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吾主弗尔塞西……”艾列克叹息了一声,走到她跟前单膝跪下,执起她的另一只手亲吻。“我的女王,你想要什么?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不惜一切为你求取。”
珂琳安妮侧头看向他,灰色眼珠就像流转着最缤纷的色彩。她放下教典,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她的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动人:“我想要的,从来没改变过——我要的只有你。”
“我就在你面前。”艾列克握紧她的手,抬头与她目光纠缠。
“不,不只是这样。吾主弗尔塞西原谅我的贪心,我说过我想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女王的语气异常平静,“我想要嫁给你,艾列克,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丈夫、我的摄政。我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可是倘若我拥有绝对的权力,倘若我有军队将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你说他们还会说不么?”
“他们会妥协。我们信仰自由的弗尔塞西而非伦理的阿尔瑟雅,神明是那么遥远,在现实的威胁面前,谴责也可以变成祝福。所以我们需要权力——不过,这种事该由我来做。”艾列克忽然笑了起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明朗的笑容。“我真高兴,珂琳安妮。”他说,“你不生我的气了,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我来实现你的愿望,可以再相信我一次么?”
女王望着他,她知道自己其实总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好吧,我相信你,艾列克。别再让我失望。”她柔声说。
“我保证,非常认真地。”他吻着她的掌心,轻轻啃着她的手指,他迷人的蓝眼睛脉脉含情地注视她,“而你要做的,只是告诉你的五位议政,你愿意同他们选择的王储有条件地和解,你希望他们出面邀请他,并且充当见证。当然,为了维护女王和王储的体面,这件事最好在私下进行,就当作一次议政会的内部会议。”
女王深深地看着他,若有所悟地问:“在雉羽花厅么?”
“对。还有,我需要你写几份手令……”他的话语结束在一个长吻中。
这个吻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缠mian。直到艾列克离去,女王好一会儿才平息了体内起伏的波澜。她看着不知何时掉落地上的教典,捂着发红的嘴唇,思绪有些恍惚。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童年时溺爱她的兄长们带着她在雉羽花厅捉迷藏……那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已经觉得陌生,似乎是另一个珂琳安妮经历的人生。
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女王心里想着,像个恶作剧的小女孩,眼里闪过小小的狡诈的光芒。“你会成功的,艾列克,因为我们还有小班尼伯德。”她微笑着轻声自语,“不过,请允许我暂时保密。”
珂琳安妮起身,从墙边的一扇小门离开了祷告室。她穿过高而窄的走道,转入一间石室。六七平方米的空间空无一物,灰白的石壁上到处刻满了优美飘逸的银色符纹,呆在其间有种被围得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班尼伯德就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脚边躺着几只小动物焦黑的尸体。他呼呼地喘着气,小小的脸蛋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落在地上。他的脸颊、脖子以及手上都是灼烧的痕迹,衣服更是破损得不成样子。小男孩也没喊疼,目光愣愣的有些呆滞,只有当母亲进来时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惧之色。
“你又在偷懒了,亲爱的班尼伯德?”珂琳安妮的声音柔软亲昵,却让她的小儿子不由自主地打颤。
班尼伯德拼命地摇着头,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给我看看,现在你能使用多大的力量?”女王和颜悦色地命令道。
小王子抿紧嘴唇,他不敢让母亲看出他的抗拒。他摊开伤痕累累的手心,慢慢地,一颗小小的光球在掌中生成。它看起来是那么明亮可爱,然而因为他难以控制而骤然爆开的光芒,再次灼伤了他的手。
“还不够,班尼伯德。你要多练习。”女王微微皱眉,“明天我会让人再给你一些兔子,至少你要学会,用一次力量就能够杀死它们。”
班尼伯德将受伤的手包在怀里,低着头,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害怕而瑟瑟发抖。他想起在塞利恩中央广场遇见的那个叫莉达的女孩,为什么她的光那么温暖,可是他得到的光冷酷锋利得会伤害他?
母亲的背影消失在石室外,班尼伯德才敢让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低声呜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冰冷的石室悄无声息,只有男孩小心翼翼的抽泣声持久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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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莉琪特公主脚步轻盈地走进王储的办公房,她的兄长正与爱德蒙以及暴风的弗朗兹对着一幅平面地图轻声讨论着什么。看到她进来,两位副团长只是略略致意——王储规定过在讨论公事时减免礼节——伊塞尔则示意她稍等。
布莉琪特来到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身前的小圆桌上摆着她喜欢的珍珠花茶。虽然公主殿下总觉得霜宫的珍珠花茶不如她在山泉宫以及兄长的冯希豪森行宫喝到的那么香郁,但伊塞尔哥哥对于她喜好上的体贴仍然让她感到愉快。
“持着女王的命令,云隼堂而皇之地控制了王宫,王翼掌握着城防,可是我们暴风加上苍角还不到一百人。”布莉琪特听到弗朗兹对她的兄长说,“一旦那位艾列克公爵打算铤而走险,我们这点人手不足以确保您全身而退。”
爱德蒙又补充道:“据我所知,女王陛下这两天住在风神殿,并且带走了不少云隼的侍卫。艾列克公爵似乎格外担心自己的安危,斯科特将军的心腹队伍一直跟随他左右担当护卫任务,因而与王翼军团部分换防。现在这一层的防卫主要由王翼负责。”他用手指在地图上虚画出几个区域。
“我不觉得这对我们有利。”弗朗兹抱胸而立,不客气地评价道:“就算王宫防卫交还王翼,以杰弗利戈将军那生硬得令人头疼的性格,如果女王下令逮捕我们,我认为他会在痛苦挣扎之后如实照办。”他忽然俯身,双手撑着桌面,盯着坐在一旁的伊塞尔说:“总之我认为,您应该尽快加强身边的护卫力量,现在就让公主殿下带来的苍角骑士进城。就说是我和苍角副团长的建议。既然艾列克公爵都可以带着云隼骑士们招摇过市,我就不信那些王公大臣们还敢对您有什么意见。”
爱德蒙对此表示赞同。先前数次的刺杀让伊塞尔的下属们对他的安全比他本人更为关切,他们都认为艾列克不会甘心失败,担心对方可能会有不理智的举动。
“好吧,待会儿我写封手令,这事交给爱德蒙。”伊塞尔轻敲桌面,脑子里其实思考着如何以更温和的方式收回对王翼乃至云隼的控制权。
弗朗兹的目光又转到铺满桌面的地图。地图虽然描绘在上好的羊皮纸上,可是看得出画得比较潦草。尽管如此,这份似乎不怎么靠谱的地图还是将霜宫建筑结构的关键位置清晰地标注出来。“您的地图是哪儿来的?”弗朗兹随口问,“画得不怎么样,不过详细得可以用来发动一场宫廷政变。”
“弗朗兹阁下,这可不是一位军团副团长该说的话。”爱德蒙对他的口没遮拦表示不满。
“我只是指出事实。爱德蒙阁下,难道你认为一位尽责的军人在主君面前也要攻于谄媚不成?”
伊塞尔微笑地看着两位下属友好的交流,不打算告诉弗朗兹,地图是他自己画的。塞利恩王留下的奈斯卡伦地下法阵解构图,涉及到不少重要建筑的内部结构,最详细的莫过于霜宫了。
眼见下属们的交流还在持续,伊塞尔便转向妹妹问:“布莉琪特,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塔莫托齐法师要求购买自然之源,用于您知道的那项研究。”布莉琪特忍不住抱怨:“说真的,哥哥,那位法师消耗财富的速度让我感到担忧,就算日进斗金都不够他用的。这次沙罗曼的冒险者之家传出消息,有一块前所未见的黑色自然之源准备进行拍卖,法师先生志在必得,却完全不想想那种稀罕物的价格多么高昂。”
“又是黑色的自然之源?”伊塞尔微感讶异,这时才记起他那颗在灾难神殿找到的黑色自然之源,还放在魔族管家那儿保管。“知道在哪里发现的?”
“从冒险者之家收买的消息,似乎是沙罗曼的人鱼沙漠。”布莉琪特能察觉到兄长对这件宝物并不陌生,不过她也没问,接着说道:“法师先生还通过拍卖信息中对黑色自然之源的描述判断,它很可能具备特异属性,能对一般的自然之源发生某些作用。”这句话无疑是暗示说也许可以对假死的瑞克产生影响。不过布莉琪特却有点不以为然,她认为这只是那位形貌古怪、实质和外表同样不可靠的老法师,私心觊觎宝物的借口。
“他要的话,就买吧。”提起黑色自然之源,伊塞尔不期然想到了当初用精灵凯恩的自然之源换回的“深渊恩惠之剑”,那是父亲准备给弟弟班尼伯德的礼物。“对了,班尼伯德在哪儿?我似乎一直没见到他。”伊塞尔觉得有些愧疚,身为兄长他却几乎忘了这个很少见面的弟弟,更谈不上关心。
他的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想起了那位小王子,如果不是储位之争,班尼伯德殿下在霜宫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还是布莉琪特回答:“应该跟在女王陛下身边,据说女王陛下将他看得很紧。”
伊塞尔皱眉,他觉得班尼伯德跟着女王并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眼下是他刚获储位的敏感时期,他总不能强行将未成年的弟弟带离母亲身边。
这时尤嘉叶伯爵克拉伦斯敲门进来,行礼后说道:“殿下,我父亲尤嘉叶公爵希望明天您能留出时间接见他。他要我先传个口信给您,女王陛下在泰西伯爵等几位大臣的劝解下,愿意重新与您谈谈。议政会的公爵们自愿充当调解人,为您同女王的和解做一个见证。我父亲将代表议政会邀请您参加一次女王会出席的议政会内部会议。”
“和解?”布莉琪特听他绕了半天只表达了一个词语的意思,她的语气不由带上怀疑,转向兄长道:“哥哥,说不定她是为了艾列克向你求情。”
伊塞尔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淡然地说:“那正好,我也想同女王陛下交流一下,班尼伯德的成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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