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更加浓烈的欢呼声响彻一片,每个人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神情,但是她们没有忘情,依然保持着整齐的军姿,足可见平日里沈寒莳的治军之能。
而一干文官,则彻底不知所措了。
古非临的脸色惨白,甚至顾不得沈寒莳在我身边,已然开口,“皇上,您这圣旨不妥。”
“有吗?”我笑笑看向身边的沈寒莳,“沈将军觉得有不妥吗?”
古非临躬身,“皇上,如果您只是封赏她们,那只能说封赏优渥,还谈不上不妥,但是她们是沈将军的先锋近卫,如今您给了沈将军骠骑大将军,又封了四将,这岂不是将‘泽兰’大半军力给了一个人?若是……”
“若是沈将军要造反,前几日就不会去古相府前平乱了,也不会有古相今日站在这里唧唧歪歪了。”
我顺着他的话堵了回去,把古非临差点噎死。
沈寒莳勾起了嘴角,扫了眼古非临,明明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却道尽了他的不屑。
眼前这身盔甲简直太衬他了,丰神俊朗,英姿勃发,让我不禁有些惋惜,未能见到他万军中驰骋的丰姿。
千里黄沙,万里明月,纵马狂奔入阵破敌,血花溅满银色盔甲,如梅花开放,那神祗般的男儿,昂然于天地间,寒了所有敌人的魂魄。
心中,竟然了有些向往。
“微臣领旨。”四人的声音喊回我牵在沈寒莳身上的神智。
看向面前的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欣喜之外,明显还有些忐忑。
当蔡黎的手从我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她忍不住低低说了句,“您居然是皇上!”
这句居然的背后,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感动,那个在几日前还与他们勾肩搭背的黄侍郎,竟然是当朝的天子,他们难见天颜的帝王。
“望诸位将军为国再立战功。”我颔首,将圣旨放入她的手心,低声在她耳边小小说了句,“今夜还要‘百草堂’么,朕请客。”
这话除了她们四人,就只有身边的沈寒莳听见。
在他们笑开花的表情中,我收到刀锋般的眼神两枚。
蔡篱他们重重地点点头,憋笑的样子,让她们的脸都扭曲了。
我抬起头,“诸位将士,朕方才说所有副尉以上的将官全部升三级,曾经‘泽兰’有规矩,九族有作奸犯科者不得入仕、三代非我‘泽兰’百姓不得入仕、罪臣之后不得入仕,升职将官优先贵族子弟,如今我要在这里收回这个条律,只要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战功者,皆可为官;今次空缺的副尉之职,就由军中骁勇善战的士兵升迁,朕的将士们,去博取你们的封夫荫女吧。”
这一次的话,没有欢呼,只有静默。
沉默的只余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太多人忘记了身份,无数道目光射向了我,我怡然而立,感受着这些视线中的惊诧、喜悦、狂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寒莳,他深沉的目光里也满是复杂,然后缓缓跪倒,“臣代所有将士谢皇上,他日战场之上,只有战死之将,绝无逃跑后退之兵!”
三军随着他而跪倒,我相信沈寒莳的话不假,今后在我的手中,“泽兰”三军只会有战死之将,绝无逃跑之兵。
我一个死里逃生,昔日连姓名都没有的废人,也有今日君临天下的时候,看着三军为我誓死效忠,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皇上!”花何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将一卷黄绫布展现在我的眼底,“凤后懿旨,说要在阅兵中宣读。”
开始容成凤衣对我说劳累不愿来,我默许了,更明白这是他在逐渐移权的表示,没想到还有旨意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尊重他的任何意见。
“你宣读吧。”我挥了挥手。
花何打开黄绫布,大声地朗读着,“沈寒莳将军为国骁勇,德行高贵,容貌殊绝,名门之后,特迎其入宫为君伴驾,保留三军统帅封号与军中一切职务。”
短短几行字,没有文绉绉的官话,甚至不算是懿旨的正统格式,但是……看着黄绫布上红艳艳的一方大印,这的确是容成凤衣的凤印。
这个时候,炸响的欢呼如海潮,将我们淹没,我似乎明白了容成凤衣为什么没有文绉绉的辞藻,因为他就是要所有的将士瞬懂,他们的将军要成为我的男人了。
我太信任容成凤衣,居然没看一眼他的懿旨,如今话出口,覆水难收。
我傻了。
沈寒莳也傻了。
我们四目大瞪,看到的只有彼此眼中犹如见鬼的表情。
容成凤衣要沈寒莳进宫为君,做我的男人?
他还保留沈寒莳所有的封号及职务,也就是说,沈寒莳除了名分上稍低于他,什么都不变。
甚至,再没有人敢嘲笑沈寒莳的不合时宜,因为他是我的男人了。
脱了战袍上龙床,这戏言居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