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星叶突然开窍,准确计算出自己到来的日子,已有三天,顿时泪眼朦胧。我安慰着星叶,对于星叶提出的“为什么呆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我无法回答。
“希姐姐,我在这里好多天了,妈妈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还要上学呢。”
我跟着鼻子一酸。
他们的药真用完了。这药大概是记忆错觉的药吧。想起迪提亚的水果糖,还有那什么限制,这些家族会操纵,又能制药,真是强的可怕。
我明确说了出去旅游,星叶却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带到这里。在那边肯定相当于被拐走。星叶的母亲对这个捡来的孩子完全是亲生对待。现在没了星叶,不知急成什么样子。
迪阿法把环境弄的舒适,试图星叶过得开心,但提到“回去”二字,他那友善的脸立即回到阴沉状态,冷冷回答着星叶:“还有些事,在这多呆几天吧。”
“可是……”
“过几天就送你回去。”
永远就是这几句。
过几天,是几天呢。怕是没有日期吧。
三人有着极其明显的监视,不管要去做什么事,都会分配好,留一个陪着,显然是绝不会让我和星叶走的。
我想不出办法来,领教过迪提亚的风之操纵,迪阿法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斯兰更不用说了,虽然奥石在脖子上,我可再也不敢被她的“声”吞没。狼珏,别的不提,光看他那种健壮有力的肌肉,我就不会是对手。现在的我就是那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我逃不出,没法将星叶安全的带出去。
我只能表现的安分守已,希望他们能放松警惕,我好找点疏忽之处。
每天的时间很空闲。有时在客厅里玩,那么多的布娃娃,加上积木、模型、电动之类的玩具,可以度一个玩乐下午。
这些都不想玩了,还可以出门去。从后门出来,有条狭窄的五米长的小巷。走过去,就是豁然开朗的另一世界,江南水乡最极致的美丽都在这里,安逸,宁静,同时也是美好的童话诗篇,盛开的山茶蔷薇月季,波光粼粼的清澈河流,狭长的蓬船,还有很多的动物,猫狗,鸡鸭,牛羊,像带有人的思维一样,不会乱叫乱跑,也不会随地拉屎,更没有臭味,如人般闲散的生活着。从来到恒国的那天到现在,我发现这里的动物极具特色,明明猫和未觉镇的猫差不多,狗也一样,就是与众不同,充满了灵性。
仿佛因为太有灵性,所以少有人。是的,非常少。开始我都以为这是空城,后来总算见了几个居民,扎着头发,布衣草鞋的,很有旧时代的感觉。我在恒国见了千奇百怪的居民,但看到这样传统的,五官中式的面孔仍是大吃一惊。
对此,不管是斯兰,还是狼珏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很早就在这里了。”他们的语气和罗肖特别相似“谁知道怎么出现的,反正就在这了,你真想知道,去问问神明吧。”我总不能问有什么方法能见到神明吗,只好打住。
相比之下,星叶才不管这些,常常开心的跑来跑去,爽朗的笑容在那边世界极少见,若不是在旁监视的人因为星叶跑得太快,似乎要逃离视线而露出紧张神情,我会觉得星叶在这可能更好,毕竟她本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被囚禁的日子,再自在也没有自由。
逛的累了,可以回去。待到晚上,出门去的斯兰一定会回来,然后下厨房烧些好吃的,她每天都会换菜谱,还跟我聊下逃亡期间的事。她是那种条件再艰苦也不会为难自己肠胃的人,这点真的随时要她命,这就意味着她不会去没什么吃的荒郊野邻,肯定到食物丰富的地方,而这种地方也自然人多,追捕者也知道她的这点。斯兰很是骄傲,虽然被抓住弱项,但她从没被抓住。
我对她也心生佩服,斯兰真实年龄只有十七岁,是十二岁时太好奇,实在想知道王者之巅上能看到什么。而王者之巅,是没有对未成年人从宽的律法的。能逃这么久,估计这里的部门都气坏了。
在客厅里,星叶如果不想玩其他,就会画画。这是她排在第一的心头所好,每天都会抽出空闲画,画在街上看到的动物啊,桥、树之类的。
虽说还没有足够的绘画技巧,但坚持下去的话,这孩子将来恐怕要成画家啊。我想着,记得罗肖说星氏家族出了不少画家,星娆也爱画画,整一个家族遗传。
我见星叶一会儿拿水彩笔,一会儿换用蜡笔,还有颜色丰富的彩色铅笔堆在一旁,桌角更垒着厚厚的大小不一的白纸,以及各种画册。迪阿法为了让星叶开心,娃娃玩具都买了一堆,星叶爱画画,画纸画笔买多也正常。可他连各种水粉水彩颜料都买了,还有个画架,因星叶习惯低头画,没有动用。是不是准备得太充足了,好像生怕材料不够,会限制画画灵感一样。
迪阿法此刻在旁边,木头似的,不知是发呆,还是在思诡计。我寻思着要不要向星叶问些事情。迪阿法实在让人摸不透,因为话太少,跟斯兰和狼珏相比,简直惜字如金,他的表情也少有变化,下垂的嘴角显得苦楚。
想了想,我只得转向星叶,故作玩笑道:“星叶,这些纸笔,你可是这辈子都画不完了。”
迪阿法果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跟迪提亚一样幽蓝的眼睛里猜不透何意。
“对啊,我来时,就看到了,你看,这么多!”星叶指了指厚厚的纸,“叔叔让我画些什么,我当时不知画什么好,叔叔就说先带我四处看看吧。”
哦,难怪可以四处闲逛。可迪阿法带星叶过来,就让她画画吗,要把她培养成大画家?他有这么长的耐心吗,总觉得不对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迪阿法的视线让我有些颤抖,只好住了嘴。
一下子沉寂下来。
星叶很快画好了一幅,拿起来:“希姐姐,帮我看看,叔叔……”
虽然叫了我的名字,星叶先是递到迪阿法面前。我泛起醋意,心里叫道,星叶啊,你对敌人都好过我啦。不得不承认,虽然迪阿法寡言少语,脸色也难看,但对星叶却有默默的关心,除了回家以外,其他方面要求全都满足了星叶。曾被无情抛弃的他并没有怀憎恨在星叶身上,有时颇为柔情。可我一想到他狠心杀了星娆和她丈夫,就哆嗦。
迪阿法看起来很仔细的欣赏会儿,表情没有变动,恰恰表明画根本不入他的心。
“很漂亮!”迪阿法道。
星叶甜甜的笑了。
“你真像你妈妈。”迪阿法忽然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身子不自然的后移了一点。
我暗想,难怪迪阿法对星叶不错,因为像星娆啊,他对星娆还保留情谊。
“咦,你见过我妈妈?可是他们都说不像,我跟哥哥也不是很像……”星叶垂下眼角。
怎么回事,星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是捡来的吗?
“我觉得很像。”迪阿法僵硬的面孔挤出一丝笑容,甚至爱怜的摸了摸星叶的小脑袋。
“那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妈妈的?我之前都没见过叔叔呢?”星叶穷追不舍的问。
迪阿法沉吟会儿:“很早了。”如同心碎般的呢喃,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有苦痛就要流出般。接着,他便站了起来,到窗边,不再说话。
我只好轻轻拉了星叶,暗示她不要开口,继续画画。
余光中,窗边静立的身影非常寂寥,阳光映出他雕塑般的面庞,无声的伤感,让我意识到十年前的那段故事未必如我想的简单,定是充满了很多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