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阿贵讪讪的说道:“你不是说……说……那好处……”
周子言笑了笑,答道:“好处么,对了,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黄阿贵见周子言皮笑肉不笑的,似乎有不会认账的意思,当下有些急了,嚷道:“你说了,你说过,那六十万……那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周子言又笑了笑,说道:“是啊,六十万对我来说是不算什么,但是这六十万,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我就算要给你,也得要师出有名,对吧!要不然,这世界每天病死饿死那么多人,我怎么能照顾得过来?”
周子言的确是说过,几十万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江家的家事、百歌集团里面的公司,一塌糊涂,这黄阿贵偏偏却又闹出来这档子事,若黄老太太直接说江雪雁就是她亲生女儿,无论结果如何,这钱也给得不算冤枉。
可是这黄老太太为了女儿前途着想,一口否定,甚至说根本就没生过女儿,周子言再给这钱,岂不是自己再给江雪雁找麻烦。
所以说,这钱,对周子言来说再不算什么,也是不能给啊。
周子言所说要“师出有名”,便是因为如此。
“你……你这是说话不算数……”黄老头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一时之间失望以极。
周子言本来不想再说下去,但是一眼看到低头垂泪的黄老太太,周子言又有些于心不忍,想了好一阵,周子言这才说道:“本来,这好处,我的确是不能再给你了,不过,黄伯母这病,也不是没得治,这医疗费用这点钱,我也不是给不出来,可是……”
黄阿贵一怔,马上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一般,当下赶紧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给你打欠条,找东西抵押……”
“打欠条,找东西抵押……”周子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问道:“你拿什么东西抵押给我……”
黄阿贵二话不说,当即转身,飞快的冲到里间,估计在里面翻箱倒柜,一边折腾,还一边大声问道:“老婆子,老婆子,你平日里连碰都不让我碰的那口小箱子呢,那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宝贝,你放在什么地方?”
黄老太太一边流泪,一边答道:“阿贵,算了吧,我那箱子,我那箱子里面,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我那死去的姐姐留给我的一点念想,你又……你何必为难人家周少爷!”
只是黄老太太的话刚说完,黄阿贵已经抱着一个很是破旧的木盒子出来。
周子言看了一下那个木盒子,很简陋,基本上就是几块最普通的木板钉成,二十来公分高宽,三十来公分长短,连漆都没刷过,但表面却很光滑,想来是经常被人捧在手里的。
黄阿贵一出来,便急不可耐的对黄老太太说道:“老婆子,钥匙,快拿来……”
黄老太太催泪道:“这里面真的是大姐留给我的几样遗物,你不是不知道,大姐哪里有值钱的东西给我,你拿给周少爷,这不是……这不是害周少爷吗?”
在黄老太太看来,几样不值钱的东西,拿给周子言作抵押,而黄阿贵又哪里有能力再去从周子言那里赎回来,这不是害周子言是什么。
但黄阿贵那里去管那许多,一手抱了盒子,腾出来一只手,径直伸到黄老太太的胸前,探手伸进黄老太太的脖子上,去扯黄老太太挂在脖子上的一根红绳。
黄老太太想要阻止,但哪里有力气去阻止得了,黄阿贵揪住红绳,只一用力,红绳便落到黄阿贵手里,那红绳中间,是一把小小的铜钥匙,应该就是用来打开这小木盒子上的锁的。
黄阿贵拿了钥匙,立马就去开木盒上的锁,但周子言一伸手,按住盒子,冷冷的说道:“黄伯父,你可要考虑好了,你这么做,我也未必会给你拿钱!”
黄阿贵都已经把钥匙捅进了锁孔,但周子言这么一说,黄阿贵怔了怔,一下子顿住,看着周子言,犹豫着说道:“周少爷,你……”
周子言冷冷的说道:“你这人,不但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更不配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对朋友,我更看不出你会讲什么道义,哼哼,你可要想好了……这里面的东西,对黄伯母来说,是无价之宝,但是或许对我来说,却是一文不值……”
周子言这意思明显是不想让黄阿贵拿他老婆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来作抵押,毕竟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对黄老太太来说,是亲人留给她的遗物,意义非凡。
只是黄阿贵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周少爷说得是,我看看总成吧,这么多年,她可从来都没让我看过,说不准,里面真的有好东西,也说不一定啊。”
周子言话已经说到,至于要不要打开,周子言也不好太过份的去阻止。
待周子言收回了手,黄阿贵赶紧扭动钥匙,打开锁,然后慢慢打开盒子,只是随着盒子慢慢打开,黄阿贵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失望起来。
盒子完全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里面除了几个陈旧的信封之外,还有一块叠得很整齐的手帕,另外,还有一块只有半截的铜质长命锁。
信封、手帕,这些自然值不了什么钱,但那半块铜质长命锁,却有些刺眼。
见周子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长命锁,黄阿贵嘿嘿的笑了笑,将长命锁拿在手里,讪讪的笑道:“嘿嘿,这个还挺沉的,怕不是块黄金吧……”
黄老太太垂泪说道:“这锁,是我姐留给我做念想的,我姐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她要有这么大一块黄金,还不早就治好了她的病……”
周子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着黄老太太,问道:“黄伯母,我能不能问一句,这半块铜锁,真是黄伯母的姐姐留给你的,她们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黄老太太流着泪,微微摇头说道:“没了,那年发大水,我姐姐一家上上下下……都……就剩我姐一个人,后来,我姐又染上时疫,无钱治疗,这是她唯一留存下来的遗物……”
周子言点了点头,又才问道:“这么说,她们一家,是没人了……那她最后,有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黄老太太摇了摇头,又想了好一阵,才说道:“我姐姐临死前,只跟我说过一件事,她说她的孩子,在大水来时,没能照顾上,就这事,她死后,一直都闭不上眼睛……”
周子言叹了一口气,沉吟了许久,这块铜锁的另一半,周子言见过,而且,还保存着,因为那是大俊的遗物!
周子言答应过大俊,有机会的话,帮大俊找到他的父母,见到这块铜锁,周子言有百分九十九的把握,可以确定,大俊找了这么多年的父母,也就是黄老太太的姐姐姐夫。
可惜的是,大俊的父母一家,现在再也没人,而大俊唯一的亲人,也就黄老太太这个姨母了。
周子言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黄伯母,你明天上午,拿着这块锁,到我们江家来一趟,好吗?”
黄老太太见周子言话里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当下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跟江小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周子言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个跟她没关系,不过,您老记住,不必要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的过去就是。”
“这……”黄老太太还有些迟疑,但见周子言说得坚定,黄老太太也只好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事情,周子言再次站了起来,转头对黄阿贵说道:“黄伯父,你可要记好了,尽量早一点,还有,黄伯母的东西,你最好少动。”
黄阿贵见周子言特别交代黄老太太,一定要把这半块铜锁带上,就知道这面肯定大有文章,没准儿还真是一颗能发大财的摇钱树呢,当下,黄阿贵小心翼翼的把那半块铜锁收了,递给黄老太太,还特意叮嘱黄老太太,要仔细放好。
周子言辞别了黄阿贵跟黄老太太,把车子开出张家巷子,上了大路,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四点了,天亮,也不过是快两个小时的事情。
当下,周子言翻出杨均的号码,打了过去。
很显然,周子言的电话是惊扰到了杨均的好梦,杨均很是不满的问道:“小萝卜头儿,什么事,这大清早的,你还让人活不?”
周子言笑了笑,说道:“均哥,告诉你一件事……”
杨俊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又让我去帮你弄哪个老头?”
周子言笑了笑,答道:“不是,这次真的事一件好事,大俊的父母,有着落了!”
“什么……”杨均很明显的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几乎是嚷着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周子言把自己在黄阿贵家里,发现跟大俊遗物中那半块铜锁相吻合的另一半的事情,跟杨均说了一遍,末了,周子言还特意说道:“我看这一块铜锁的断口,肯定是跟大俊那一块相吻合的,所以,这件事,我想请你过来,我们一起处理这事情。”
找到了大俊的父母这件事,对杨均来说,也是又高兴又痛惜,周子言让他过来一起处理大俊的事情,杨均自然不会推辞。
不过,对周子言所说的,黄阿贵是大俊唯一的亲人,周子言打算把大俊所有的财产都移交给他这事情,还是持有些反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