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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香港的姑妈

姑妈回信说:“我在日本有可靠的朋友,如果你到日本留学,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

去日本?王志远本以为会去欧美,但既然姑妈这么说,他当然听从姑妈的建议。从此王志远一边继续大学的学业,一边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

又半年过去,在王志远拿到大学毕业证后,他的申请终于得到了批准。姑妈那边迅速行动,为他选定了留学的学校。又经过两个多月的奔波,一切都顺利地解决。

一架飞机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飞向日本川崎市。坐在飞机上的王志远终于如愿以偿了。但此刻他哪会料到,一个巨大的陷阱已经挖掘好了……

王志远进入的是川崎的XX大学。对他来说,这仿佛在梦里一般。不过到了日本他才发现,自己留学的基本条件还差一点,就是日语没过关,因为当时国内大学对日语并不很重视。幸亏XX大学答应让他补习半个学期的日语。而在课外,也有人专门帮他补课。这个人叫袁一峰,就是王志远姑妈提到的朋友。

袁一峰在日本川崎市内开了一家便当店,他自我介绍祖籍东北,从小跟着父亲到了日本,已经有三十多年。与王志远姑妈也相识二十多年了。袁一峰也向王志远详细介绍了姑妈家的更多信息。姑妈有两个儿子都在香港读书,每年会到日本度一次假。所以到时候,王志远就可以在日本跟表哥们见面。

日本大学的宿舍都在校外。为了教王志远学日语,袁一峰每晚干完活就到宿舍里来。王志远在学校学得认真,又跟着袁一峰学,进步神速。在举目无亲的日本,他把比自己大20多岁的袁一峰当成最亲近的人。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王志远接到一封信,他一看很惊讶,竟是堂哥王勇写来的。王勇在信里匆匆寒喧几句,就直奔主题,问道:“志远,你在日本留学,什么感觉?是感到吃力,还是很顺利?是不是很有趣?”

王志远会心地笑起来。是啊,对中国内地的年轻一代来说,出国留学实在太遥远了,外国的一切是那么神秘,正因为神秘才令人向往。王志远知道堂哥没机会留学,因为没有考上大学,只有高中毕业。为了安慰堂哥,王志远特地写一封长长的信,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写下来,给堂哥分享。

这以后王勇多次写来信,问这问那的。一天王志远正在读信,袁一峰来了。王志远就把堂哥的信给他看。袁一峰笑着说:“等星期天,我带你去拍些照片,你寄给他看看吧。”王志远也喜出望外,他一直想到处去走走,领略更多的日本风光。日本的照相机也非常有名,只是他还不能拥有一架,袁一峰主动给他拍照,真是求之不得。

星期天袁一峰果然带上王志远出去游览。先从川崎去横滨,然后乘车直达东京。虽然只是走马观花,但整个东京都的繁华发达,让王志远惊叹不已。在城南岛的海滨公园里,袁一峰给他拍了几张照,背景是辽阔的东京湾,浩瀚的海面上行驶着一艘艘巨形油轮。也有游艇劈波斩浪,翻起一道道雪白的水花。

照片拿到手后,王志远立即给堂哥寄去。过了一阵就收到堂哥的回信,说看了照片,对这里的富足发达很羡慕。堂哥在信中叹息,可惜他没机会来日本。

王志远正在读信,袁一峰来了。王志远就把信给他看。袁一峰看了信说:“如果你堂哥想来日本,也可以呀。”

“可他只读了高中,来留学恐怕没这个资格吧,这里的大学会收他吗?”

“留学不可能,但不是只有留学才能来日本,还有其他渠道嘛。”

“其他渠道?”“对,比如他可以到日本来做工。”

王志远听明白了,这类似于国内正逐步兴起的“打工”。但中国人到外国打工,还是比较少见,至少在王志远那个城市,还只在传说当中。袁一峰看他疑惑,就进一步解释道:“日本有不少青年,他们想到美国去留学,但因为学历不够,就先到美国打工,一边挣钱一边自学功课,等考上为止。而且许多人就算考进大学,还照样打工养活自己。你堂哥也完全可以效仿,先来日本打工,再补习功课,争取考入大学。那样不是有更好的前途了吗?”

王志远听了很感动,心想袁先生真是热心肠,这样的好主意,只有对日本非常熟悉的人才想得出。当然王志远也担心,堂哥真来了,又怎么找工作?又怎么自学?他把疑问一提出,袁一峰就爽快地一挥手:“这个放心好了,他是你的堂哥,我当然也会帮忙。你问问他吧,是不是真的想来。”

王志远就给堂哥去信,把袁一峰的意思告诉他,问他是否愿意来日本?回信很快来了,堂哥十分惊喜地说:“我真的很想去日本。可我有点担心,毕竟这是出国,什么都是陌生的。好在你已经在日本了。现在童香也鼓励我,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别人还得不到呢。”

童香就是堂哥的对象。王志远感到有点意外,一般来说,小伙子有了对象,女孩子是不太希望男朋友出去的,尤其是到花花世界的外国。可童香不仅同意,还鼓励堂哥出来,说明她是很有远见的。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王勇直接和袁一峰联系了。但这个过程远没有王志远出来留学那么顺利,原因是,当时中国对出国留学已经开放,但对于劳务输出还是空白,没有出台具体的政策,王勇去办手续,都不知找哪个部门。拖来拖去,无从着手。

袁一峰这边呢,倒办得很顺利,只要王勇那边办妥,马上可以来日本打工。用袁一峰的话,只要你肯干,这里到处有你挣钱的地方。惹得王志远也跃跃欲试,想一边学习一边打工。当然这不行,姑妈不会答应的。

眼看王勇一时来不了。王志远正想劝堂哥暂时撤消这个计划,袁一峰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告诉王志远,可以让王勇申请探亲,先到日本来,到时再按照形势,转签打工或留学的证书。王志远愣愣地问:“可他跟我只是堂兄弟,说探亲,会被批准吗?”袁一峰说:“中国国内的政策我也不清楚,但可以叫他试一试。”

果然这一招有效果,王勇申请往日本探亲,竟获得了批准。虽然探亲的期限只有三个月,不过能到日本看一看,也是一大幸事。关键是,袁一峰答应王勇,那笔签证的担保费由他先垫上,等以后王勇在日本打工挣了钱再一点点还。

这天王志远一大早就起床了,他向学校请了假,要去机场迎接堂哥的到来。刚出校门,一辆丰田轿车停下来,正是袁一峰。王志远感激地说:“袁先生,又要麻烦你了。”袁一峰笑着摆摆手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你堂哥能来日本,还是你姑妈出了大力。”王志远顿时不解:“这事我姑妈也知道了?她也出了力?”“跟你说实话吧,我虽然开了一家便当店,却只够一家人糊口,根本拿不出钱为你堂哥垫付担保费,这笔钱是你姑妈借给我的。”

“姑妈为什么这么爽快?”“嘿,那是你的堂哥嘛,她说算起来也是她的亲戚。”

王志远心里感动,姑妈真好啊,不仅全力助他来日本留学,连他堂哥的事都愿意出手相助。其实让他大吃一惊的事,却在后面。

王勇如愿来了日本。

王勇到日本后,满脸是新鲜和惊叹。日本的高度现代化的确令人耳目一新,各种设施见所未见,在这里生活是多么舒适富足。当天黄昏,王志远准备给堂哥接风,也把袁一峰约来,要感谢他的帮忙。但袁一峰却说他自己有便当店,不如在他店里吃。结果这一顿饭很丰盛,最后王志远要付钱时,被袁一峰拒绝,说既然在他店里吃,当然他请客了。

两个人谦让起来。袁一峰脱口而出:“哎呀,你就别客气了,这吃饭的钱也是你姑妈给的。”

王志远只好不客气了,想想自己的钱也是姑妈提供,本来就不是自己请客,心里有点惭愧,只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姑妈的恩情。

接下来的日子,王志远正常上课。而王勇央求袁一峰先给他找点临时的活干,三个月,总不能游手好闲吧。袁一峰一拍手说:“正好我店里的伙计有事辞职了,你先顶替他吧,给顾客端端菜,洗洗碗盘,活儿不重。”王勇高兴地答应了。

王勇的到来,改变了以前的模式,因为袁一峰现在得给他补习日语。王志远经过一番突击学习,现在也能够应付得了。这以后半个月他们没有见面。这天晚上王志远去便当店看望他们。一见面,他就闻到王勇身上浓浓的酒味。王志远不解地问:“哥,你从来都不喝酒,怎么现在突然喝上了?”王勇连忙摆摆手,示意别让袁一峰听见了。他把王志远拉到店外,轻声说:“阿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酒量的,只是在家时,爸妈总唠叨喝酒费钱,我才没有喝。可是在这里,男人不喝酒简直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