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午夜开始,一直打到了第二天的天黑。战场之惨烈,战斗之凶狠,超过了一切战斗。伯颜下令突围,蒙古骑兵放弃了新附军,只是蒙古骑兵向外冲杀。双方军队搅在了一起,军人最后都变成了野兽,眼里已没有了感情,只有嗜血的凶狠。蓝玫瑰和伯颜都无力让战斗停下来,也不能让战斗停下来,此时双方的军队差不多,哪一方主动停手,哪一方就是失败。渐渐的伯颜也清楚过来,这个时候停下来撤退无疑是找死,只能让骑兵交替顶住,掩护一部分撤退然后再撤退。
蒙古军的数量上虽然占优势,但是徽州军各级将领一直尽最大的能力,保持着战斗的严谨和队型的整齐。这样增加了不少的战斗力,但是十几个时辰的时间,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人也气喘如牛,步兵的长枪已经没有了力度。蓝玫瑰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停下来前功尽弃不说,结果就是失败。对叶晴和张文喊道:“警卫队、亲兵队,随本帅冲击伯颜的中军帅旗,不许后退,违令者斩。”
“是”所有亲兵卫队一起高喝。蓝玫瑰从马上抽出了两把马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握,玉青骢的缰绳系在马鞍桥上,两腿一用力马刺轻轻的打在的玉青骢身上。一天一夜的时间,这匹马宝马良驹早就不耐烦了,终于被松开了紧扣的缰绳,得到主人的命令,一下子窜了出去。
蓝玫瑰这个动作,没把叶晴和张文吓死,大喊道:“保护小姐”手中刀上下翻飞,紧随蓝玫瑰杀了出去。可是他们的战马已经一天了,虽然不像其它战将的马那么弱,但也无法和生龙活虎的玉青骢相比。
蓝玫瑰的马像风一样,冲向了蒙古大军抵挡的大队。蓝玫瑰的战袍和斗篷也是蓝色的,不知道是因为她姓蓝,还是真的喜欢蓝色的玫瑰花,蓝玫瑰偏爱蓝色。一身蓝和身下的玉青骢淡青色的马,人马如一道旋风一样杀了出去。
这还是这样长时间,蓝玫瑰第一次这样纵横疆场。心中一股豪情激荡,浑身热血沸腾。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三军主帅,深深地体会到杨仇、叶乾、冯彪他们的心情。手中的双刀幻化出一道道光影,扫向了蒙古兵,身后是不断栽下马的蒙古兵。紧随其后的警卫队目瞪口呆,包括叶晴在内,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驰聘疆场。
蓝玫瑰是主帅,一直是各个将领注意的目标,小姐一再强调,指挥官要的是指挥,不是勇武,所以他们没见过小姐的武功,也没见过蓝玫瑰杀敌。很多人都认为小姐只是一个文人,智谋过人,可能并不会武功。这一刻他们见识到什么是杀人,叶乾第一个发现了,高兴的大喊道:“弟兄们小姐亲自冲阵,杀。”
冯彪这些主要的骑兵,一直在追杀伯颜的主力中军,伯颜的蒙古军也尽力的向这个地方聚拢。蓝玫瑰的这个动作被太多的徽州军看到,一时间忘记了疲劳和伤痛,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蒙古兵再也顶不住这样的猛烈进攻,阻击的蒙古骑兵被击溃,全军开始掩杀。身为领兵大将,武功和精神都是一流的,冯彪他们骇然发现,小姐杀死那么多人,竟然没有听到兵器的撞击声。这一注意才发现,蓝玫瑰的双刀握得很奇怪,是一反一正,正刀基本是刺,反刀是划弧形,每一次都能避开蒙古兵的弯刀,而两把刀在不可思议的角度掠过,战马冲出去的时候,身后的蒙古军倒下来,这样的武功太奇特了,看得这些徽州军将领兴奋,官兵大喊:“小姐威武。”全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杀向蒙古兵。蓝玫瑰身下的玉青骢也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情,快疾如风,身躯灵活之极,在蒙古军中来回奔驰。杀的兴起,蓝玫瑰不再管玉青骢往哪里跑,冲到哪算哪。这一来可苦了身后的警卫队,又要杀敌,又要跟上小姐,一个个狼狈不堪。玉青骢好像有意捣乱一样,哪里人多往哪冲。吓得叶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彪也发现了危险,把领队交给了副师长,纵马杀向了小姐的身边。冯彪的举动提醒了这些将领,纷纷把指挥交给手下,催马紧随小姐身后,这些人聚在一起,战斗力哪是普通骑兵比得了的。如一条龙卷风一样,席卷整个战场。有这样的鼓舞士气,徽州军爆发了无穷的战意。范虎已经抛下铁棍,双手舞动帅旗,一步不落的跟上蓝玫瑰。
看到战场上如蓝云飘动的大旗,看着那如龙游云的蓝色身影。伯颜无耐的下令向建康撤退,他本打算向临安方向撤退,可是几次努力,他发现蓝玫瑰在有意挡着他向临安方向撤,如果还想往临安撤那是不可能的,只好传令奔长兴在太湖西岸向建康撤退。
兵败如山倒,蒙古军全面崩溃了。伯颜在长兴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撤往了建康。冲到长兴的徽州军终于停止了追击。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夜色中,天地间,全是欢呼声,徽州军胜利了。
蓝玫瑰停下马,看了看手里的双刀,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心里的激动平静下来。多少年了,自己的心愿终于实现了。面对日寇的铁蹄,被杀的中国人,看着千里黄泛区,饿殍遍地,自己多想纵马疆场,可是无情的病体让她抱憾终生。今天终于可以为华夏的崛起,扬刀跃马,是何等的心情愉快。蓝玫瑰看到身后叶晴、张文等人一脸汗水,停下来还有些颤抖的手说道:“对不起。”
叶晴说道:“小姐,属下战死无悔,但你下回不可以这样了。”
冯彪哈哈笑着说道:“叶参谋长,没有小姐这样鼓舞士气,你以为能打赢这一仗吗?”
“啊?”叶晴和张文这才明白小姐是有意这样做的。不看士兵,就在他们身上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跟上小姐,早就无力冲杀了。连忙抱拳说道:“小姐请恕罪。”
蓝玫瑰摇摇头说道:“辛苦你们啦,全军休息天亮后打扫战场,留下人警戒。”
“是”众将答应一声,蓝玫瑰对叶晴说道:“通知特种团的士兵对整个战场监督,警戒。其它士兵没有体力了,亲兵队随本帅巡视战场,为士兵守夜。”
叶晴差点没感动哭了,三军将士知道作何感想。蓝玫瑰真的带领着亲兵队和警卫队的人,围着十几里地远的广大战场一圈一圈得骑马走。看着遍地的兵器,遍地的尸体,嗅着天空中浓浓的血腥味,蓝玫瑰真的弄不明白了,历史就是在这样的杀戮中前进,人类就在战争发展,文明在毁灭中延续吗?
自己也估计不出来,这一战的伤亡到底是多少,可是伯颜还有十一万部队,京城里有不足六万,这一战徽州军还剩下多少呢?告诉京城坚守四天,可是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自己有能力再向临安的蒙古军进攻吗?这一战所有的火器消耗殆尽,部队疲惫之极,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整,恐怕无力再战了。
这一次被封为太尉,总掌全国的兵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在京城之外可以随他们闹腾去,自己可以一点一点的向外扩展。可是入主朝堂呢?手段就不一样了,看来自己还得调整方法。如果朝堂可行,成大事者,必须杀伐果决,优柔寡断是不行的。必须使用雷霆手段整顿朝纲,把一切纳入正常轨道中来,这才能迅速之间整合现在全国的力量作准备。如果不可行,就迅速撤出京城,在徽州独立发展,积蓄力量,准备北伐。
只是消灭蒙古十万大军,对蒙古来说九牛一毛,可是自己却耗尽了元气。不整合全国的力量,或者有一个积蓄力量的空间和时间,根本无法抵抗蒙古的进攻,更别提北伐了。
这样入主朝堂,要是能行,也不失为最快速的办法,想在朝堂站住脚,只有军权在握。老人家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要军队握在自己手里,什么陈宜中和章严都是跳梁小丑。为了快速整合力量,自己只能当一回曹****。这样做虽然不道德,等于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一回奸臣就奸臣吧。
“报告”微微见亮的天空中一骑快马冲过来,是王七,人还没下马就说道:“报告小姐,临安昨天傍晚,外城被张弘范攻破,今天可能进攻皇城。”
蓝玫瑰一惊问道:“为什么这个时间才报告?”
王七说道:“探马昨夜从临安赶回来,一路换马刚刚到达。”
蓝玫瑰挥手,王七退了下去。蓝玫瑰看看发白的天空,她不知道说什么。张世杰看来只是有点忠心,其它方面真的不行。六万大军竟然连四天都坚持不住。借着以经发亮的天空,看到和尸体在一起睡觉的士兵,把他们叫起来赶到临安,还有战斗力吗?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这得有好几千匹战马的声音。叶晴、张文、肖玉等人一下警觉起来,叶晴把铁哨放到了嘴边。蓝玫瑰举手止住了叶晴,不应该是敌军。王七的斥候队没有休息,正在外围警戒,没有任何警讯传来,应该不是敌军。
在远处淡淡的薄雾中一骑快马冲了过来,看到对面一把把钢弩喊道:“小姐我是杨仇。”
叶晴放下心的把钢弩收起来,杨仇甩蹬下马单腿点地:“对不起小姐,杨仇来迟了。”
蓝玫瑰知道杨仇在景德镇的战斗,这么多天才回来,是因为杨仇不但击溃了进攻景德镇的蒙古军,领兵横扫了饶州各地,让饶州、信州和抚州连成一片。这一次杨仇真的是作战谨慎指挥有方,杨仇有很高的指挥能力,只是贪功心切,好个人勇武。能稳定下来,才能上比冯彪、叶乾他们都强。
这一次驰援景德镇,并没有急于上路,而是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干粮、清水和马匹的草料。从黄山到景德镇,几乎没停过。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多,在景德镇外面并没有进城,从侧面绕过了景德镇,在进攻的蒙古汉军背后展开了攻击。以四千骑兵对阵两万蒙古汉军,突击团直冲步兵。普骑团缠住了汉军骑兵,两千骑兵突击团以强大的战斗力,冲散搅乱了步兵。在景德镇里的刘星武接到杨仇的信,带领剩下一半的第三师杀出来,大败蒙古汉军。
杨仇趁势掩杀,一举攻占了饶州,让刘星武移往饶州,他带兵向左右进攻。抚州知府和和信州知府听说是杨仇领兵打回来,立即出兵配合杨仇,收复了这些地方,整个江南东路地区迅速平定。杨仇大名传遍这一地区。当知道小姐在广德被伯颜十万大军围堵的时候,把占领区交给了刘星武,通知韦昌派人接管这些地方,自己带领人马杀回了广德。他星夜兼程还是没赶上这场大战,后悔的要死。从刚来拦截他的斥候嘴里,听到小姐昨天亲自冲阵,心情大感激动。自己回来晚了,让小姐以身涉险,因此才有这句对不起。
蓝玫瑰让杨仇起来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如果你的骑兵还有力气,你能不能驰援临安。”
小姐用这样商量的口气,杨仇十分感动,立即说道:“没问题,请小姐吩咐。”
蓝玫瑰说道:“张弘范攻破临安外城,今天会进攻皇城。你只有四千骑兵,不能和他们正面抗衡,在后面游击牵制他的大军,为我争取一天多时间。只要徽州军兵进临安,张弘范必退。这个人很有将才,你看一下,如果临安暂时没危险,设法攻击他的后路,以张弘范的才能,知道伯颜大军兵败必然退走。”
“是,小姐。”杨仇说完冲后面喊道:“过来,向小姐磕头谢罪。”杨仇的身后骑兵中跑过来两个人,扑通跪倒说道:“蓝元帅在上王彪、汤辰给你磕头了。”
蓝玫瑰一看两个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长的还算文静,不解地说道:“二位请起,他们什么人?”
两个人没敢起来,杨仇说道:“小姐,杨仇一直没跟你说,我的先祖是当年岳元帅手下大将杨再兴,因受牵连这些年一直没有出来,我不满鞑子的攻打大宋,也不想保大宋江山,所以混迹在神武军中。这两位一位是当年王贵的后人,一个是汤显的后人,两个王八蛋竟敢投靠蒙古人,进攻大宋的地方。如果不是看在他们祖先的份上,我早杀了两个人了。如今两个人答应投靠小姐,请收留他们一同为小姐对抗蒙古。”
蓝玫瑰明白过来,原来杨仇是名门之后,怪不得枪法如此好,原来是杨家枪。这两个人都是在后世的小说中知道有这么两位,其它的也不记得了,当即扶起两个人说道:“当年大宋对不起你们祖先,这些并不能成为投靠敌人的理由,你们就先跟着杨将军吧,希望杀敌立功。”
王彪、汤辰不明白,把他们两个打得落花流水的杨仇,怎么对这个蓝元帅这么恭敬。两个人只是听说蓝玫瑰的大名,今天一见原来是个小姑娘,都感觉很奇怪。当时离开家的时候想投军报国,但北方都被蒙古占领了,蒙古汉军招人,两个人武艺当然不错,就拉了一伙人参加了。没想到在饶州战场上,杨仇在两个人的武功上认了出来,两个人也认出了杨家枪法,被杨仇一顿狠修理给打服了,答应投靠徽州军。带着两个人的手下一千来人,投降了杨仇,就是有两个人内应,杨仇才横扫整个饶州地区。
对两个人来说,没什么国家民族概念,杨仇他们都有一个相交要好的祖先,又都是当年岳元帅的手下,当然也没有什么想法,再说也打不过杨仇。蓝玫瑰没有过多的了解细节,她有太多的重要事了。
杨仇也不敢耽误,带领着自己的四千骑兵和王彪、汤辰的一千人马,共计五千多骑兵赶往临安。
根据王七的报告,阿里海牙和那日松的大军都没有什么成绩,只有张弘范一个人攻破外城。张弘范能把张世杰在崖山打得大败,最后灭掉大宋,此人确实有点能力,不可小瞧了,还是尽快整顿部队赶往临安。
当太阳高照的时候,这些熟睡的士兵才起来。他们太累了,一天一夜的厮杀,就是睡了这一夜,也是脚步发软没有多少力气。当冯彪和叶乾、夏侯炎和王胜知道是小姐亲自守夜的时候,简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徽州军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无论是低级军官,还是士兵,都是感激涕零。看着高昂的士兵,官兵们激动的心情,蓝玫瑰心里暗问自己,是不是比刘皇叔摔孩子过分一些。
广德、长兴两县的老百姓全都出动,开始打扫战场,叶晴参谋部也陪了小姐一夜,连一百二十名警卫全算上,开始统计战果,士兵全部休息。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统计完,看到叶晴报上来的战果,蓝玫瑰差点没哭出来。
这一战消灭蒙古骑兵两万八千多人伯颜逃走了一万多骑。蒙古汉军两万被击溃,消灭一万七千多人。新附军四万,俘虏了一万六千多人,消灭了一万三千多人,剩下的溃散掉。等于蒙古大军只是逃回了一万五六千人,伯颜大军十万等于全军覆没。
可是徽州军和神策军步骑总共是五万一千人,最后剩下的是三万两千人,整整伤亡了一万九千人,骑兵师两个、特种师一个,最后全部参战,共计伤亡了接近一万人,直接打没了一个多师的兵力。步兵伤亡反倒低得多,三万步兵伤亡了一万,这是蓝玫瑰的心血部队,几乎折损一半。
手榴弹仅存不足千颗,霹雳弹和爆烈箭消耗一空,上万支钢弩也剩下不足两千,唯一能让蓝玫瑰心里安慰一点的是,大量杀伤蒙古骑兵,这一战缴获战马一万两千多匹,可以直接武装一个骑兵师,想想自己也损失了一个多师,让蓝玫瑰又高兴不起来了。
又经过了一夜的休整,王胜把神策军拆开和在夏侯炎的第四步兵师基础上编成又一个骑兵师,这样把冯彪的骑兵师补齐,叶乾的补齐达到满员八千人,共计出来了徽州军三个骑兵师、一个步兵师,还是原来的四万部队。把剩下的新附军战俘,全都补充进王胜的神策军。这一下两万战俘就消耗没了,打了一仗,蓝玫瑰等于没减员,但战斗力下降了好几个层次,没有一定的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
经过了两夜一天的休息,军队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蓝玫瑰起兵兵发临安,就在蓝玫瑰向临安前进的时候,阿里海牙接到伯颜的命令大军迅速后退,向余杭汇同那日松的大军向嘉兴撤退。蓝玫瑰兵发临安,临安还有军队,张世杰只是指挥无方,否则没有那么容易攻破外城。
伯颜终于被蓝玫瑰打怕了,一面命令大军退守建康,一面向忽必烈上表请罪,请求免职。
张弘范果然不愧为名将,当知道伯颜兵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兵,退出临安城,杨仇什么机会也没有,因为李恒已经护住了他的后路,蒙古军从海上退走。
蓝玫瑰看着远处的临安城门心里叹口气自己还是进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