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公司给安雅熙特别安排的新公寓里,公寓就在离天空塔大厦不远的一幢临江的高档住宅区,公司还给安雅熙配备了专职的司机。虽然安雅熙并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但这是公司的考虑,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工作效率而强制要求她住在这里。
搬进新公寓的这天,安雅熙和我一起买了很多食材,安雅熙告诉我她要亲自下厨。我们推门走入公寓,虽然公寓只有一层,但开放式的格局设计让不到二百平米的公寓看起来比我的别墅还要大。整个公寓都是玻璃与钢铁构成的现代主义风格。公寓临江的一边是一个大大的露台,铺上了原木地板,玻璃制成的扶手丝毫没有阻挡视线,汉江的景色一览无遗。
我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感受着春天江风的徐徐吹来。安雅熙在厨房里忙着榨果汁,我望着眼前的景色,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上面写着社长交代我接下去的工作。一个是要我继续拍第三部电影,其次是安排安雅熙十个广告代言的拍摄日程,此时安雅熙接拍一条广告的费用已经暴涨到十五亿韩元,十条广告接下来将给公司带来一百五十亿的收入。而安雅熙的收入此时已经远远超过我了,想起半年之前她还是一个在便利店打工的女生,突然觉得命运真的很奇妙。
安雅熙向我走来,将两杯果汁放在躺椅旁边的圆桌之上,然后轻轻地坐在躺椅中。
“这里风景真好。”安雅熙说。
“你现在终于有花不完的钱了。”
“都是哥哥的功劳。”
“不,如果没遇上你,我现在恐怕还是一个可怜的小编导,坐在这样的公寓里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这是我想不到的事情才对,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说不定这就是一场梦呢,你掐掐自己试试。”
“我才不要。”
“你担心梦突然醒过来吗?”
“不是,会疼。”
“再过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
“嗯,我终于要十八岁,再也不是小孩了。”
安雅熙说出十八岁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杀手。他真的会在安雅熙十八岁的时候把安雅熙杀掉吗?而且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的杀手可以隐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想到这里,我刚才惬意的心情突然就被阴霾笼罩。
“哥哥,你怎么了?”安雅熙歪头看着我。
“啊,没事。”我摇摇头。
现在公司强制要求安雅熙住在这里,我就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那个黑衣人可以动手的机会就更多了。难道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未真的去享受生活时就要被杀掉吗?
我望着远处的江水,试图一眼看穿那个杀手的行踪。
但是他的动机让人完全猜不出来,他就像十九世纪在伦敦造成恐慌的开膛手杰克一样,警方之所以一直无法找到真凶,就是因为开膛手杰克杀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和动机,警方推测线索只能从与被害者有关的人入手,如果只是随意的到处杀人,而又没有留下任何物证,那么找到凶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躲在阴影里的那个黑衣人就是首尔的开膛手杰克,那些被害的少女都是死于十八岁并且披着婚纱,而被害的男子则都是意图伤害女孩的人,男子的死亡特征全都是被肢解掉。如果这个人是为了正义,为了保护女孩而杀掉那些男人,为什么最后连女孩也要一起杀掉呢?而且那些女孩据我调查,都是很普通的女孩,并没有参与什么犯罪事件。
通过这样的行为,大概只能推测出他是一个精神病人。但警方也早就想到了这点,他们将首尔所有登记过的精神病人,包括住院的和已经康复出院的,都做了跟踪调查。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
警方就只能这样眼看着一个个人被杀掉却又束手无策。
我想起安雅熙身边那些死去的人,以及那些人被杀的情况,尤其是那几个保安,虽然他们不是多厉害,但警方还未调查出线索的时候,那个杀手就已经查出了保安的行踪。并且我推测没错的话就是他一个人将所有的保安杀掉然后抛尸江边,同时还能将安雅熙安然无恙地解救出来。这完全不是一个精神病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不仅不是精神病,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理智并且智商超群的人。但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离奇的举动,想到这里,我的头突然疼痛起来。
江水依旧不断地流动,想到半年多都已经过去了,我对杀手的了解还是停留在他的那顶帽子之上。甚至连他的样子我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安雅熙的生日也越来越近,杀手的阴影也越来越大。但是安雅熙对此却全然不知,我虽然很想告诉她,但是又始终无法开口。
“哥哥!”安雅熙拉着我的手臂摇了摇。
“嗯?”
“你今天好反常,到底怎么啦。”
“没事。”
我想我还是不能告诉她,即便她真的要被杀手杀掉,我也不想她在临死前这些时间每天忐忑不安地度过。虽然这样感觉很残忍,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是我心中的罪恶感却油然而生,虽然我很少因为赚钱而感到罪恶,但是这次却觉得所有赚到的钱都是建立在安雅熙被杀死的基础之上的,我明知道她要被杀死,我还继续让她呆在首尔,让她为公司也同时是为我赚钱。此时我能救她的唯一办法就是马上带她出国,永远离开首尔。但是我明白这是不现实的,出国以后能干什么?难道让安雅熙继续刷盘子?安雅熙为此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站到了巅峰,却要跳下去?
我想即使我提出这个建议,安雅熙大概也不会听我的。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成为了国民的偶像,她还未来得及享受这一刻就让她放弃所有的一切吗?她大概不会那么做。我想换做是谁也不会那么做。
此时,我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幻想杀手会有例外,杀手最终会放过安雅熙,如此就会是一个大圆满的结局,安雅熙可以继续做她的偶像,而我可以继续轻松地赚更多的钱。我甚至幻想杀手可以真的站在我面前,我甚至愿意把自己一半的财产分给杀手,只要他肯放过安雅熙。
“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好难看。”安雅熙盯着我的眼睛。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哥哥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了,只是有点不舒服,我回去休息下就好了。”我慢慢起身,望着厨房里安雅熙准备好的食材,她原本打算亲自下厨给我做上一桌美味的。
安雅熙也可惜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食材。
“下次吧,下次你再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