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危机:谁是杀人凶手(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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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凶手篇(16)

这句话对她似乎有所震动,她抬眼看我,像是要等我告诉她。

“他们两个人呢?”我问。

“石凡平把夏伟德叫去了。”

“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她笑了,“你干吗关心他们怎么跟我说的。”

“我是觉得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们把你牵连进来不值得。”

她笑得更厉害了。“你是想叫我放你出去吧。”她歪着脑袋,为能点穿我感到稍许的开心。

我也咧开嘴,笑。想来我被揍过的脸让我笑得很难看。“是的,我是这样想的。”

她摇摇头,像是觉得我这想法不可思议。

“他们叫你看着我?”

“我!”她夸张的显出惊讶的表情,“他们马上就要过来,这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都不应该跑进来,我马上就走,离开这里,你别指望我会为你做什么。”

“你进来看看,这说明你好奇,说明你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被他们关在这里。”我想我必须尽快,直接切入主题,我说,“你知道刘婧琳这个人吗?”

她看着我,像是没听清楚。

“刘婧琳,你认识她吗,或是听到过这个名字吗?”

这时,她一手插进牛仔裤口袋,一手撑住桌沿,“没,不认得。”

“她是我老婆,和石凡平一个单位,他们两个人有关系,你知道,男女关系。”

她脸色有小小的变化,她变换了一下自己站姿,双手端起来,抱在胸前。

“她死了,差不多一年多前,车祸,谁撞死她的你知道吗?夏伟德。他们两个人合谋把我老婆弄死了。”

我紧紧地盯着她,她的眼光仍停在我的身上,但我看的出来,她这时的眼光已不再是仅仅的看到我了,她惊讶了,她不相信,但也足以使她始料不及,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相信?”我进一步,“你看看,否则他们有必要把我绑起来,把东西塞到我嘴里吗。”

她伸出双手,又垂下来。“你说他们两个把你老婆杀了!”

“是的,他们两个人合起伙来,石凡平主谋,他出钱,叫夏伟德伪装成车祸,用汽车把我老婆撞死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前一起一伏。“你瞎说吧,编的吧。你跟夏伟德的事情,把石凡平拉进来。”

“什么意思?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你欠夏伟德钱,他把石凡平叫来帮你们解决。”

“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你相信?你看看,他们有必要这么打我吗?”

“夏伟德这人就是这样。”

我叹口气,“你看我像欠钱不还的人吗。”

她嘴角一撇,颇带讥讽,“这也能看得出来。”

“好了,事实就是这样,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拿证据,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又怎么证明?我被他们关在这里就是证据。只有这种事情他们才会把我关在这里,你以为他们会为了几个钱冒险做这种事情。”

“好了,你别说了。不要跟我说了,等他们来了你跟他们说吧。”她抬腿往外走,像是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你别走。”我大吼道,一下扑到门口,横在她脚下。“他们今天晚上就要杀掉我,到时候,这事就跟你也有关系了。”

她低头看我,为我的举动大惊失色。

我继续说,“你现在在这里,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事跟你就有关系了,你就是想没关系也不可能了。这是你住的地方吧,你应该是住在这里的。”

我翻转身,仰天看她,她目瞪口呆,束手无措。

“你想想,他们要是真的把我杀了,你会没有一点关系吗?”

她退后一步,跌坐进后面的沙发。我坐起来,移近她。

“你是不是住在这里的?”

她眼色迷茫地看我。

“他们要是把我杀了,会跟你没关系吗?”我再问,“你是他们的什么人?是跟石凡平还是夏伟德?”

她不回答,避开我紧盯的目光。

“石凡平?我猜应该是他。”我接着说,“去年十二月,石凡平有一桩车祸你知道吗?”

她摇头。

“那他的车去修过你总该知道吧?有印象吧?”

她抬起眼,若有所思的看我,想是在回忆。

“车祸的时候,石凡平也在现场,他们两个装作不认识。几个星期前,我突然了解到他们两个是认识的,他们原来是一个单位的,这不会错吧,我老婆同他们也是一个单位的。我怀疑这不单单是车祸,我要想办法弄清楚事实真相,没想到被他们察觉了。今天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要把我解决掉。”

我看着她,等着她说点什么,但她低下脑袋,不言不语。

“快点,再下去时间来不及了。还有,如果到深更半夜,我还不回去,就会有人找我,找石凡平,我跟朋友留了短信,跟他们说了,下午我和石凡平在一起。到时候他们真的找上来了,那跟你的关系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我眼光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她呢瞥我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她的脸色虽说有明显的变化,变得苍白、恼怒,但她并不全信。我想起我的手机,我叫道,“好了,你不相信,你可以看我的手机,在外面,有我发给夏伟德的短信,你可以看,你去看看,手机在不在?”

我用膝盖扭转身体,打开门,“你去找找看,手机在不在。”

她站起来,跨过我。

“茶几上,他们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旧的,那个旧的。”

她拿起手机,面对我。我的心怦怦乱跳,我看到一丝希望,我看到她站在那里姿态是这样的优美,灯光从她后面洒下来,她脸上的阴影衬托出她柔美的线条,她快速地上下移动拇指。

“短信,短信,我发给他们两个的。”

她看到了,她看的很清楚,她读完了,她还在读,不断的读,读啊读的。她花的时间太长了,我不催她,我等着她抬起头来。

她抬起头,凝视我。我也同样,回应着她的目光。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老婆?”

“我不知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刚才我问过石凡平,他说没有原因,就想让她消失。他们在一个部门,上下级,可能一起做过的事情太多了吧,他们在一起有那种关系也有十年了。”

她低下眼睛,又去看手机,然后将它放回茶几。“他们三个人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她既像是问我又像是跟自己说。

“石凡平和夏伟德以前是一个单位的你不知道吗。你一定知道的,我老婆跟他们也是一个单位的。夏伟德关进去过,好像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开的公司。”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仍低着头,想着。一会,她四下里张望一下,往后退一步,坐到她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她不看我,侧脸望向落地窗外的黑夜。

“你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啊!”我音调发抖,声音里全是乞求。

她扭过脸来看我,像是刚刚才发现这个房间里还有我。她很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变得疲倦。她眼光朦胧,仿佛看到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我打个电话给她。”她突然说。

“别打,你打给他不是要我死吗。”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把你弄到这里来。”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打。你打了弄不好我们两个都没有好结果。”

“跟我有什么关系,把你弄到这里来,让我卷进去,算什么意思。”她站起来要去拿电话。

“不要,求你了。你好好想想,这电话能打吗。”

她坐回椅子上,垂眼看着地面。

我艰难的将身体往外移一点。“我想问一句,你是他什么人?”其实我不用问,我也能猜到。

“这跟你没关系。”

“是的,是没关系。但我说一句,不管你是他什么人,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他把我弄到这里来根本就没想过这会牵连到你。这个人连人都杀,还会有什么做不出的。”

她的身体没有动弹,但我能感到她的颤动。她眼光茫然、痛苦,她在某条界线之间挣扎。我希望她不是那种不顾一切乐于为男人献身的女人,我看她也不是。

她起身站起来,把眼光投在我身上。她要做些什么了,她的头上升起了一圈光环。

她走过来,俯下身子解我手腕上的绳结。绳子粗,扎得紧。她双手修长,白皙,看得到沧桑与温柔。此时,我竟心猿意马,嫉妒起这双手在石凡平身上的移动来。她花了一会功夫,她解不开。她回身急步到茶几下拿来剪刀,她剪开我手腕上的绳结,又剪开我脚上的。

我双手挥动,甩开手上的绳子,又拿掉脚上的。我站起来,麻木酸痛的四肢使我站立不稳,我踉跄几步,跑到屋外,我撑住沙发靠背,我脑袋里有什么地方在突突地跳,我感觉到血液在我的身体里快速的流动。我用力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我抬头看她。

她这时已退到沙发另一边,站在电视机前。

“你决定放我走了?”

她没有表示,只是看着我。

我往外面走,僵硬的双腿使我快不起来。

到客厅,我回过头,“你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走。”她说。

她走过来,“我跟你一起走。到外面,我给他打电话,就说你愿意跟他谈谈,谈条件。”她望着我。

“可以。”

“所以我放了你了,你答应了。我觉得他也应该会愿意和你谈条件的。”

“好,可以。”

“他跟你谈过吗?他应该跟你谈过了。”

“谈过了,我没答应。到了外面,我想谈起来更容易点。”

我到门口,拉动把手,门打不开,我扭动下面的旋钮,还打不开。“门反锁了,钥匙,要钥匙。”

她惊讶地看我,“钥匙?钥匙被夏伟德拿去了,他把我们反锁在里面了。”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又凝固了。“妈的,妈的,这个***。”

我跑回客厅,四周张望,冲到落地窗边向外看,我回过身,她怔怔地看我。

“那怎么办?”我问。

我当然得不到回答。我跑到厨房打开窗户察看,又跑到洗手间,最后还看了另外两间房的窗外。

我回到客厅。“只有从阳台里喊人了。”

“不要,万一把他们两个人叫来呢?”

“那我报警吧。”我去拿手机。

“等一会。”她说,“不要报警,要报警你出去后报,这是我的地方,最好你不要提到我。”

这正是奇怪的想法,“这不大可能吧,我觉得要一点也不牵连到你已不大可能。但是,跟你不会有关系,没什么好怕的,不会对你有影响,你想想,你本来就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现在你又把放我出去了,跟我一起报警。”

她摇头,“不要说我跟你一起,我没跟你一起。”

我只有笑,“你不见得要我从窗户里跳下去。”

“你可以从阳台里爬出去,爬到隔壁,离得蛮近的。”

我再次走进阳台,她跟过来。屋外清新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倏忽间我的身体从里到外的膨胀开来,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被他们绑着、生死未卜的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现在站在这暗蓝色的天空下,我感到如此的不一般,甚至好像觉得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也是一种特别的自由。

对面几十米外交错矗立着几幢楼,灯光明灭。我俯身阳台,她所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右边,相隔二米左右,成斜角,是另一家的阳台,阳台之间的墙壁中间有一根白色的雨水管。站在这里看不到隔壁阳台里的落地窗。此时那阳台里黑乎乎的,那人家不是拉着窗帘就是黑着灯。

“你要我从这里爬过去?”

她点头,“正好有落水管。”

我探身往阳台下看,“你不看看这有多高,一不小心就完了。”

“你可以绑个绳子,还有一头绑在这里阳台上。”

“一定要爬啊,我看还不如报警,那惊动隔壁有什么区别?我这样爬进别人家的窗户,他们或许不等我解释就会报警,还有可能把我打个半死。”说着话我时我笑了。

她没有笑,她说,“那我怎么办?”

“你没什么不好办的,你不知道那个车祸,不知道他们把我绑到这里来。你看到我了,放我出去,你有什么不好办的,最多解释一下。”

她身体对着我,脸扭过去,望着对面黑夜里的楼房。

我等了几秒,问,“你是石凡平的……?”

“是的,石凡平的。”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动不动。

我早就这样想了。有的人就是运气好,妈的,坏人的运气更要好,真他奶奶的扯蛋。

“进去吧。”我说。

她不动,我走进房间。一会,她也进来。我站在沙发前,拿起手机。“我看还是报警吧,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安全。”

她不搭腔,瞥我一眼,坐下来,完全是一副等待的样子。

我拨110。警察说他们几分钟就能赶到。

我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我看她,她不看我。我坐下来,坐在沙发上,面对她,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我在想等会是不是会听到警笛的声音。

“你跟他多少时间了?跟石凡平。”

她稍稍直起身子,正视我。这一动作,就好像让她摆脱了刚才那种失落无助的心情,她现在似乎变得坦然了,好像可以跟我好好聊一聊了。

“你说你老婆跟他认识有十年了?”

“他们认识那至十年,我老婆一进去就跟他在一个部门。”

“你一直不知道他们有关系?”

“不知道。”

“你感觉不出来?”

我无话可答。“你呢?你跟石凡平认得多长时间?”

“十三年,你相信吗!我十九岁的时候就跟他了。”这时她笑了,笑的凄凉痛苦。不过她很快就收住了笑容,转而变成一种沉思般的不可揣摩的表情,就好像那十几年是否存在需要好好想一想一样。

我静静的看她,也许那表情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但我心里却觉得,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谈论这种事真是太滑稽荒诞了。

“不得不说,他这人本事不小。”

我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钥匙的叮铛声。她脸色大变,“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