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收拾?”
他一溜烟快跑窜进了屋子里,楼下的人大笑成一团。
楼台上,只剩下了那个身姿卓然的公子,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摇头。那一头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在腰间,衣衫松散地拢在肩头,在俊美的容颜中,更有一番富贵慵懒之气。
荡夫要有贵夫的气质才是上品,而他做到了,我想他就是让阁主花如此血本即将出阁的那位了,和小茴比也不遑多让,青楼中能有如此气质容貌,的确有值得大价钱的资本。
但,也就仅仅是上品了,与容成凤衣沈寒莳那种天然内蕴的华彩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仿佛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他轻扫了眼楼下,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就抽回,依然高傲不屑着。
花魁的姿态和身份,倒是拿的稳稳。
我抬步迈进了大门,看也不看地朝着楼上走去。
“姑娘,是头次……”龟婆咧着的笑还没说完话,面前已失去了我的踪迹,当她茫然地寻找我的身影时,我的脚步已经踩上了楼梯。
“哎呀,姑娘那不能去的。”她拎起大花裙子,追在我的后面大喊,“那是我们公子休息的地方,公子还没出阁呢,您不能去,您要人陪,我给您找、找去!”
她伸手想捞我的胳膊,刚刚摸到一片袖角,又脱了开去,只好继续埋头苦追,“我们公子过两日才出阁呢,您要按规矩来!”
不死心地再抓,又滑开。
不屈不挠地又抓,还是没抓着。
眼见着我两层楼梯走完,那公子已在前方,龟婆急了,用力一扑抱向我。
“嗷!”楼板震响,浮灰扬起,龟婆趴在地上龇牙咧嘴,手抓着我的一缕裙边,而我已站在了公子身前。
我取下斗笠,在公子微窒的目光里随手抛在了龟婆的身上,微笑着取下腰间一枚玉佩,双手托起,“方才听闻公子要出阁,一切按规矩来。那我就按照取夫六礼的规矩,纳彩。”
他没看玉佩,只看着我,嘴角带俏,懒懒地伸出手指,勾上了那枚玉佩。
他这种姿容的公子,富贵俗物只怕是入不了眼的,在青楼混迹这么多年,公子们的心态我又怎会不知。
出阁不过是表面,谁都知道这是卖身的开始,既然是初夜之卖,谁不指望卖个又温柔又体贴还美貌的女子,只可惜能出得起大价钱的,不是暴发户就是老太婆。
再就是尊重,正因为地位低下,才渴望被人尊重,被人真正当做娶入门的夫。
他想要的,我都做到,又怎么能不动心?
当那玉佩被他拈在指尖把玩的时候,我再度微笑开口,“六礼之二,问名,我叫煌吟,敢问公子……?”
他握着玉佩,扬起骄傲的颈项,转身就走,我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等待。
就在那身影转过弯角的时候,传来清傲的嗓音,“泽柏。”
看来这些年不算白修炼,至少勾搭小美男的技术有长进。
玩味中,脚边窸窸窣窣,龟婆嗷嗷地爬起身,“可摔死我了,摔死我了,姑娘要不要我安排个房间先住下?至于这六礼么”她揉着腿,努力让自己扭到一起的脸平展,“姑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必然是吉祥的八字,这问吉想是不必了,可以直接纳征了。”
好个聪明的龟婆,借着我的坡下驴呢,要钱也要的这么顺我的话。
随手抽出几张银票丢进她的手中,外加两大锭银子,“纳征外加谢媒,够吗?”
她两眼放光,“够、够、够,姑娘随我来,一定给您最好的房间。”
“不用了。”我又抽出一张银票丢进她的手里,“就这,但我喜清静,除了泽柏公子,其他公子你爱弄去哪就弄去哪,别扰我休息。”
一瞥眼,看到角落里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正拈着瓜子在那喀喇喀喇咬的欢,耗子似的,“就让他伺候吧。”
那耗子茫然地抬起眼,不明所以,脸上又沾了两瓣瓜子壳。
“是、是、是!”龟婆快步离去,“我这就安排。”
“等等。”我喊住她离去的背影,在她等待的眼神里悠然开口,“请期。”
“嗷。”她一拍脑门,“迎亲之日就在两日后,姑娘歇好。”
我挥手,龟婆一拎地上的耗子,“小叶,给姑娘打扫房间去。”
稀里哗啦,瓜子撒了一地,小叶眷恋地看了眼,垂头走在一旁。
我跟在两人身后闲庭信步,将地形楼阁一一入眼,望着楼下热闹张罗的人群,眼神冰冷。
希望以我对那个人的了解,她在两日后,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