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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飞舞的棒槌

傅远咬牙犹豫着。终于点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我明天就走,永远不回来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放过你。”阿蓬掏出一个小铁片,往夹子的锁眼里一插,夹子啪地打开了。然后阿蓬扬长而去。

等白玉找了人来时,傅远已经走到半路上。他用草药止了血。白玉忙问他是怎么挣脱夹子的。傅远撒个谎,说下夹子的人不是他们村的,幸亏及时赶到帮他脱了夹。

白玉搀着傅远往村里走。傅远迟疑良久,不得不告诉白玉,他决定明天要走了。

“到哪里去?难道你想回县二院了?”

县二院其实回不去,因为傅远违约了。傅远此去只能另谋出路了。

白玉一把攥住他的手:“傅远,你明明有了宏伟计划,要搞中西医治疗,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要走了?我下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遇上了阿蓬?”

傅远惊问:“你怎么知道的?”“哼,其实那天夜里扔石片的,就是他。我看见他了,只是没有当面戳穿。这个人一直想追我,可我就不喜欢他。”

白玉央求傅远不要走。“咱村里人需要你啊。你没看见自从你来了后,大伙有多高兴吗?”

傅远只好说了实话:“本来我到村里来,也不想呆多久,只有两年。既然再呆下去要被阿蓬当冤家,我何苦还留着。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答应他有啥用。他能代表全体村里人吗?”白玉很不平。

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傅远还是悄悄地出门了。可是走到村头,迎面站着一群人,正静静地在等着他。那是村子里的乡亲,他们那么早竟已经守着村路上了。村长走过来,拉着傅远说:“你要走,我们也不拦你。你是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村里人一直替你骄傲。我们也不能影响你的前程,现在来送送你。”

傅远也一眼看到,白玉也在里边,还有章柏年。他上前把白玉拉到一边,轻声问:“是你告诉大伙的吧?”白玉说:“我只是跟村长提了一下,谁知村长连夜就给大伙通知了,大伙都是自愿来送你的。”

傅远无意间一回头,赫然发觉后面有一个黑影,在远远地窥视着。他正想说什么,章柏年走过来,央求说:“我上次给县二院打电话时,院长说过,只要你愿意来村里实习两年,他们会把你转正的。如果你现在就这么走了,县二院会取消这个待遇。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跟院长说说情。”

听着这些真心话,傅远内疚起来,他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无论如何,他要把承诺的两年任务完成好。

然而这一来惹恼了阿蓬。一天早上傅远去医务室,刚打开门,就见阿蓬站在里面,手里握着一根棍。

“你要干什么?”傅远惊得后退两步。阿蓬指着傅远骂道:“你不识相,偏要坏我的好事,那就别怪我凶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傅远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我并没有得罪你。”“呸,你抢了我的位置,也抢了我的女人,还没有得罪我?”“我怎么抢了你的位置?”傅远觉得不解。

阿蓬咬牙切齿,显得十分激动。“我告诉你,我爹当村医三十多年了,他是贴出去多,收进来少。所以我家是越来越穷,搞得我连个对象也混不上。我跟他学过治病,本来打算在他退下来后,我要当这个村医,没想到被你抢去了。我也喜欢白玉,你一来就把她抢到了手……”

阿蓬越说越冲动,猛地举起棍子,劈头盖脑向傅远打来。

傅远正觉得无法回避,准备挨上这一棍时,他猛地发现横里伸来一只胳膊,挡在他的前面,只听篷地一声响,阿蓬的棍子正好打在那只手臂上。

那只手臂弹性极强,阿蓬的棍子打上去猛地被弹开,那股强大的弹力使棍子脱了手,砸向他的后面。

脱手的棍子从后面的门里飞了出去。

但当傅远细看时,旁边并没有第三个人。而他也没有举手抵挡棍子,那只挡了阿蓬打下棍子的手臂来自哪里?

而阿蓬也看到有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一挡,他的棍子就打在这只手臂上,然后就弹飞出去了。

“谁,谁的手?”阿蓬睁大眼睛瞪着傅远。

“不是我的。”傅远声明着。

他俩反而忘了打架之事,都被那只横里伸来的神秘的手惊呆了。

“我知道不是你的手,但那是谁的呀?”阿蓬紧问着。

傅远摇摇头说不知道。

但两人的脸色都格外惊愕。特别是阿蓬感觉全身发凉,连忙就从医务室退了出去。

阿蓬到了门外寻找棍子,可是那根棍子不见了,这根棍子不是他随便从外面捡的,其实是他从家里拿来的一根棒槌,他也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反正他当时觉得拿着挺顺手,打起人来也挺合适就拿了就走。现在找来找去找不到,阿蓬心想一个棒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了就没了。

可是当他回到家门口时,屋里有根东西飞出来,正打在他脑门上。咚地一家伙,他顿时眼前金星直冒,连忙捂住脑门,那根东西噗托一下掉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正是那根棒槌。

棒槌是从屋里飞出来的,阿蓬想不通是谁向他扔的,家里又没有小孩,只有他和老爸两个人,总不会是老爸扔出来的吧?

当他走进屋里时,看见老爸怒气冲冲地站着,正等着他回来。阿蓬试探地问道:“爸,那个棒槌是你扔的?”

“棒槌是你拿了去的,怎么会是我扔的?”阿蓬老爸章叔狠狠瞪着儿子,“你知道这根棒槌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用来檊面的?”阿蓬想当然地问。

“檊你个头,那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戒棍!”

“什么戒棍?”

“就是后辈不争气,要用来揍人教训的!”

阿蓬一听吓了一跳,原来这是用来打小孩的惩罚工具呀。他把脖子一梗说道:“什么恶心破玩意儿,都是以前封建社会那一套吧,这些破玩意儿早就应该扫进历史垃圾堆了,现在对孩子还用这种东西吗?早就应该扔掉。”

“为什么要扔掉?”章叔问。

“那是用来体罚的东西,简直算是凶器,怎么还要留着?”阿蓬振振有词。

章叔生气地说:“既然你知道它算得上凶器,为什么要拿着去医务室?你是不是对傅远行凶打人了?”

说到这一点,阿蓬更恼火,他满脸的横肉颤了一下,恶狠狠地一跺脚:“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装叉样,好像知道村里人有求于他,他就趾高气昂摆架子了,装出一付不愿留下来却又不想走的样子,让村里人跪着求着希望他留下来,那样他的架子就会越摆越大,瞧瞧,你们都离不开我吧?以后就乖乖听我的吧,我叫你们往东你们就往东,我叫你们往西你们就往西,我的话就是圣旨,你们谁也别想怠慢我……”

“住口!”章叔斥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傅远有你想的那种心思吗?完全是你在胡乱揣摩他,硬给他安上坏心思。”

“那你说他到底是想走想留?”

“他是想走的。”

“既然想走为什么不快点,还忸忸怩怩搞得像个小女人,其实他是故意摆出不想留下的样子,要叫你们苦苦的求他,那样他的身价才显得高,他以后在咱村里可以威望无限,连村长都得让他三分。其实他巴不得离下来呢。”

“你怎么肯定他想留下来?”章叔问。

“因为这里有个女人,拖着他的心!”

“你是说白玉?”

“对,就是她。”

一提到白玉,阿蓬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章叔皱着眉头,劝道:“如果傅远真想离开,就算有白玉也留不住他的,因为白玉只是个村姑,而傅远到了县医院,城里姑娘都找得着。哪像你,眼睛盯着白玉,自己却不上进,只恨人家傅远要抢走你的心上人。你要真看中白玉,就该自己争气,不要只把酸水往傅远身上吐,你越这样白玉越会看不起你。”

章叔的话其实也是站在儿子立场上说的,依章叔的看法,白玉就算看中傅远,但傅远未必能看中她,傅远的学历和身份让他有更好的选择。同时章叔毕竟是阿蓬的老爸,他内心里还是希望白玉能成为儿子的对象。

阿蓬听出老爸话里的意思,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嘟囔囔地说:“这全要怪你,为什么你要出馊主意让傅远回来当村医?”

“可我老了,给乡亲们治病有点力不从心,万一哪天我不在了,谁给乡亲们治病?”

“不是还有我吗?本来是应该我接你的班,你偏偏眼睛盯着别人,把傅远给招来,人家不愿意的你当宝贝,我愿意呢你又看不上,真不知你什么脑瓜!”阿医愤愤地声讨老爸。

章叔叹一口气说:“你以为还是以前吗,子承父业,顺理成章,你要当这个村医,必须有相应的文凭,要有资质证书,现在村医不能随便叫谁干就行,上面是有政策的,你一无医科专业的文凭,二无从事医生工作的执业证书,你怎么能当这个村医?”

阿蓬跳起来吼道:“你当了几十年村医,怎么一点路子也没有?为什么不帮我搞一个文凭,搞一个资格证书?”

“谁叫你当初不好好读书,连个专科都考不上,高中没毕业就逃学了,还要我帮你去搞文凭?我只是个小村医,有这个能耐吗?”章叔伤心地说。

“那我索性把话撂在这儿,如果傅远想留下来当村医,那我就离开村子去打工。如果他不想留下来,你就不要再留他了,让他痛痛快快地滚蛋吧。”

“让他滚蛋了,村医务所怎么办,让谁来负责?”

“这我不管,反正只要他留下,我就走。”

章叔面对儿子的倔犟,一时也有点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