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恶梦惊醒,眼前全是垃圾填埋场那些被肢解的尸体的画面。李仁赫没有错,他根本没有伤害安雅熙,可即使这样,他也被杀了。也许之前的残杀还可以找到理由,现在的残杀根本是毫无理由,让我不寒而栗的正是这样冷血的行为。更让人痛恨的是竟然有人在网上贴出一篇文章,详细地分析了最近在首尔发生的杀人事件,而所有的杀人事件都与安雅熙有关,然后文章便推理出安雅熙后面是一个黑帮集团在支持,文章最后的一句总结是这样背景的人绝不能成为偶像,否则韩国将再无公平与道德可言,社会将被暴力所绑架。这篇文章也在网上激起了轩然大波,安雅熙的粉丝和黑粉就这这篇文章在网上开始进行口水仗,文章下面的留言仅仅一天时间就积累了十几万条。各家新闻媒体和网站也都跟进报道,有些甚至放在了头条新闻,随着讨论的进行,这篇文章臆测出来的东西竟然被那些媒体加以引用,然后上升到整个行业的层面,开始讨论起韩国娱乐业的黑暗面,甚至最后上升到国家的层面,讨论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安雅熙在短短一周之内,成为了整个韩国人尽皆知的新闻人物,她的粉丝数量也迅速暴涨至接近一千万,而整个首尔也不过两千万人。但那些关注她的人大多数并不是真的粉丝,更多的是来看热闹。因为安雅熙的背景资料只有公司才有,而公司是严格保密的,对于一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女孩,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她太多的背景资料,只好相信那些文章的杜撰,诸如安雅熙父母是黑帮成员之类的,黑帮已经深入到韩国娱乐业,并且与日本和中国的黑帮也有瓜葛。我不得不佩服那篇文章写作者的想象力,他的文章完全可以当做一本精彩的黑帮小说去看了。但是这样的荒谬的故事大众竟然就接受了,他们愿意相信文章里的故事都是真的,因为除了那篇文章,再没有其他的渠道可以得知更多的关于安雅熙的故事。
娱乐业就是为了填充大众无聊的时间,而那篇文章显然比娱乐业本身做的更成功,大众就是喜欢这样猎奇的故事。但是安雅熙却因此陷入了抑郁,她每日都宅在家里,再也没有去过公司,Dance Dance的比赛她也缺席了一次。但借着安雅熙的关注度,Dance Dance的收视率也迅速飙升,排到了第一位。虽然社长对于杀人事件表示惋惜,但收视率以及安雅熙人气的暴涨显然让他笑的合不拢嘴,本该是给公司蒙上一层阴影的事件,社长却为此喜笑颜开,只是安雅熙不再配合公司的活动让社长很伤脑筋,社长只好找到我,对我承诺,只要人安雅熙重返舞台,那么我的年终奖是年薪的一半,也就是五亿韩元。
这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我心中早已有了计划,毕竟五亿韩元还是很能激发一个人的想象力的。我回到家中,安雅熙一个人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中,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无神的眼睛外是一层重重的黑眼圈,她对着关闭着的电视痴痴地发呆。
“你又没有吃早餐吗?”我看到餐桌上的煎蛋和牛奶纹丝未动。
“嗯。”安雅熙无力的声音回应着我。
“还是没有食欲吗?”我坐在她旁边,轻抚着她的头发,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蜷缩成一团。
“哥哥,我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我只想单纯的跳舞,为什么那么多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笨蛋,你什么都没有错,只是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其实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复杂,因为人心是很复杂的,有些人的心你永远也读不懂,所以这个世界你也无法全然地理解,更何况你还进入了是非最多的娱乐业,除非谁能一直保护你,否则你这么单纯的脑袋,早晚有一天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哥哥,我不想再继续了,我想回家。”安雅熙慢慢抬头看着我。
“不行。”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心中闪过的是那五亿韩元的消失,“你不能这样,违约的话你知道你要赔偿公司多少钱吗?”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很虚伪,口中讲着大道理,心中最在乎的还是那五亿韩元。
“我知道,如果我付不起就让警察把我抓走吧,我宁愿呆在监狱里也不想再继续了。”
“是因为李仁赫吗?”
安雅熙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我看了现场,当时我也很不安,我也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但是那些阴影没必要让它一直留在心里,也许你抹不掉它,但也不要刻意去想它,你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悲伤。”我拉着她的手说。
“哥哥——我心里好乱。”安雅熙将头靠在我肩膀。
“安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现在很难受,什么都不想做,我觉得活着好累,真的好累。”
“活着本来就是很累的事情。”
“可是我过去一直都不觉得累,那时虽然什么都不是,却觉得好开心,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可以在最大的舞台上跳舞时,我却觉得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我突然推开安雅熙,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嗯?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说着拉起安雅熙就向门外走去。
车里的窃听器已经被我拆掉了,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不能被那个跟踪我们的人知道。我开着我的SUV载着安雅熙驶向郊外的山里。
秋天的落叶将山路完全覆盖,车轮碾压过去发出清脆的树叶碎裂的声音,我们一路向山顶开去,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直到我看见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断桥危险!禁止入内!”,我又看了看车窗外的树林,数了数第五棵树的位置,然后才停下了车子。
“哥哥,这里是哪?”安雅熙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你把安全带系上。”我对安雅熙说。
“嗯?”
“快系上。”我说着帮她拉出了安全带。
“哥哥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觉得活着很累?”
“嗯。”安雅熙轻轻点点头。
“你觉得死了会不会轻松一点?”
“嗯?”
“前面是断桥,下面就是悬崖,从这里开始,我们一路开过去就会坠下悬崖,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摔得粉碎。”
“啊?”
“你想不想死?”
“哥哥!”
我发动了汽车,狠狠踩下油门向断桥处冲去,断桥前是一根红色的栏杆挡在那里,但是汽车巨大的冲力将那根栏杆直接撞飞到悬崖下面。
“啊,不要,哥哥!”安雅熙紧抱着双臂一路不停地惊叫着。
我没有理会她,仍是加速冲向断桥。
“不要!啊——”安雅熙一反之前有气无力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此时汽车已经冲上断桥了,断桥的长度不过几百米,而且断桥并不是拱形桥,而是平直的。这么冲过去是断然不会飞跃断裂处,而是会毫无悬念地坠下去,撞在对面的悬崖壁上。
“啊,啊——”安雅熙刺耳的声音像是要震碎玻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