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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一声大爆炸

吴奎趴在柴垛下,朝小楼望去,小楼已经塌掉一半,并且着了火。借着火光,他发现有个人歪歪扭扭从没塌的半边屋子里跑出来,高喊救命。随后这个人扑倒在废墟里。

那肯定就是姚百仁的娘了。

吴奎知道罗庆祥和阿黑早已跑远。自己怎么办,跑不跑?

正在犹豫时,听到那边过来一群人。他忙把身子钻进柴垛。透过柴垛的缝隙,他看到这些人跑向了炸塌的小楼边。

接下来的事,本来顺理成章,这些同村的人会马上将姚百仁的娘救了,急急送往医院。吴奎之所以没有立即跑掉,就是想确认一下,姚百仁的娘被炸得怎么样。刚刚那个人影以及呼救声,证明她没有被当场炸死,还能挣扎着跑出来呼救。这多少使吴奎放心了些。毕竟他不希望罗庆祥这一炸会炸死人。人被炸死,那么罪就大了。

可是接下来的结果,却大出吴奎意外。那些人都在废墟外站着,并没有靠近去,只随意地看了一看,就纷纷离开现场,一个个往回走了。在经过柴垛时,吴奎听得他们在议论:“看看,这就是作孽的下场。”“是啊,姚百仁这个混蛋卷了人家的血汗钱跑了,人家过年都拿不回一分钱,不跟你急啊。”“这老婆子也是活该,前天有两个人来讨过钱,被她追着打。平时在村里又那么凶,谁去管她死不死……”

村里人走远了。很快一家家的灯火又远远近近地灭了,整个村子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会这样?吴奎感到很惊讶,他也明白了,一定是姚家平时飞扬跋扈,弄得全村人人憎恶,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伙也不愿出手相救。在一个山村里,人们相互间总是有乡情的,哪会幸灾乐祸啊。这足以说明姚家人在人们眼里是怎样的混账。

吴奎决定也离开这里。就在他要开步时,却听到那边的呼救声:“救命,救救我……”

声音来自废墟,低沉而嘶哑。吴奎隐约看到一只手扬了扬,又落下去。姚百仁的娘还没有死,在喊救命哪。

救不救她?

救,有那么容易吗?罗庆祥知道了,肯定要发怒的,他豁出去炸了姚百仁的家,你却要充好人救姚百仁的娘。想想姚百仁这个混蛋,卷走他们的血汗钱,不知跑哪里潇洒去了,哪管穷人的生死,穷人凭什么要发慈悲?

吴奎跑了几步,又被那阵阵凄惨的呼救声拖住了。最后他转过身,向燃烧的房子边走过去。忽然地上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是姚百仁娘从废墟里爬过来,已经到了外边了。

“救救我……快救救我呀……”抓着他脚脖子的手,在激烈地颤抖,像要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然而又显得很无力。

吴奎长叹一声,他一咬牙,把姚百仁的娘背在身上,向着村外急急奔去。

吴奎还是运气不错,他刚跑到村外的公路上,正好遇上一辆货车驶来。司机是个热心人,直接把他们载到了县城医院。

下了车,吴奎将姚百仁娘背着,急急奔进医院大门。马上就有值班医生迎上来接应。当姚百仁娘被放上担架车时,吴奎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医生向他询问患者姓名,得病原因。吴奎只含糊地说:“她姓姚,叫啥名我不知道。”

“那你是……”医生狐疑地望着吴奎。

吴奎说:“我是路过的,看到她在路边呼救,就把她送来了。别的事我啥都不清楚。”说完就要走。

医生急忙抢在前面将他挡住。

“对不起师傅,你不能就这么走啊。病人是你送来的。你这么一撂就走了,让我们怎么抢救?”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总得垫付一点医疗费吧。”“可我根本不认得她。我身上也没钱。”“那你先留在这里,我们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你向警察说明一下情况,好吗?”

医生的语气是诚恳的,其实态度很坚决,不容推托。吴奎顿时感到不妙,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把人往医院一送,就没他什么事了。医生的意思是,你送来的你就要负责。

可是警察来了,还了得。虽然姚家的屋子被炸塌,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什么都没干啊,可是警察相信他吗?警察一问,他说不说出罗庆祥和阿黑?

吴奎脑中一闪念,趁医生不留神,撒开腿就往外跑。

“抓住他——”医生向门外吼道。吴奎跑到外面,迎面被人绊了一脚,通一下跌了个狗吃屎。立即有两双强壮的手把他紧紧按住。

是门外的两个保安抓住了他。保安将他押进一个房间关起来。

吴奎摔破了膝盖,脑袋里一片迷糊。他真恨自己呀,为什么当时趴在柴垛边不跑,非要去管这个老婆子的生死?就算听到她呼救,同村的人都不管,他为什么要去背她上这儿来呢?现在想表明清白,都不可能了。

警察马上来了。当场就对他展开审问。吴奎仍然说,他是在村外的公路边发现她的,听到她呼救,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才送到医院来。他既不认得这个老婆子是谁,也不知她怎么受的伤。

“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警察要他说明来历和去向。吴奎一下子涨红脸,支吾着说不清楚。

警察说:“刚才我们公安局接到有人报案,本县西峰乡竹林村发生一起爆炸案,一户民宅被炸了,屋子里所住的一名老年妇女也被炸伤,生死不明。你背来的,是不是那个受害者?你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吴奎感到手足冰凉。他依然本能地摇头。这事非同小可,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能说出真相。他索性装聋作哑起来。

可就在这时,医生跑进来说,那个伤者苏醒了。警察马上跟着医生前去察看。一会儿警察回过来,他们告诉吴奎,那个受害人只醒了半分钟又昏迷了,但她说了几句话。

“想知道她说什么了吗?”警察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一按钮,里面响起老太婆吃力的声音:“是他……他干的……”

“你说的是谁?”警察的声音。

“就是……背我来的那个……”

“你确定,是他干的?”

“对,我看见他了。他在我家外面放的炸药……”随即呕地一声,没有声音了。

吴奎大叫:“她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警察一拍桌子:“既然被害人都认定是你,那你就是犯罪嫌疑人。跟我们去局里吧。”

噩梦开始了。

一到局里,警察又马上展开进一步审讯。此时天朦朦亮了,吴奎已经累得眼皮打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然而正式的审讯严厉得多了,警察的追问句句如刀,直插他脆弱的心灵。有好几次,吴奎几乎要喊出罗庆祥和阿黑的名字,可是他拼命咽了下去。一阵强烈的悲愤涌上心头,吴奎竟在审讯室里号啕大哭。

“哭什么?如果你是男子汉,还有一点点良知,就承认吧。”

吴奎哭够了,决心也已下定。他长出一口气,点着头说:“我承认,事情是我干的。”

“这么说你承认制造了一起爆炸案?”“是的。”“你把详细情况讲述一遍。”

编这段故事已经很容易了。甚至连炸药哪里来的也想好了。吴奎曾在石矿干过一年,做过点炮手,他不仅会自制ZY装置,还曾经私自截留过几枚雷管。警察要证实这一点并不困难。

等吴奎说完时,他看到三个审讯员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还给了他一杯水。然后送他到一间屋子里睡觉。

可此时吴奎哪里还睡得着。他脑子里纠结着好多个问题:一是姚百仁娘情况怎么样,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二是自己把罪行揽在身上,会被判什么样的刑?三是姚百仁是不是得知老家屋子被炸了,有没有露面?四是姚百仁会在过年前给工人们发放拖欠的工钱吗……只有一点他是清楚的,既然把罪认下来,那么他进监狱是毫无疑问的了。

最后他一抹眼泪,自言自语说:“算了吧吴奎,这就是你的命。认了吧。”

接下来一连被审讯了多次。过了半个月,检察院就来人,当面核实他的口供。检察官问道:“你确定你所供述的罪行完全是事实吗?”“是事实。”“有没有其他外在因素,比如逼迫,引诱,误导等情况存在?”“没有。”

检察官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她叹息一声说:“作为被拖欠薪酬的农民工,你是值得同情的。但你当时太冲动了,为什么要用炸药去炸他家的房子呢。”

吴奎趁机试探地问:“同志,你看我这罪,会被判几年?”检察官介绍爆炸罪的最高量刑是死刑。“当然这个要看受害者的伤情,如果她不治而亡,那你危险了。”

死刑两字,像雷一样炸响在吴奎耳中,霎时感到一阵晕眩。就这么被押到刑场上,砰地一枪给崩了?三十出头命丧黄泉。最要紧的是替他人去死,值得吗?

吴奎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咬咬牙,默认了。

不久法院的人来跟他见面。法官再次询问对卷宗中所写的材料有无异议。吴奎表示完全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