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陋寺。
一僧，一俗。
僧者须发洁白，盘膝而坐，双目微闭，神情闲定，似已物我两忘。
俗者青春年少，恭然站立，剑眉星目，风度翩翩，一派王者风范。
俗问：“大师今日圆寂，可有偈语留与后人？”
僧答：“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
俗问：“这不是唐李颀的《古从军行》吗？大师怎用他人诗句做临终偈语？”
僧无语。
俗问：“大师如何不答？”
僧答：“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俗问：“‘鹤鸣九皋，声闻于天’，‘鹤鸣九皋’一曲是否就是音律中的极致。”
僧答：“人籁若无风骨，皆是靡靡之音，有了风骨，也只是人籁，不及天籁万一。”
俗问：“不及天籁万一，那大师为何只授我音律，不传我法术？”
僧答：“身为龙族，九五之尊，举手投足，都可造福百姓，法术不过奇技淫巧，又何足道？”
俗问：“大师说我九五之尊？”
僧答：“不是我说，而是你想。”
俗问：“既知我想，那我该如何去做？”
僧答：“隐姓埋名，忍辱负重，随波逐流，见机行事。”
俗问：“大师高风亮节，圆寂之后，能登西天否？”
僧答：“心存乐土，地狱也是西天，心存魔障，西天也是地狱。”
俗问：“大师是心存乐土了？”
僧答：“我心存魔障。”
俗问：“何魔？”
僧答：“天魔。”
俗问：“天魔？”
僧答：“天魔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