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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轮到你来教训我吗？”蝴蝶精勾起唇角冷冷地笑。
清夜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很美，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神秘又不做作，可是现在这个情境下，这笑容却让她从头顶凉到脚心。
这个蝴蝶精所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只要说错半句话，就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下场。
赌一下吧，但愿不会惹怒她！她心一横，几步跑到那条假的道路旁边，伸手折下一段草叶，上面的雨珠依然晶莹，映着她明澈的眼睛。
“你最大的破绽就是在这条路上。喏，按这个湿润程度应该是刚下过雨，可是刚才我站在大柳树下面这么久，竟然一滴水都没有滴下来。这说明那边没有下雨，而单单只有小路上下雨了，要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难道你们柳桥幻境里的雨都是这个样子下的？”
“所以你特意下这一场雨，肯定是想要掩盖什么，这条路也很可能是陷阱！”
蝴蝶精玲珑的眸子慢慢沉下去，她说的不错，自己确实是大意了，从来都是张开翅膀高来高去，确实很难会顾及在陆地上的人的感受。
“呵呵。”她望着自己的杰作，想起那些无耻又贪婪的人，忽然冷笑出声。“单凭这个你就断定我在害你？小姑娘，我该说你太天真呢？还和他们一样愚蠢？”
“当然不光是这样！”清夜皱着眉抬头，手指无意识地搭上了腰间的毛球。“而且……我的仙兽也太安静了，这可不像它的性格！所以我才肯定，打从一开始它就被你动了手脚。因为你觉得我比它好骗。”
“你终于承认了啊……”腰间传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草根晕晕乎乎现身出来，一路沿着她的手臂爬上去。“可恶的蝴蝶精，你竟敢向血统高贵的汜叶国仙猬下迷魂咒。说！谁借你的胆子？”
蝴蝶精揉弄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小刺猬。“原来也是个不知哪儿来的半吊子，可笑，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却低估了她。”
那个铃铛打出来的伤口，在她指尖彩光闪过之后，竟然消失无踪，连衣服都完好如初。清夜看得心中一沉，连忙在草根惹怒对方之前把它抓了回来，丢回腰间。
蝴蝶精透过眼角余光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能伸能收，也沉得住气，小心谨慎，当机立断……果然是一块璞玉，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不知要好多少倍了。
“好吧，算你有些小聪明。”她抚摸着指甲上的蔻丹，“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打破迷障的关键在我的翅膀上？”
这个问题……清夜犹豫了一下，然后坦然摇头。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这对翅膀太过光彩夺目了，而且似乎光线的方位都随之转动。我知道碧落崇信太阳神，那越接近太阳的力量，就应该越关键吧？”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想来也是后怕，若是猜错，现在大概已经丧命在柳桥路的入口了。不过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稀稀落落的的拍掌声。
“精彩！就凭这些话，你就有资格通过我这一关了。”
蝶仙微微一笑，杀意尽褪，清夜感到心中陡然一松，全身乏力几近虚脱。
“往下一关去吧！”蝶仙背后再次抽出一对翅膀，却是浅淡的桃花粉色，转瞬就飞上了半空。
清夜目光茫然随之上升，无意间瞥到那条假的道路。那场雨究竟想掩盖什么？这些泥泞下面……
“等等，别走！”她猛然觉得不对，向着天上高喊，“那些人呢？你把他们变到哪儿去了？！”
“奉劝你赶紧往下一关去吧，不要多管闲事！”蝶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声音幽幽传来，“还有——别得意忘形，后面的路只会更不好走，后果，也更加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尾音回荡在山谷中，那森然的语气让清夜双腿发软，后背发凉，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才靠着小桥边站稳身体。
这种命定般的声音，在那个雨血交加的夜晚也曾从恶魔口中发出。
放眼望去，天地都无限辽远，也无限冷漠，是永远都触摸不到的高度，而她呢，是如此的无力、无助，渺小如微尘。有时候也不禁要想，天的尽头又是什么呢？是永恒的超脱，还是无尽的虚无？如果神灵果真是悲悯的，又为何要判定凡人的万劫不复？如果不是，那又何以为神？！
勉强挣扎着要看清楚，而思绪再次被迷离的幻象所吞噬。日月同辉高悬天幕，洪荒万古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些神祇，他们的爱与恨，那远古的繁华与杀戮，还有平静下潜藏的暗流，都栩栩如生，一如亲历。
而这其间的因果呢，那些起起落落间是如何来去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刺目的光线洞穿心房，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清夜抱着头蹲下身去，强迫自己醒来，却突然发现这不是梦！
那曾经梦里千百次上演的景象，这一次真真切切袭入脑中，无尽时空中纷乱的景象如潮水般来了又去，只留下亘古的沉重与遗憾，压在心头，无处消解。
她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着，感觉泪水正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心头却一片迷茫，不知为何如此悲伤。仿佛是为了过去的无可挽回，又仿佛，是为了未来的万劫不复……
身旁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很着急……她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口，心里很想让那个人大声一点。
毫无防备地，手臂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
涌起的思绪瞬间退散，她大叫着跳起身，拼命甩脱咬在手臂上的那个家伙。
“疼死了！你干什么！敢要主人，想造反啊！”
喊过这一通，眼前才慢慢清晰起来，只不过头还是很疼，晕晕乎乎的。她看着不远处对她怒目而视，却明显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到，傻傻不敢动弹的小刺猬，心里有些愧疚，俯下身把它抱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却眼前一阵发黑，撑着地面再次瘫倒在地。
“你怎么了？”草根跳上她的肩头，担忧地看着她额角沁出的冷汗。
“……没事。”休息了一下，感觉呼吸顺畅过来了，清夜闭目摇头，“只是突然间产生幻觉，看到了很多……很忧伤的景象。”
大白天的产生幻觉？草根吓了一跳，他们本来就在幻境里面，幻境中的幻觉这也太诡异了！要是一会儿遇到危险的时候幻觉再次出现，那就……
唉，这是选了个什么主人啊！可别碧落没回成，不明不白就先死在这柳桥路上，那也太委屈它这血统纯正的汜叶国仙猬了啊！它无奈叹了一口气，不过看了一眼清夜苍白的脸色，原来那些风凉话再也说不出口。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小鼻子轻轻拱了拱主人的耳垂。
“好了，都过去了，你到时候不要和我义父义母多话哦。”清夜心中依然压抑闷痛，而且疑惑更多，却不过不想让自己的小仙兽过分担心，强打精神挤出一个笑容，“咱们去那边看看吧，那个蝴蝶精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别、别过去！”小刺猬忽然惊叫，跳下去拦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