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这是在变魔术吗!过于震惊,我非常失态的用手指着迪提亚。迪提亚才发觉自己的变化,捂住自己的胸口,做着深呼吸:“哦!天哪!不!平静,平静,平静……”
我觉得她足足念了一百遍“平静”,而且好像类似武侠小说中的内力施展,以我看不见的情况下实施着,美貌和身材缓缓恢复过来。再变成妙龄女郎时,迪提亚的额头冒出不少汗珠,面色疲乏,摊在椅子上,没能保持先前的优雅姿态。
“这个‘平静’是咒语吗?”我忍不住问。问完就察觉自己的话极度愚蠢。
迪提亚擦擦汗,神情忧郁,声调进一步压低:“这件事,我从不轻易说给别人。难得缘分,我就告诉你吧。我是家族里最有才能的。我悟性好,学习快,就是比较冲动。家族的人认为我缺乏自制力,就给我下了‘限制’,就是限制我不能做某些事。我不能生气,一生气就衰老,我还不能说谎。所以,我此刻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的家族对我……”迪提亚说到此,言语哽咽,“算了。再谈秘方的事。我很爱美,就像你们这边的人使用各种美容手段,希望青春永驻。你可以理解吧。我父亲给秘方时,说不急着现在看,以后才用的到,我就没放在心上。因为我妹妹比较稳重,秘方给我妹妹保存。现在我才知道秘方是制作不老药的。”
听上去古怪又真实,我不置可否,问:“要是秘方在花婆婆手里的话,她看起来……”
“一点都不年轻,对吗?她跟我不一样。她觉得人应该遵循自然的规律。说点不爱听的,我长得很美,不仅在家族中,在国家里也是。她就普通了。年轻和年老不会改变人们对她的印象。我不同,我不喜欢听到人们说,曾经你多么年轻美丽,现在却如此苍老丑陋,可惜啊。”
真是自恋。我心里叫道,这话我倒相信。普通容颜的我在时间流逝中也常忧虑皱纹越来越多,何况眼前是位在赞美和仰慕中度过的女人,渴望青春永驻,最直接的梦想。
“你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年轻美丽,还需要不老药吗?”
“唉,都是短暂的,一两个月后就会失效。我听说这个秘方能永远保持,所以才过来要,可惜她不肯给,还说我弄错了,秘方保不了青春。我看压根就不想给我!我们也算缘分,我一向不轻易求人,求你帮帮我,找出那秘方。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房子里,肯定藏在某处。我本来大可以把这里变成一堆木柴,但毕竟是姐妹,想选择平和的方式。”
没想到迪提亚会向我请求帮助,我怎会知道藏哪里。花婆婆的房子对我来说是神奇魔房,外小内大,谁知道有多少个房间暗阁。
“秘方写在一块半尺的布上,折叠起来蛮小,而且我妹妹可能把它变了形状。”
“一小块东西哪个地方不好藏。要是变成其他的,更难了,我哪能看出来变了。”有没有搞错,都这么邪乎,还要找一个凡人来解决!
“没关系,你随便给个参考意见。这样吧,拿到秘方,我让你看看。”迪提亚说的很有诚意,“秘方上写得是配料。家族的秘方都这样,把一些东西调制成混合液体,喝下去,就行了。”
听上去,真像童话中巫婆熬制汤药的常规情节。不,从一开始就是童话般的魔法世界,夏子非要说什么“操纵”,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见我不吭声,迪提亚又说道:“虽然我们的世界少有交集,但看我们能自如交谈,语言是一样的,有不少共通点呢。这药对你也有相同效果,会让你一直停留在现在的模样,年轻活力,永远的远离衰老。”
无疑是比美食要诱人百倍的话。真的?假的?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天哪,好烦!我闭上眼睛,按按太阳穴,希望睁眼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外布谷鸟正在晨曦里歌唱,然后我庆幸,原来是梦。我真的受不了,叫我怎么信这个世界啊!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世界里,仍传来迪提亚的追问:“你喜欢怎么藏东西呢?有没有想到什么?”
看来,迪提亚以为我闭上眼睛是在认真的思考。我睁开眼,转动着眼珠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这小木屋,睡着的小格和星叶,还有精灵,正托腮等着回复的迪提亚,她真美,五官如此欧化,金发高鼻,像个欧洲童话中的公主。
如果不是梦,当成是与另一世界的人偶然性相遇,也没什么吧。毕竟迪提亚说了,两个世界一般没什么交集。或者这次过后,就再也没机会见了。想到这,豁然开朗,我不禁坐直了身子。
“怎么样,想到了吗?”
可以不再当成梦,但找别国的东西,我哪有这能力,只得随便说:“一般肯定在卧室啊,枕头,还有床垫下面,藏东西最常见了。”
“我看过了,没有。”
我产生了一个疑问,看样子懂法术的迪提亚不会念些什么咒语,或者有面魔镜,问‘魔镜魔镜告诉我,秘方在什么地方?’就知道秘方了,怎么像普通人找东西?
当我问出来时,迪提亚竟垂头丧气道:“如果只是几样东西摆在眼前,我倒能找出来,把变掉的东西恢复原状。可你看这里,哪一处都可能是变掉的,太费力了。我也无法一下就测出哪个东西是变的,这种能力我真不会。”
能说学艺不精吗,居然还夸海口是家族中最厉害的。这个牢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口。
我集中精力,把能想到的藏处都想了,抽屉,椅子,桌脚的下面,包括调料罐的底,这种能粘东西的背面看起来最有可能,迪提亚都说找过了。
看样子,她之前已翻个底朝天了。我暗想。终于有一处漏了,她觉得没看过,提着裙摆立刻上去。从她身上掉落一物,而她太急于上楼,竟没有发现。那东西一直闪着光,吸引我的注意。
我猫着身子上前,把它捡起来,是块指甲差不多大小的石子,不规则形状,明明在地上时是棕色的,到我手里竟变成翠绿色。这个国家的东西就是奇妙,我准备细看。迪提亚的高跟鞋声响起,来不及细想,我把小石子塞进裤兜里。
迪提亚摇着头。
“也许她不是藏起来了。”我说道,想掩饰偷偷拿走石子的慌乱。
迪提亚一醒:“如果我有重要东西一定会藏起来,可不代表别人也这样?”
“是啊,有的人更喜欢放在明处,甚至会是很显眼的地方。因为人的惯性思维通常以为藏东西是在暗处,反而把最明处的给忽略掉了。”
迪提亚的视线已迅速定在餐桌中间的百合花上,端起瓶子,闻闻看看,嘴里念念有词。一阵轻烟,百合花变了模样。
迪提亚拿住,抖开来,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连有些凌乱的头发都没有整理。
没想到能被这样随口猜中,一个很显眼,进门就能看到,却又自动忽略的花居然是秘方。到底是什么玩意,我凑上去,淡黄的布上满是密麻的黑色线条。这是秘方?简直是鬼画符啊!
“看不懂吗?这是我们自己的文字。但是我让你看了,承诺兑现,没有说谎哦。”她哈哈笑着,打开门,扬长而去。
小格和星叶悠悠醒来。楼梯吱呀响起,花婆婆也醒了,望着没有百合的空瓶子,遗憾道:“看来她拿到秘方了。”
小格哇的一声哭起来,抽噎着:“我竟然睡着了,什么忙也没帮上。”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垂头丧气。为了追赶迪提亚,花婆婆也不挽留我们。我们一出门,木屋从眼前霎时消失,小格又哇哇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