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写到后记了,这是我最愿意写的部分。
这作品几乎耗去了我所有的气力,从2007年4月动笔,到2008年9月完成,区区几万字的东西,我整整写了一年零五个月。书成之日,我喝得酩酊大醉,醉梦中,泪眼蒙眬。
真是太难了,这近一年半的时光,不说别的,光搬家我都搬了九次。刚开始在皇岗村,后到市民中心,再到岗夏东,又到岗夏西,再回岗夏东,又到布吉禾坑村,再到木棉岭,又到梅林关外南源新村129栋,最后到54栋。深圳关内关外六大区,我几乎都跑遍了。颠沛流离,动荡不安。
之所以要搬家,是因为工作。其实,我很想与世隔绝的呆在屋里,一门心思的写书,但条件不允许,我没有足够的钞票去支撑哪怕两个月这样的生活,所以我只有边工作边写。而目前的这份工作是搞公交站亭维护的,也就是定期上下广告画,以及打扫站亭卫生,是一份纯体力活。之所以干这个,就是为了写书。因为这个工作上午休息,下午才上班,晚上看完电就回来。时间很充裕,当然工资也很低,但能维持我最基本的生存。另外,这个工作也没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可以更专心地去写书。
刚开始我是用笔写,但发现实在太慢,后来一咬牙,花了六百多块钱买了一台旧电脑。六百多块,对于别人可能不算钱,但却是我半个月的工资。电脑配置很低,七百多兆的CPU,128兆的内存,10G的硬盘,在如今的电脑时代,已经属于淘汰品,但对我却是宝贝。虽然速度很慢,光开机都得三分钟,但对于写作而言,却是如虎添翼。我就是用这台破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完这本书的。可以说,它见证了我最贫穷也最奋斗的阶段。
买了电脑后,那个月我是靠吃馒头熬过来的。后来为了更静心的写作,我搬出宿舍,在外面租了房子,最先的是450元,单间。后来没想到电脑坏了,修了一下,又花了200多。再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花销,我那个月基本所剩无几。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饿得受不了,我把哥哥送给我的手机拿去卖了,两千多的手机才卖了230块钱。至今我都不敢给哥哥说明真相,只说自己弄丢了。后来这个钱也花完了,没办法,我把自己辛辛苦苦的攒下的书和杂志也都卖了,爱书之人却卖书,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但生存第一,活下去才是关键。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这样苦,我哥哥就在深圳,对我非常好,我只要张口,千儿八百的,肯定没问题。以前没工作跟哥哥在一块住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开口,我哥就隔个几天给我三百五百,我不要也得要。但我工作以后,就再也没有拿过哥哥的钱,虽然我哥哥还要给我,但我说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必须自立,再苦再难我都必须自己扛,这样才能成其大事。靠别人才能活的人,永远不会有出息的。
其实,苦从来就没有白吃的。经历这些之后,我体验到了底层的艰辛,也洞悉了世态人情,我急速的成熟了,这也许就是苦难给人最大的馈赠。
对于写书,生计的艰难是一方面,最痛苦的还是精神的折磨。其实,我的强迫症,抑郁症,恐惧症一直都没有完全的愈全。写作之时,大脑中经常意向纷繁,痛苦不堪,这是进度慢的一个原因。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从潜意识深处,我不愿意回忆过去,尤其是过去那些痛苦的经历。虽然岁月的流逝能够冲淡一些痛苦的浓度,但每想一次,还是像在伤口处撒一把盐。其实,很多事我都已经刻意的忘掉了,但为了写书,我却不得不把那些伤疤重新揭起。所以,写这本书的过程,绝对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但再不快乐,终于还是写完了,如同再阴暗的天空,也有放晴之日。终于了却一桩心愿,如释重负。
作品中的部分人物,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我使用了化名。另外,其中的有些细节,因为时间过去太久,确实记不清了,如有出入,还望谅解。
往事随风,世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