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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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砸碎夜明珠

钱庄主见是成器,马上变得像平时一样,声音亲切,宛如自己人了。他从胸前把那个东西掏出来,晃了几晃。

“成器,你瞧,夜明珠,就是你弄来的那颗,现在又到我手里了。成器呀,其实你为什么要弄来这颗宝珠,你娘已经对我说明白了。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为了咱全村人,你费心了。”钱庄主的口气充满赞叹。

靳成器纳闷:“我娘……她怎么说的?”

“你娘说,你以前一直在家念叨,说咱钱坑庄是个好地方,可就是缺了一所学校,你准备搞到钱,替村里造一个学校,请来先生让庄里的孩子们有地方读书。你还要在后山沟筑一条坝,拦住山泉,成为一个水库,这样咱村不仅大伙喝水有保障,还能在干旱的年岁里继续浇地种庄稼。还有你想修一修通往山外的路,能走大车,这样庄里人进进出出也方便了……”

钱庄主说得高兴,靳成器却听得汗颜。这是他娘亲口说的吗?不过既然钱庄主这么介绍,那可能真是了。靳成器也只能客气几句。钱庄主说珠子先由他保管着,他要好好找一个合适的买家,一旦兑换成钱,就与全庄人合议何时开工。

靳成器问道:“庄主,你为什么拿着火铳跑到山里呢?为什么在追马福田?难道你知道马福田在这里吗?”

钱庄主的话,完全超乎靳成器意外,“其实你娘知道,你家的火,是长子放的,她还知道那颗珠子被长子偷走了。我们都认为长子这小子虽然平时有点小心眼,但干出这样不地道的勾当来,肯定有外人在给他撑腰。他拿了宝珠,一定会乘着天黑把珠子交给那人,换回钱来。我在夜里到他屋外守候,果然看见他出门往山里走。我想马上跟着他,又担心中人埋伏,就又回家取了火铳,再找着他的脚印往山里走。当时看出有两双脚印,知道有一双是你的。不过我没有见着你,倒是看见长子跟马森林在接头。长子拿着大洋回去后,我有点犹豫,该不该截住马森林?他跟我也算有交情了,我要是硬跟他索要,他一定撕破脸皮。我只好继续跟着他,不久就见到另一条黑影出现,向马森林索讨那颗宝珠。两个人就动起手来,原来此人就是马福田,他把马森林打倒后就抢了宝珠跑了。我马上追上去,在那边把他拦住,叫他交出宝珠再走,马福田就向我开枪,我也不客气了,最终把他打死,抢回了那颗宝珠。”

这番叙述真是惊心动魄,靳成器暗暗赞叹庄主是个厉害角色,做出的事与平时大相径庭,令人刮目相看。这使靳成器深刻意识到,人心难测,即使相互最了解的人,某些时候所思所作,也会超出别人的一般认识。庄主和堂哥都是如此,甚至自己的娘也是如此,靳成器怎么会想到,娘早已经知道儿子弄来了什么东西,也能看穿堂哥靳长子的手腕。娘对庄主说的那些话,令靳成器震惊。

此时天快要亮了。两个人沿着山路回庄。进庄后庄主回自己家。靳成器去找堂哥,他要好好跟堂哥对质一下。然而他刚要接近堂哥的屋子,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堂哥的两间土坯房炸开了,霎时碎屑飞舞,烟尘弥漫。靳成器吓得掉头就跑。背后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子弹像蝗虫般从身旁飞过。幸好前面有一条沟,他跃入沟中,子弹掀起的尘土像雨一样落下来。

靳成器惊呆了,他趴在沟中探一下头,发现有一群人端着枪,对着村子里的房子胡乱扫射,并且乱扔手榴弹。这些人全副武装,分明是哪支军队。而受到攻击的庄里人奔出屋来,四散奔逃。只听一个狼一般的嗓子在嗥叫:“统统不许跑,都给我站住,谁跑就打死谁……”

逃跑的人一个个停下来,惊恐地望着这些士兵,谁也不明白他们的来路。靳成器赫然认出,这个喊话的人,正是马福田。

马福田不是被钱庄主一枪崩了吗?怎么没有死?肯定是当时没有中枪,却装死。但此时靳成器不敢露头,他循着沟拼命向庄外跑去,算是脱离了危险。

可是庄里人怎么办?马福田率领一群士兵进庄,开枪扔炸弹,明显是冲着那颗失掉的夜明珠来了,庄主的火铳打不死他,却激怒了他,使得他恶性大发,将整个庄视为了仇家,看其来势,不得到夜明珠就会大开杀戒,甚至毁灭整个钱坑庄。

庄主肯定危险,还有自己娘。靳成器毅然决定回庄里去,面见马福田谈判。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庄里突然枪声大作,杀声震天,伴随着激烈的爆炸,还有男女老少们的哭叫哀号,似有千军万马发生了决战。只听嘶一声怪叫,有一颗炮弹落在他身后不远处,轰地一声,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他凌空抛出两三丈。他感到奇怪,马福田虽带着一股子兵,人数也就几十个,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战斗,而且还有炮。此时他听到一阵喊声传来:“马福田,你本来跑了就跑了,可你偏偏想夺那颗宝珠,那好,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靳成器听出来,这个声音,分明是孙军长。

明白了,是孙军长带着大部队,围剿马福田来了。两股部队在此遭逢,让钱坑庄沦为厮杀的战场了。

靳成器往后山逃去。他坐在后山峰上,听着庄里传来的枪声,眼巴巴地遥望庄子里升起的一股股硝烟,心胆俱裂。

不知过了多久,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天黑下来,一切回复寂静。靳成器丧魂落魄地摸进庄去,不出所料,整个钱坑庄在战火中毁灭,被夷为平地。到此都是尸体,分不清士兵还是庄里人。夜风吹来,浓烈的血腥味在回旋。

找到钱庄主家,房子早成了废墟。房子前躺着几具尸体,也辨不清是谁。

靳成器失声痛哭。就在这时,他的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

回身,一个幽灵似的黑影站在后面。

“你是谁?”他惊慌地问道。

“你这个混帐东西呀,看看吧,看看,这都是你引出来的祸。你为什么要弄来那颗珠子呀……”是一个女人在责骂。

靳成器听出来,这是他娘。

他扑过去抱住她。“娘,你……你还活着?”

娘狠狠把他推开。“孽缘,这都是孽缘啊。那个孙军长派马森林找做墓师,恰好在梁山镇的茶馆里碰上钱庄主,要是没碰上,就没你什么事了,可偏偏钱庄主给介绍了咱们家。你爹当时就知道这事不能干,可他不小心摔死了,而你却有自己的小九九,跟着去了。我要是当时知道你要去哪里,就不会让你去的,可我不知道哇,还以为你只是去哪个庄子替平常人家做墓。你早就听说过东陵里有夜明珠,就带着这个石馒头去了,其实石馒头有两种,一种就是真的,实心的,可以止血,但另一种是假的,里面其实是空的,是两个半圆的框子合起来,里面可以藏一颗珠子,这就是江湖上盗墓贼常用的东西。那天你就是带着这个空的去了,里面起先放了一颗玉石珠,是你小时候从山里捡来玩的东西。你在墓中把夜明珠偷到,就用这颗假珠换了真珠,仍放在石馒头里。回家后你用树脂把石馒头封上,这样别人是打不开的,如果硬敲,宝珠就会被敲碎。可是我掂量出份量不对,就把它打开了,我看到了这颗东西,当时吓得要死……”

靳成器惊讶地问:“娘,你是怎么打开的?”

“那个办法我知道,就是用茶水泡米,用米汤浸泡一下,树脂就会发软,打开后再合上,一会儿树脂又会发硬。我本来想骂你一顿,把宝珠给扔掉,可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庄里那么苦,连个学校也没有,还有每两年就会旱季,庄里的溪流断流,水潭干涸,我们得去深山里找水,很辛苦,要是在后山水沟里筑一条坝子,就能将溪水拦成一个小水库,把水储下来,就可以在干旱时用到水了。我还想修一修出庄的路,那条路太窄了,一辆手推车都推不过,修宽一点多好,现在有了宝珠,只要卖个好价,就能办成这些事了……就因为这想法,我没有开口反对你。后来我又把这想法告诉了庄主,还说是你这么想的。结果庄主在得知石馒头被长子偷走,就亲自出去,想把宝珠弄回来……”

“那么宝珠呢,庄主好像弄回来了……”靳成器想试探一下,娘到底还知道多少真相。

啪一声,一个耳光扫在靳成器脸上。靳成器痛得呲牙咧嘴。

“你这混蛋,当时庄主从马福田身上摸到宝珠,还让你瞧了,你竟然啥也没说。其实你应该明白,那不是真珠,是一颗假的。那颗真的,在你这里,对吗?”娘厉声喝问。

靳成器扑通跪下,从胸前掏出石馒头,举在空中。

“娘,你说得对,真正的五色夜明珠,还在我这里。其实当时马福田打倒马森林以后,拿走的是马森林身上的假珠,真珠还在马森林身上。我其实是暗中瞧见庄主也跟来了,马福田跑后,我发现庄主拿着火铳去追马福田了,我就留下来,跟马森林说话。马森林死后,我从他身上摸到了真珠,放进我身上的石馒头里。”

靳成器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了,“娘,现在这颗真珠是咱们的了。庄里也没有别人了,咱娘儿俩换地方去吧。有了这颗珠,您下半辈子就不用受穷了,而我,也仗着它娶妻生子,咱们会过得好好的……”

“呸,庄里人都死了,很多人死了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死。这都是这颗珠子给害的。你作了这么大孽,还想靠它过好日子,真是天理不容。”娘抢过石馒头,狠狠砸向脚边的石头。

啪一声脆响,黑暗中闪出几道幽幽的亮点,像缤纷的萤火虫落到地上,有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白色的,桔红色的,在地面上依然色彩斑斓,像一只只犀利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人世间的争财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