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颤抖,只能哭泣,只能发出猫儿般的声音哆嗦。当我的手终于从他臀缝中抽出来时,他早已是大汗淋漓,全身如水洗过一般,额前的发丝紧紧贴在脸颊上,一双眼哭的通红,抽抽搭搭的哽咽着。
“乖,别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料到我一说,他反而哭的更委屈了,眼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与他相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他的泪水,更想不到会看到他的软弱,莫非这一次药物的侵蚀,将他的性格中最软弱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好疼。”他哭的一抽一抽,想抬手抹眼泪,结果胳膊抬起,手腕的伤口被扯动,再度发出哽咽的呻吟,哭唧唧地看向我,满脸求救的神情。
“趴好,别动。”我将他抱回床榻间,雪白的身躯一拉无余,一些细碎的伤口只剩下淡淡的粉色,但是深沉的伤口,却还在愈合的过程中,不小心就破了。
解开他手腕间的棉布,为他换药,为他包裹,他全程看着自己的伤,咬着唇,“姐姐,为什么我会受伤?”
我的手一顿,动作停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两颗漂亮的黑曜石,直勾勾地盯着我,想要寻求答案。
失去了记忆,身边只有一个人,任谁都会好奇自己的来历,自己的身世,自己受伤的理由。
可是我该怎么说?
将他那些遗忘掉的东西又挖出来血淋淋地捧到他面前?
欺骗,只能欺骗。
但是如何骗?
难道要我告诉他,他最近便秘,拉的太凶残,导致那个部位严重撕裂?
就算他现在单纯,我相信以容成凤衣本身的聪明,这个理由只怕他根本不会信。
“你从山崖上滚下来了。”我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身体,一道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在指尖下突起,“这些细碎的伤痕就是被树枝划伤的。”
“那手脚呢?”他不依不饶。
“山石。”我回答的干脆,根本不犹豫。
“我不记得事情,也是吗?”
我快手包裹着他的伤,“是的,你的头撞到了石头。”
他的唇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轻轻地问了声,“那……那里呢?”
我知道他问的是哪,毕竟这种伤处,太容易让人联想。
“谁知道你啊。”我故作轻松地笑开声,手指轻拍了下他的臀,雪白的肌肤在手中轻轻弹动,“摔的也不老实,一屁股坐在了石头堆上,都是嶙峋的山石,漂亮的小屁股蛋子上全是伤,弄的我敷了几天的药,才算勉强好些。”
听到这里,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哦了声,脑袋埋回了被褥间。
就算记忆不在,他还是聪明的容成凤衣,还是那个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破绽的男人。
我为他将全身的药敷完,将被褥为他拉好覆上他的背,“再过几日就好了。”
见我要起身,他忽然整个身体抬了起来,被褥从他肩头滑下,滑落在腰间,漂亮的弧度中,他努力地伸出被包裹的手,似乎想要抓我,奈何无法张开手指,只能低声叫着,“姐姐,别走。”
我顿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轻声嗫嚅着,“我怕。”
我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但我还是留下了,只为他展示于我面前的软弱。
“好,我不走。”我坐在他的床边,半倚着床头。
他的身体蹭了蹭,努力地朝着我的位置挪动,看他艰难,我不由地又坐近了几分,直到两人相贴。他的脑袋枕上了我的腿,发出舒坦的轻喟声。
那脸上,是几分满足,几分开心。
喜怒不形于色的容成凤衣,何曾有这般的孩子气。我又何曾想过,与他会再度这般亲密。
只是这亲密里,是他对我的依恋,而非昔日的两情相悦下的缠绵亲密。
原本在我的计划里,他醒了,我只会照料,却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可是现在的他,这般的模样,将我所有的预想都打乱了。
曾经的容成凤衣,不需要我说出拒绝的字眼,自然会与我保持着距离,这种无形的共识让我们可以不远不近地接触,但不再亲昵。
可现在的容成凤衣,他会主动提要求,他会祈求我的存在,他会用身体打破我的壁垒,依存在我身边。
我无法推拒这样的他,因为他在乞怜。
“姐姐,你刚才告诉我,我叫什么?”
“凤衣,容成凤衣。”
“刚才不是这个名字啊。”
“你还有一个名字,洛岚,任洛岚。”
他枕着我的腿,看似睡着了,却偶尔问出一两句话,我便小声地答了,两个人的声音悠悠的,在房间里飘散。
短暂的沉默后,又是一两个问题,“姐姐,那你叫什么?”
“煌吟。”
“任煌吟吗?”
“我不姓任。”
“你不是我姐姐吗?”
他的头不满地在我膝上晃了下,我的手掌安抚着,慢慢梳弄着他的发。
“姐姐也可以不一个姓的。”
“哦。”他咕哝着,“那我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的。”我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见你的兄弟。”
“他们和你也很亲近吗?”他小小的声音问着,“比你对我还要亲近吗?”
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似乎睡着了,已经不需要我的答案,膝盖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暖暖地偎贴着我。
手搭在我的腰上,像是抱着软枕般,恬静地睡着。
既然这样了,那便好好照顾他吧,待他伤好了再带回去“紫苑”与青篱合欢团圆,至于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弟弟这个称呼,既然出口了,就……不要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