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熙躺在纯白的病床上,套着粉色的病服,她闭着眼睛,轻微地呼吸着,没有血色的脸庞与发青的嘴唇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似乎碰一下就会死去。
医生告诉我她只是被大量注射了镇定剂,现在只是昏迷状态,并没有生命危险,让我不必担心。
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那个跟踪我们的人和那些死去的保安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去找社长,虽然社长是随口提了一下他在黑道中有朋友,难道这些真的是社长的朋友干的?但是这些杀人手法分明就是那个连环杀手独有的,难道是社长的朋友为了避免麻烦而故意学着网上的照片,将那些保安肢解以混淆视听?
但不管怎样,安雅熙现在还活着,这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搜集了过去三年所有关于那个传说中首尔开膛手的报道,将网上的无数八卦也一一分类整理。但是这样资料中却完全找不出杀手的任何体貌特征,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人总是穿着黑色的西装。但是整个首尔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不计其数,这样的线索根本毫无用处。虽然关于杀手的线索十分模糊,但是那些被害者的共同点却被我总结出来了。那些女孩死后都披着婚纱,并且身上找不到任何伤痕,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并且都是长发,脸型都是圆润可爱的类型。这些特征安雅熙一样也不缺,或者说安雅熙就是一个完美的被害者。
难道杀手是曾经被一个这样的女孩伤害过,心理扭曲之后便用这样的方式去发泄吗?但是从那些杀人手法来看,以及高明的作案过程,他不仅能悠然自得地潜藏在首尔,继续不断地杀人,并且过去了三年首尔警方依然没能抓捕归案。这显然是一个极为冷静克制并且智商情商都很高的人。如果情商低到那么容易被感情所伤,那他的杀人手法一定是粗鄙而疯狂的,并且根本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因为他要的就是这样痛快的发泄。
想到我要面对这样的杀手,总觉得我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对抗。况且在汉江大桥的绑架案上,警方掌握着各种监控录像,并且有着可以调查嫌疑人背景的权力,却让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而这个杀手不仅破获了案件,并且按照自己的方式将他们一一制裁,同时还将安雅熙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也许他是在跟踪安雅熙时发现了她被绑架,但他这样的做事风格让我不得不佩服。
如果他动了杀我的念头,我大概会毫无疑问地安然死去吧。
此时我的目光落到了我在笔记本上写下的总结——第六条:所有死者都是刚满十八岁。
安雅熙现在是十七岁,她是在初夏的五月出生,难道杀手现在一直不杀安雅熙是这个原因吗?难道他打算等到明年的五月再动手?如果是这样,那明年五月就是安雅熙的……
我坐在安雅熙身边,看着她熟睡的面庞。
“哥哥……”安雅熙慢慢睁开眼,试图扭动脖子却发现根本无力扭动,她侧着眼睛望着我,想要抬起手臂,但手臂只是微微颤动了两下便消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不要动,乖乖躺着。”我慌忙扶着她的手。
“哥哥,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你放心,你现在没事了。”
“哥哥,他是好人,是他救了我。”
“笨蛋,你不要乱说话,现在快乖乖躺着,什么也不要想。”
“哥哥……”安雅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好害怕……”一行眼泪突然就从她的眼睛流了出来,在她的侧颜画出一条晶莹剔透的线条。
之后安雅熙便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喂!医生!”我跳起来,冲向外面大声呼喊着医生。
结果我被医生狠狠骂了一顿,医生告诉我不要在病人面前大呼小叫,安雅熙只是因为虚弱又陷入昏迷了,现在她最需要的只是静养。我因为违反了医院的规则,结果被赶出了病房,只有安雅熙苏醒之后我才能再来探视。
安雅熙那句话“他是好人”让我毫无疑问地确认了杀掉保安的人就是那个一直跟踪我们的人,而且如果从杀人手法来推测,他就是传说中的首尔开膛手。
但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如果要杀安雅熙,为什么现在还要救她?难道一定要等到十八岁才肯动手吗?
既不知道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也许哪天他就站在安雅熙面前,我都不知道他是杀手,而且也不知道安雅熙是为何被杀。安雅熙一直把我当做她的保护者,但我心里明白,我根本无能为力,安雅熙到现在还活着,并不是有我在保护她,而是杀手还没想动手而已。
此刻我只觉得自己像被他操控着的提线木偶,虽然看似是在舞台上尽情的跳舞,却根本没有自己的自由,因为我随时都会被那个人拖出舞台。
我觉得我也应该看心理医生了。安雅熙出院后我带她又来到崔医生的办公室,只是这次接受治疗的不只是安雅熙,还有我自己。
崔医生将两杯红茶放在我和安雅熙面前,他听完我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轻轻地对安雅熙说了一句。
“你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崔医生所指的就是首尔开膛手。
“不知道,我觉得他是好人。”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知道,感觉。”
“你的梦想一直都是做一个偶像吧。”
“嗯。”
“现在你几乎就要实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DANCE DANCE的冠军就会是你吧。”
“嗯?崔医生也会看DANCE DANCE?”
“我要关心我的病人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你的粉丝吗?”
“真的吗?”
“当然,不过有个人也许会阻碍你实现梦想,但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你要小心那个人。”
“嗯?是谁?”我很敏感地接了崔医生的话。
崔医生慢慢扭头看着我。
“难道作为DANCE DANCE的制作人还不知道安雅熙最大的对手是谁吗?”
“你说金侑利?”
“你不觉的她的舞蹈很棒吗?连我这样整日读书的人也会被吸引呢。”
“嗯,不过她缺少了一个做偶像的关键因素。”
“哦?这个我倒不懂了。”
“她不是她自己,她一直刻意营造一个完美而虚幻的形象,但那样的形象是没有灵魂和感情的,她把自己表现得太完美而让观众感觉遥不可及。所有人都会说她很完美,但却没有人真的喜欢她。没有观众对她投入感情的话,她是不可能走得太远的。”
“原来娱乐节目也不是这么肤浅啊。”
“肤浅的节目只是没有用心去做,即便是街头卖艺,真的用心也会感动人的。”
“你真是改变了我对娱乐业的看法。”
“不知道您是否听过一句话,人不知而不愠。”
“不亦君子乎。”没想到崔医生马上接了下句。
“没想到崔医生竟然能背出来。”
“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仅凭表面所见就武断地下结论,而造成的各种可笑的争执正是社会不幸的根源。但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孔子所讲的君子境界,这样的社会应该是完美的吧。”
“但是像那个连环杀手这样的人?我们也应该用君子的态度去对待吗?”
“杀手当然要受到制裁,而且这样的杀手一定有着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动机,我们可以理解他也可以不理解,但他的罪行是不能被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