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斯普尔的集团军司令部内,查曼坐在作战室内查阅查古耶的参谋班子制定的防御计划,这让查古耶中将十分的恼火。从权限上讲,除非陆军参谋部派员,区区内政部以下的情报局——一个主管对望情报的部门,是不能翻看机密部署内容的,不过总理府亲自给查曼开了绿灯,据说此人还可以越过内务部,直接向总理说上话,所以查古耶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这个小人恣意妄为。
指挥部进进出出的人员数量庞杂,都在各自的地图或者计算机前绘制各式各样的地图,查曼倒是并不直接打扰参谋人员,他只是耐心地翻看最前沿的部署,如果他有问题,他会直接起身走到查古耶的办公室问询,中将碍于压力,也只能耐心陪着笑脸。查古耶一直在打听这个神经病局长的行程,他在新德里的朋友告诉他,查曼拥有总理赋予的特别调查权,行程不受限制。并且可以自行调查,并作出报告,然后直达总理府,他的手差不多可以伸到军队系统的任何一个角落。
“为什么不去斯潘加的司令部找麻烦?”查古耶心中暗想,“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找自己的晦气?”
中将年近六旬,又是帕斯阿德的旧下属,本来提升无望,但是国防部长辛格还是颇具慧眼,力排众议将他提升为集团军军长,兼任东北军区司令的职务。作为回报,查古耶对于辛格插手调动本地区人员和兵器到其他区域的做法,从不反抗;眼看着上面有人罩着,可以稳稳等着进一步的提升,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上蹿下跳的小小局长,对他的部署横挑竖看,似乎对于整个军区的防御都不满意。
“司令官,这个红色的记号是什么意思?”查曼再次追问,旁边的一名贴身参谋停下手来看着中将。
“这是陆军机密部队的部署,恕我无法奉告。”查古耶转过脸去说道,“你可以去国防部查阅相关的记录。”
“我记得347部队,一直就在你的辖区,你不会将如此珍贵的反击力量部署到浅近纵深地带吧?”无需查古耶直言相告,查曼立即就摸到了要害。
“作为集团军司令,我当然可以按照形势的变化,重新部署战术反击力量,这也是陆军参谋部批准的。”
“有没有想过敌人的反击?”
“笑话,我在陆军服务了40年,不用你教我怎么调动装备,我只告诉你,整个阿萨姆都在中国军队的火力打击范围内,他们有长程的火箭炮,空军更是不用说了,包括提斯普尔在内都不安全。所以,我不能按照那些只会用尺子量地图的外行那样行事。”查古耶说完,立即有些后悔,毕竟查曼是新德里来的上差,于是他又补充道,“反击武器的射程不足,只能抵近边境部署,这样我们可以在必要时痛击他们的机场和重要据点,使他们防不慎防,而我们的隐蔽工作一直是卓有成效的。”
“恕我冒昧,我很想知道,到底如何隐藏这些需要在发射前,花上几个钟头加注液体推进剂的武器?敌人的无人机会24小时盯着前沿,漫长的加注工作稍有差错,敌人就会注意到苯胺和发烟硝酸燃料挥发产生的烟雾。然后,这些武器就会被彻底摧毁掉。”
“局长先生,你根本不知道中国人的导弹防御体系,只有在这个位置上,才能够压缩他们的预警时间。而我们的目标,是他们最重要的一条铁路,这******也是国防部长的意思。”查古耶被逼急了,索性将辛格的计划全盘脱出,实际上,这支部队的冒险部署确实是辛格授意,辛格笃信攻势防御,他认为解决解放军对于阿鲁纳恰尔地区攻势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最强硬的办法,瘫痪中国军队进藏的几条运输线,这样敌人的攻势必然会立即停止下来。
查曼一时无语,查古耶显然没有说谎,这确实是辛格的风格,他根本没有想过,一旦这些威慑武器升空,就极有可能被早期预警体统误解为纵深打击的战略武器,而对手的战略反击力量是印度无法比拟的。
“这么说,国防部留下了预案?”
“是的,在当面之敌人,展开大规模的地面攻势时,立即予以果断的,毫不犹豫地反击。用一切必要手段,摧毁其运输线,这就是国防部的命令。”
查曼不再追问,显然这是辛格背着总理作出的部署,原则上弹道导弹的部署,必须经由战争委员会审核,不过这种射程只有数百公里的大地I型导弹,被定义为战术武器,辛格似乎是钻了这个空子。查曼继续埋头查看其它的部署,似乎今天不再找出一个茬儿来,决不罢休。
察隅河前沿,军区特大的渗透人员正向着不同的区域展开侦察。赵长斌的人马,沿着一条稀烂的印度战略公路继续向南。他的另一支人马此刻已经有了一些发现,核实了无人机侦察到的一处高射炮阵地其实为印度工兵部署的假目标,也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收获。赵长斌这里还没有任何的进账,不过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知道,敌人在这一带的电子对抗能力薄弱,所以他打可以调动各种后方的资源协助其侦察。
眼下,他正在通过无人机数据链,通过居高临下的视野,预先观察前方的情况;仅仅在几年前,这还是侦察兵们不能想象的情景。
前方是印度军队新建的一处炮兵阵地,从卫星照片上可以看到从伪装网下伸出的巨大的发射导轨,像是某种远程火箭炮系统,指挥部一直怀疑有假,因为长期以来,这些导轨都没有动过,但是这一点还需要地面人员抵近核实。
“会不会是龙卷风?”一名侦察兵问道,他们都盼着能捞到分量足够的大鱼。
“别想得太美,提斯普尔的龙卷风部队还在达旺以东窝着呢,这可是林参谋长亲自搞到的情报。”
图像上,无人机飞进了云雾中,侦察就此结束。赵长斌合上计算机,匍匐向前了几步,爬到高处,然后再次打开计算机,将视频接近到阵地前不远处的士兵头盔摄像机视野。可以看到,长草之后,就是那些巨大的发射导轨。它们隐藏在原始森林中巨大杉树树冠下,似乎可以很好地对抗无人飞机的侦察角度,但是,为什么又要在森林边缘露出那么一点儿马脚?
“继续接近50米。”他向前面的士兵发号施令。
很快,画面开始起伏,士兵开始继续匍匐潜行;最后,他们离那些发射车只有咫尺之遥了,也没见半个印度兵出现。赵长斌已经大致猜到了是假目标,他遥控调整焦距,可以看到,导轨下的发射车似乎没有轮子。
“确认假目标。”前方说道。
“知道了,立即后退。”
赵长斌毕竟有一些失望,这半年间,敌人部署在前沿的技术装备似乎越来越少了?对于侦察兵而言,有价值的情报也更难收集了。是否如同情报显示的,他们将重型武器转移到了西面,还是藏得更隐秘了?总之这一带的印度工兵里有一个绝顶的高手存在,他深谙中国军队的侦察优势,能在一夜之间造出真假难辨的营房、阵地和机场,同时他也很清楚无人机的缺陷,所以他造的假炮连轮子也没有,好在侦察兵们亲自过来看了一眼,确保了开战后的第一波精确火力,不会无谓地砸到一片空地上。
“******,印度第6军都给抽空了吧,怎么都是假货?”士兵们难免发起牢骚,似乎对敌人实力的减弱,颇为不满。
“别急,能让你看到的,都不会是要害,从他们的假阵地看,他们很清楚怎么欺骗我们的空中侦察,”他的话多少起了作用,从某种程度上将,这确实也证实了战场上一物降一物,侦察兵的价值并不是无人机可以取代的,“不过,我有一种感觉,他们一定还在这一带,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赵长斌着抬起头,似乎想从空气中嗅到了什么。
“队长,我们还是沿着公路搜寻?”
“是的,重装备的机动一定不可能脱离这些道路,而这些机动一定是在夜里进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公路,目前我们完全掌握,从车轮痕迹中多少可以分析出不少名堂,我们可以继续分散成若干小组,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赵长斌的话确实有所指,这个地区常年都是雨季,道路也总是泥泞不堪。所以重型车辆经过,必然会在地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这些痕迹不可能作假,虽然在空中很难看清,但是地面侦察就完全不同了。
一个小时候,天色渐晚,赵长斌再次来到森林旁的泥泞小径旁,他在两侧各200米处安排了哨兵,以便他仔细观察,这一带山民不多,倒是不担心会撞见,但是入夜后就会有大雨,容易将地面的痕迹冲毁。
首先看到的是深深陷入泥地的较窄的轮胎印记,这是这一带常见的塔塔4吨级军用卡车。卡车没有拖曳武器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些两轮摩托车的痕迹,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步兵连在向南调集。那些履带车辆哪儿去了?不会凭空消失了吧?他一直在留心这些重要的线索,但是履带印到了这一带,突然间就不见了。
“队长,北面有车队接近,预计2分钟内到。”哨兵通过单兵电台告知。
“立即隐蔽。”
三十秒内,赵长斌将所有自己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退进森林,他对自己的伪装颇有信心,所以并没有退得太深,只是藏在树林的阴影中等着。他想,最好是那支四处乱窜的天空导弹部队,至少也应该是一支炮兵。向北是后方通向瓦弄的必经之路,重型装备通过必然只能从格多河上的大桥过,那是一个无人机重点关照的要害地方,所以印度的重要装备,如要过河,多数选在黄昏时分,白光和微光设备在黄昏时分都不能很好地起作用。
整整5分钟过去了,路那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也许车队的速度要远远小于哨兵的估计?
泥泞水塘中的一汪浊水,开始渐渐晃动起来,一支很重型的车队正在隆隆地接近。这支车队速度很慢,没有使用远光照明,只是使用了近光灯。赵长斌用望远镜可以看到,首先是一辆路虎吉普车摇晃着从前面开过。他发现,车上的战术记号是一只投掷梭镖的猴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伪装标识别,车体上没有任何的番号字样。车上的白低红字军牌显示为:0037,似乎是提斯普尔军团司令部的直属部队。
随后是几辆隆隆驶过的军车,上面挤满了荷枪实弹的步兵。他们的军服有异与一般步兵,装具也细微不同,似乎还多出一只防毒面具包。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防化/消洗车,开过了赵长斌的眼前;可以确定,这绝不是普通的车队;赵长斌知道,自己今天一定是撞上大鱼了。
随后车队的主角,两辆黑黢黢的庞然大物缓缓驶过,是某种化学品罐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