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声下意识地望向祁杉,果然看到了她脸上的诧异与愤怒。
祁杉明白,在座的人不仅仅是她知道景秀兰是谁,想必段齐磊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林芝做出那样的猜测后,向来温文儒雅的段齐磊会吼了他的妻子。
只是她不懂,段老爷子为什么要给景秀兰这些东西。是后悔曾经拆散段齐海和景秀兰了?还是知道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祁杉根本就不敢深想,只希望是前者。
没有人天生就想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只要她的儿子活下去,她愿意做所有违背伦常的事情,就算死后要下地狱也不会后悔。
那是摆在她儿子面前唯一的生路,她又怎么会听天由命而不去费力争取?
景秀兰这个名字被她故意遗忘在沾满灰尘的旧时光里,这么多年来,她就像得了选择性失忆症一般,不敢轻易想起她,不敢做梦梦见她。如今这种情况,倒是真的不得不想起这个女人了。
遗嘱宣读之后,律师团问在座的段家人有没有异议,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
段宏奕觊觎董事长的位子也不急在这一时表露出来,祁杉反对段老爷子留给景秀兰的东西也不敢明着说出来,一切都只能自己内部消化。
林芝笑得春风得意,她和祁杉的儿子谁更优秀,已然分出了胜负。
律师团离开后,段宏雅和魏晋离开了段家,祁杉和段宏奕回到了隔壁别墅。
遣走别墅里的保姆后,祁杉几乎是砸了卧室里所有的东西,段宏奕以为他妈这是在气段老爷子没给他董事长的位子,殊不知有更大的秘密在其中。
砸完东西后祁杉只觉得更疲惫了。
“宏奕,你回房间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那需要我喊保姆上来收拾吗?”地上有很多玻璃碎片,段宏奕怕割伤他母亲。
祁杉摇摇头,这时候喊保姆上来收拾残局,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段宏奕离开后,祁杉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过去。
对方很快接听,“喂?您好。”
“我是祁杉,很久都没联系,景秀兰最近状况还好吗?”
“挺好的,您放心吧。”
“有没有人去打听过什么?”
“没有。”
“你记着不管是谁打听景秀兰都不可以说出去。”
“我明白的,祁女士,当年收了你的钱,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些年你虽然没有联系过我,可我对景秀兰的监视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的。”
“那就好。”
“我过几天去看她。”
“好的,我会做好准备的。”
挂了电话后,祁杉跌坐在床上,心力交瘁。
一片狼藉的木地板上还有她和段齐海的合照,她投射过去的眼神就像猝了毒一般毒辣,她的人生本该没有这么多阴暗糟糕的事情的,如果时光倒流,她没有嫁给段齐海,她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她依旧是祁家那趾高气扬的大小姐。
准确的说如果当年早知道段齐海和景秀兰的那一段情,她是绝对不会嫁给段齐海的,两个人的婚姻却挤进来三个人,其中一方必然是委屈的,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委屈自己。
段家能够给她的尊贵地位是她祁家本身就有的,她不必搭上自己的婚姻去求得光鲜身份。她会嫁给段齐海,她的父母以及哥哥看中的是段祁两家的门当户对,而她则是看中的段齐海这个人,当年她年幼无知,以为嫁给段齐海就是幸福完美的婚姻,她那时对他仍旧不到深爱的地步,只是觉得段齐海是最与她相配的人。
后来他们相敬如宾,在旁人眼中恩爱有加。如果不是在段齐海去世后,祁杉知道了景秀兰和她儿子的存在,她想自己和段齐海的这段婚姻还是值得她怀念的。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从知道景秀兰和顾仲的存在后,她的人生被颠覆,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丈夫去世没多久,寄托所有希望的儿子心脏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等到一颗适合的心脏似乎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那时她才明白原来钱真的不是万能的,钱在失去的健康面前毫无意义。甚至,她想过,如果儿子最终还是死了,她就陪他一起去了。
后来,顾仲的出现,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害怕,那她做起事情就毫无顾忌了。
她没有信仰,不敢去信佛信耶稣,因为佛和耶稣不会原谅她。
但是没有关系啊,只要段宏奕活下去,就算她不得善终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