血红的小河,带着人体的温度与冰冷的雨水融在了一起。

晏子默没有走上前察看程菲的情况,因为他已经看到程菲身上中枪的部位,正是胸口心脏处,她已经死了。

雨水打在晏子默的衣服上,带着些微寒意,他拿出手机报警,不远处有许多惊慌而犹疑不定的视线注视着他所站的方位。

不经意地转过身,街上偶然缓行而过的车辆不会因为一条不相干的生命而多作一秒的停留。秋意甚凉,挂了电话,晏子默走回便利店,付了钱,站在门口等警察的到来。

那杯仍带着温度的咖啡放在一旁,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变冷。

“阿默,在案发现场见到你真是令人意外啊!”莫醒一脸欠扁的笑意,拿着笔在给晏子默录口供,忍不住调侃地说。

说来也是种巧合,他与晏子默名字里有一个字音相同,于是他叫他阿默,而他叫他阿醒,好像他睡不醒似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谁比较像是没睡醒的人。

“你确定要先叙旧,再录口供?”晏子默微笑道,看了眼车窗外的天空,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阴暗,看来雨停只是暂时的。

莫醒没来由地觉得背后蹿起一股寒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沅雅正往这边走过来。

咳了两声,莫醒摆出一脸正经的表情,老实地拿起笔,问道:“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面对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莫醒,晏子默淡淡地笑了下,“程菲是我们事务所的助理建筑师,两年前成为我的助手。今天早上与我出来和客户谈生意,我们从约好的酒店出来不久,我看天气太冷,就去便利店买两杯热咖啡,在要付钱的时候听到一声枪响,出来后发现程菲倒在夹巷内。”晏子默沉稳地说出大体的情况。

“程菲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前天她接了一个电话后显得很伤心,还请了半天假,听说是与她感情很好的表妹出了事,这两天她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晏子默回想了一下道,原本他打算多放程菲两天假,但是第二天程菲便回事务所上班,说在家伤心也于事无补,不如来工作,忙碌一下会好些。

“今天程菲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直到谈完生意出来,程菲的表现都还不错。”

“你去便利店时,有看到什么人靠近车子与程菲谈话吗?”一道犀利冷漠,却动听的声音插入莫醒与晏子默的谈话之中。

沅雅单手插在口袋里,高挑的身材站在警车旁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人。

听到声音,晏子默抬起头,看到一身黑衣神色冷峻的沅雅——明艳的五官令人惊艳,身上散发出的强悍气质,更胜周围忙碌的男人。

“我进便利店前看到程菲仍坐在车内。”晏子默淡淡地说。

“听到枪声的时候你在哪里?”视线落在气质优雅、穿着讲究的晏子默身上,浮上沅雅脑海的不是案件的相关信息,而是……这个人真的当过兵吗?或者其实他是一个文艺兵?闭了下眼睛,沅雅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又不是喜欢八卦的莫醒。

“我正打算付款。”

“也就是说你站在便利店门口?”沅雅问。

“是的。”

“听声枪响的同时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从店门前经过吗?”

“没有,听到枪声后我从便利店走出来,周围有不少人因为听到枪声而惊慌地逃开。”当时的情况很难分辨谁比较可疑,但后面的话晏子默并没有说出口。

“程菲平时在公司为人如何?有没有与什么人不合?”

“程菲是事务所的老员工,为人很好,没有与同事发生过口角。”

“你有靠近过尸体吗?”沅雅边问着,同时也在心中否认了寻仇杀人的可能性,也排除了情杀的可能,枪支不是玩具,不是随便在街上找家店就可以买到的,除非程菲有个身份非同一般的男友。

晏子默摇了摇头,“要为警方保护案发现场不是嘛!”这句话颇有些玩笑的成分,偏偏说话的人一脸真诚,怎么看也不像在调笑。

冷绷着脸,沅雅微点了下头,“谢谢你的合作,我们需要你的指纹与DNA协助调查,另外有必要我们还会找你协助。”沅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可以。”伸出手,让早已准备好的莫醒取下他的指纹与DNA。

从证人的角度来讲,晏子默相当配合警方的行动,反倒令沅雅有些不习惯,多数人都不喜欢接触警察,不是怕麻烦,就是怕触霉头,偶尔遇上一个能老实给证词的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警官……”在沅雅转身欲离开时,晏子默出声唤住她的脚步。

回过头,冷艳的水眸对上晏子默平静又带着些许暖意的黑眸,眼中有着无声的询问。

晏子默微微浅笑,递出手中的便利纸杯。纸杯仍带着暖人的温度,刚刚录口供前,便利店热心的收银小姐看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于是主动提出帮他热了下咖啡,而他一直握在手中没有喝。

“喝杯咖啡,有助于思考问题。”

看着那只拿着便利纸杯的手,修长白皙,指节有几分突出,微微破坏了那双手的美感……她在想什么啊!沅雅摇摇头,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长时间熬夜果然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听到晏子默的话莫醒明显一愣,沅雅从来不碰陌生人递来的东西,更何况是陌生男人,刚要出声阻止晏子默,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沅雅接过那杯仍带着温度的便利咖啡,明艳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说了声:“谢谢。”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有节奏的声响,身影渐远。

莫醒愣愣地看着走远的沅雅,今天头儿是转性了吗?

不过,莫醒也没时间去研究沅雅是吃错了东西,还是没睡醒,以手肘撞了撞晏子默,靠近他身边低声问道:“你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晏子默笑吟吟地看着莫醒:“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线索可能提供?”

“勃朗宁。”

“勃朗宁”是一个人名,也不单纯是一个人名。

“勃朗宁手枪”是美国枪械设计师勃朗宁设计制造的一种大威力半自动手枪,以杀伤力强,可靠性好而闻名。

枪长196毫米,口径9毫米,重0.94千克,采用枪管短后坐,弹匣容弹13发,子弹初速每秒354米,战斗射速每分钟40发,有效射程45米,最大射程180米。

莫醒对着电脑,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这种信息他看过无数次,甚至烂熟于心,但是……这次却不免感到头疼。

虽然法医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晏子默丢了这三个字给他,表示他有把握这就是杀死程菲的凶手所用的武器。

专业的枪支,杀人时一枪正中心脏的狠辣手法,这只能证明杀死程菲的人是专业的杀手,或是……训练有素的家伙。

为什么要杀死程菲,难道与张雅和袁慧的死有关?在张雅与袁慧失踪的那天,程菲是最后能证实与她们二人有过接触的人,也许程菲知道些什么?更也许……莫醒想得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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