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声长长的吐气,萧羽收回运功的双手,睁开双眼。石洞内空无一物,除了勉强可以遮风挡雨,并无其它用处。便是野兽也因为洞浅而没有占洞为巢。
萧羽起身走出洞外,这是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因偏离大道而人迹罕见,也正因为如此,才逃过了晋军的追杀。
“唉,自己此番是否太大胆了呢!”
想到自己差点死在石重贵手里,免不得一阵暗恨和惆怅。
这是五代,一个民不聊生,汉人不如狗的年代。
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是饿孚和战争,死人已经成为常态,甚至再看到遍地的死尸都有些麻木。
乱世人命如草芥。
天灾、人祸、无休无止的战争。
摸着自己的青虹剑,剑身亮如白银,锋锐无比,这是师父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了。望着剑身上的倒影,长发,古装,这一切还是自己么?
如此迷幻,穿越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乱世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十年了,练就一身武艺,原本以为能有一番作为,杀死石敬瑭,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是后世汉人千百年来的梦想,但一朝出山,却是黯然落败。
自己还能干点什么呢?
学艺期间,自己不止一遍地想过要干点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正是从自己眼里看到了那团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行事不可鲁莽,世间能人辈出,英雄无数,你若是能静下心来专心修炼二十年,待到剑法大成之日出山,必可有一番作为。
自己还是太着急了呀,堂堂一国皇宫,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容易闯。
走到溪边,洗了把脸,盘算着今后当如何,看来晋国是不能呆了,石敬瑭肯定会大肆索拿自己,晋国已经不安全了。
数日后,衣衫破缕的萧羽终于穿过一片密林,走到一条道上。这时的树林密密麻麻,人一进去,完全没有方向感,萧羽如同乱窜的兔子,东走走、西走走,饿了就猎些山野动物,渴了就喝把溪水,卧树而睡,抱剑而眠,终于钻出这迷阵一般的树林。
“哈,小爷我终于得见天日。”望着日头高挂,弯曲的小道,萧羽自嘲自得。
循着小道走了一会,也不知究竟这是何处,十数刻后,忽然眼前一开,前方竟有一个小小村落,此时村中升起数道炊烟,村中居然还有人烟。摸了摸饿得发扁的肚子,抬腿便往村中走去。
但他只走得十数步,便见道旁闪出两名粗布汉子,两人一看便知是附近农民,卷着裤腿,赤脚泥腿,仿佛刚从田地里上来。
二人紧紧盯着萧羽,眼神即透露着不安,又显示着强硬,其中一个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青虹剑,喝道:“你是什么人?”
萧羽知道这村人定是害怕生人,忙将青虹剑收到怀里,抱拳道:“小子因出山游历,误入贵村,数日未食,如今饥渴难当,能否讨一碗水喝。”
那人狐疑的打量萧羽几眼,道:“只是讨碗水喝?”
萧羽道:“只是讨碗水喝。”
那人点了点头,对另一人道:“强子,你去打碗水来给他。”
那叫强子的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青年,因为营养不良,脸色显得蜡黄,身子也有些瘦弱,闻言点了点头,往村子跑去。
不一会,那强子就着一个破瓦碗,端了半碗水过来,递给萧羽道:“呶,你的水。”萧羽接过瓦碗,道:“谢谢。”
那强子似乎对他颇感兴趣,他喝水时便一眨不眨的瞧着。
萧羽喝完水将破碗还他,心道:“这村子看来有些排外,我若强行进去借宿,反而惹得村民反感,不如再往前走走,看看能否找个市镇。”便道:“这位小哥,敢问这是何处?前方可有市镇?”
那强子接过碗,有点畏生,道:“我们这儿叫陈家冲,往东十五里,有个集市。”
十五里,看来得走一会儿,再次道了声谢,转头便走。
走了半里,前方忽然转入大道,萧羽心中一喜,看来那强子说得没错,正要加速前行,忽然耳膜一震,听得骑士策马狂奔之声。
萧羽急忙隐入道旁,须臾,数十骑接踵而来,到眼前时渐渐减速,观其服饰,萧羽识得是晋军军服,暗道不妙,难道晋军仍在大肆搜捕自己?
这时那马上一个青布瘦者突然一指道旁,道:“姜头领,那陈家冲就从这道进去。”闻听此言,那领头的骑士一提马缰,挥鞭道:“走,去陈家冲抓人。”
萧羽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暗道:“这些晋军要抓什么人?莫非自己露了形藏?”
待到一众骑士过去,他暗暗跟在后面。
不多时,晋军冲入陈家冲,很快便是一阵鸡飞狗跳,以及女人孩子的哭叫。
待到萧羽跟来,那些晋军军士早将陈家冲所有人赶出家舍,围在一起,不听话的人也被他们用兵器打倒。这些士兵可不管村民哭喊,也不管男人女人,就是一通乱打,全都赶到一处。陈家冲虽然颇有青壮,可也抵不住这些军兵,不少人被打翻在地。
待到军士围定,那姜头领骑在马上,缓缓打量一圈百姓,皱了皱眉,高声道:“听说陈家冲有位绝色美人,陈娘子在哪?皇上有旨,挑选天下美人入宫,赶紧让陈娘子出来。”
原来,这时契丹已定国号为“辽”,石敬瑭为奉承辽国父皇帝耶律德光,保住儿皇帝地位,四处搜刮美女财物献给辽国,美其名曰:敬献父国。
这些军士正是四处搜刮财物掳掠美人的部队,这些人一旦出来,简直是无恶不作,无数村落深受其害。
那马上的青布瘦者乃是当地一个小吏,一次无意间见到陈娘子,惊为天人,垂涎久矣,只是陈家冲的人不好对付,试了几次,都羽杀而归,这次石敬瑭选美入宫,索性将心一横,引军士来此,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
眼见人群不说话,这小吏目光一扫,便指着人群中一白发驮背老者,道:“陈老头,将你女儿藏哪里去了?”
陈老头此刻颤颤微微,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姜头领一示意,一名军士闯入人群,将陈老头拖了出来,扔到姜头领马前。那老者务农一世,哪见过这等阵仗,早吓得六神无主,只是哭拜不止,嘴里含糊不清道:“求求各位军爷高抬贵手。
姜头领见陈老头答非所问,眉头一皱,那小吏这时却冲了过来,啪啪两声,打了陈老头两记耳光,将他重重打倒在地,喝道:“这位可是姜头领,贼老头,识相的赶紧将你女儿交出来。”
陈老头老而弱不禁风,这两张重耳光却是将牙打飞了一颗,弄得满脸是血。
姜头领视若未睹,淡声道:“老头,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交出陈娘子,我保陈家冲无恙。”接着语气转厉,疾声道:“如若不然,陈家冲上下鸡犬不留。”接着俯下身子,对着陈老头冷声道:“可不要为了一个陈娘子,而害陈家冲上百条人命。”
这一番威逼恐吓,陈老头几乎懵了,就在他几乎屈服之际,突然从人群中蹦出一个少年,大声道:“狗官,休想抢走我姐。”
“强子,不可。”
这少年背上先前挨了一记刀背,本来正痛得泪如雨下,这时听到这狗军官要抢走自家姐姐,无论如何也是站不住了。站他身旁的粗布村民却是一把没有拉住,让他冲了出来。
顿时,姜头领冷若冰霜的目光便投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