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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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许诺

“这里是‘天冬’的土地,从现在起,应该属于你了。”

万里平原上,沈寒莳带着我驰骋着,偶尔路过收拾战场的士兵身边,她们停下手中的活,呆望着我们,目送我们远去。

他的盔甲冰冷的,让我靠着有些凉,我索性扯开他盔甲的系带,将它们抛向不远处的“泽兰”士兵。

他嫌弃地望着我的衣服,“你这身衣服,明日只怕军营中就要传扬开,我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偷人的话了。”

“我又不嫌弃你。”我无所谓地说着。

他眼中火光一闪,“你敢!”

他的衣衫在我刚才的动作里被弄乱了,颈间扣子开了一枚,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喉结,我坏心地凑上唇,在那突起上很轻很轻地咬了下。

极浅的呻吟,他眼中的火光刹那退去,浮起清媚水波,这让他仍带责难的眼神看上去更像是嗔怪。

这样的他,哪还有一点叱咤疆场的战神样子?

他扫我一眼,将我的心思扫入眼中,“这样的你,哪还有一点帝王的姿态,和小倌坊里的恩客一个德行。”

我坏笑如猫儿般,“你这是把自己比做接客的小倌了?”

“你带足银子了吗?”他斜睨我一眼,“没有足以把我捧上花魁的银两,恕不接待。”

这……

他能不能不要心心念念花魁这个称呼啊,这态度摆明是要和容成凤衣斗到死了。

一时嘴贱,换来这个下场,我该怎么办?

我苦笑,“我把万里江山给你做缠头,够么?”

“嗤。”他不屑地笑了声,“这东西容成凤衣更喜欢,我只比较喜欢花魁这个名头。”

我快内伤了,再听到这两个字,只怕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有谁来告诉我,沈寒莳这身胡搅蛮缠的功夫跟谁学的,这完全破坏了他霸气威武的形象啊。

“我想象中的一国战神,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嘟囔着。

“我想象中的暗卫杀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回敬我一句。

马儿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他放开缰绳,任马儿自由地跑着,那手指点上我的眉间,“初见你时,这里满是郁结,还有萦绕周身的杀气,无论你如何掩饰,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还是太轻易能感受到的。”

那手指滑过鼻梁,落在唇畔,“你的笑总是太阴沉,太冷血,现在却不同了。”

“你总说自己不似她般潇洒恣意,没有那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气,可你知道吗,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开始在你身上一点一滴的展现?”

是啊,现在的我跟当初相差太大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若不细想,连我自己也不曾察觉。

“我何曾说过?”我晒笑。

或许我比较过,也腹诽过,但我不可能说出来。

他握着我的手,贴上他的胸口,“不用说,我知道。”

曾记得青篱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暗卫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让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现在的我不仅轻易地被容成凤衣看穿,也被沈寒莳看穿,往年的锻炼,似乎都白做了。

“我不需要用看的。”他吻落我唇边,“我就是了解,仿佛融在自己骨血中一般的了解。”

双手捧上他的脸,以指尖描绘着他的容颜,“初见你时,强势霸气掩饰不住你身上的落寞,表面的坚强下却是内心的脆弱,你是让人不敢靠近的战神,却分外惹人疼惜。”

他对我的吸引,我对他的了解,就象他说的那句话:不需要看,那是融在自己骨血中的东西。

与生俱来,无法抗拒。

他的眼角扬起满足,“以前的你,只怕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的我,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就是让我说话都难上加难,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憋的太狠了,现在话才这么多。

面对木槿,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笑,我便如看到了春天,自然而然的轻松了起来。

面对凤衣,彼此眼神的交流里,心思想法尽皆知晓,相视一笑不必再多说什么。

可面对他,并非心里不轻松,也不是眼神心思不足以交流,就是不愿意放在心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这些话,也唯有在沈寒莳面前时才会这么自然的脱口而出,就像是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让我不要隐忍,不要留下遗憾。又像是……一种弥补。

“没有。”

他拥着我,下巴抵着我的额头,那一声声笑,也不知是多少压抑后的抒发,单纯得可爱。

这么久以来,他只怕一直怄着,好不容易在这里占了上风,也要笑上一场。

他是在意我的,在意到就如同孩子般,有了一点点胜利,都足以开心很久。可这在意,却让我隐隐不安。

我害怕失去。

这种害怕,就象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每当快乐的时候,它就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告诉我,现在我所拥有的,将来会加倍失去。

“我不会离开你。”他的声音娓娓在耳边,“我信你定有掌控天下的能力,那时候又还有谁能从你身边夺走你的东西?”

是啊,当初为了木槿为了蜚零而许下的誓言,就是让自己强大到再不被人夺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可是别人夺走是一回事,自己离开又是一回事。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故事了吗?”盘旋在脑海中许久的疑问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不信我看到的那些,会是你口中所谓的将来,那根本与我们的境遇不合。”

最初相似的容貌确实让我迷惑过好一阵子,但随着了解越多,我对他话的怀疑也就越多。幻境中的他们是十载的并肩才成全了爱恋,我与沈寒莳该说的该做的,早就有了,根本不必等上什么十年。

他的话,在最初就误导了我。

他抿唇,笑容中透出几分揶揄的坏,还有几分眷恋,目光投射在我的脸上,却又仿佛穿透了我的面容,追忆着什么。

“都说是梦境了,自然不是真实的,你的幻觉而已。”

随意的几个字,就是他对我长久以来困扰的回答。

我信他才有鬼!

“你为什么隐瞒?”我直接道破心头的想法,“幻觉到我对你的气息从第一次见面就有感应?幻觉到我甚至知道你身上隐秘的印记?幻觉到你不断地拿她和我做对比,想要我成为她那样的人。”

他无奈,“我没有要你成为她那样的人。”

我飞速打断他的话,“因为我本就是她,对吗?只不过不是你说的将来,而是前世吧。”

他微愣。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情不自禁地拿我和她做比较;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放肆;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对容成凤衣有着无法言喻的妒恨,只因为前世的我只爱过你一个,今生却先你与容成凤衣有了感情,许了诺言。”将心头的猜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脸上的愣然也不过是刹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然地听着我的话,没有太多的吃惊,只在我提及容成凤衣时,有些许的萧索。

我要说的说完了,他却没有开口,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沉默着。

这是我猜到的答案,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可偏偏这个答案,让我无法面对。

如果他说是,我无法面对自己心里的愧疚感,无法面对对自己的自责。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才会在奈何桥上踟蹰徘徊,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牵挂不舍,才会在饮下孟婆汤的时候,依然将那个人深印在脑海,我不知道是哪般的眷恋,才会在日夜梦境中重复着往日的缱绻情浓。

“那时候的承诺……”我低低地叹息着,“终究没有实现吗?”

执着,只因为曾经期待太多;执念,往往因为期待不能成真;执迷,只因从不愿放下。

能令他无法放下的,还能有什么?

她,辜负了他吗?

“不是。”他的面色苍白,象是在隐忍着什么,“她只是不能兑现承诺而已。”

“不能?”

我闭上眼睛,努力地思量,恨不能忆起些什么。

他记得如此深刻,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放下了,还是太冷漠无情?

“那最后的一场战役,她没有回来。”短短几个字,他说的如此深沉,缓慢。

这个结果似乎我早已预料,并没有半分的惊讶,我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你呢?”

他们既然同战天下,那时的他想必是在她身边的,才定情,人已离去,誓言空余恨几乎,这样刚烈性格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圈抱着我,没有任何话语,就这么抱着,脑袋埋在我的颈间,一阵阵急促的热气打在我的身上,与他的心跳一样急。

我能感觉到他几度嗫嚅,那唇张开又闭上,划过我的肌肤,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天地浩大,天地间的我和他却那么渺小,彼此紧贴寻找着支撑的力量,依然那么无力。

衣衫在身侧拍打,两人的衣衫翻卷到一起,象极了翩翩而舞的一双蝴蝶。

“煌吟。”他的声音轻的犹如叹息,“为我生个孩子吧。”

这是他的回答,于我的问题无关的回答;也是妥协,于命运的妥协。

我与他的孩子,若是在情浓缱绻时,那是恩爱,在这个场景环境下,却未免有些凄凉了。

为他留下我存在过的痕迹,为他留下两人共有的回忆,也为了不再让前世的遗憾留在今生。

他在害怕,因为此刻的我们,面对着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情形,征战天下不知何日是太平。

“对不起。”我抬起脸,“你忘记我曾经的身份了吗--暗卫‘独活’。‘白蔻’的暗卫绝不能有家室的拖累,所以当我接受这个身份的那天起,我就服了药,断生机的药,我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痛,深藏在我的内心中,本以为今生不再会有自己的爱人,也然也就无所谓有没有后。

现在面对着喜欢的人,把这个最深处的烂肉挖出来,血淋淋的展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疼的不仅是我,还有他。

前世注定对不起,今生还是无奈。

“或许这样也好。”他扬起了飘渺的笑容,“那我便再陪你同赴一次黄泉路而不需要有牵挂。”

再一次吗?

前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