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总有些看似没用,但自己却很擅长的事情。有些人擅长跑步,可以一口气横穿整个城市,有些人擅长旋转,可以原地转动好几个小时而不觉得头晕。根据科学统计,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平均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了睡眠上,而一整夜的睡眠中又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在做梦,无论醒来后是否记得,梦境都在大脑里真实发生过。有的人很少能想起晚上梦到了什么,而有的人回忆起梦境来却无比丰富清晰,充满了细节与情节。
属于后者的我从小到大,几乎天天做梦,若把做梦当作一件工程来打表计时,根据上面所提到的做梦平均数值,到现在为止也累积了两万多小时,怎么看都是颇有分量的一份经验,所以觉得何不把做梦前后所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以及那些真实感受写出来跟大家分享。但做梦这件事又非常私人,大多数梦都荒诞奇怪,让我自己都摸不清头脑,既无法确定读者一定能和我的体验产生共鸣,又没有什么深刻意义可以升华。就算有些实际的技巧可以分享,可一旦和梦这样的主题搭配在一起,也难免变得怪力乱神起来,反倒更像是在表演单口相声或者自言自语。直到前几年克里斯托弗·诺兰所导演的《盗梦空间》终于上映,看完电影后的我感慨万千,一种不曾有过的熟悉感将我包围,我相信导演本人一定也和我一样经历过这些梦中梦,意念植入,或者清明梦的体验。一时间,我也终于好像发现了隐藏在所有人梦的系统逻辑下深流的,有迹可循的,某种类似暗河的东西。
曾经有人对我说,“梦又不是真的,你花这么大精力记录研究这些虚幻的东西难道不是瞎费力气么?”即使被吐槽,但我对梦到底是什么还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也许他没有经历过真实的预知梦,没有在梦中见到过世界的终结,没有因梦而欢笑因梦而哭泣,没有在梦里突然找到谜题的解答。退一万步说,就好象我们平时爱看的小说或者漫画,这一个个“不真实”的故事却具备着某种可以影响我们的真实力量,只不过是以虚构的方式呈现罢了。
脑中的念头可以在一瞬间抵达宇宙尽头,那光与意识究竟哪个速度更快?大脑可以在危急关头突然改变体内生成的化学元素,可我们却又永远没有办法想象出一种新的颜色。这个坐落在双眼之后两耳之间的器官令我全然为之着迷,在标本室里看到福尔马林里泡着的那团灰乎乎的大脑标本时,很难相信这就是我们意识,想象力,情感,以及梦所栖息的场所。
而梦又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夜晚大脑里随机生成的影像,是日有所思的续章,是我们抒发白天被压抑情感的场所,还是最原始真实的本我登场的舞台?根据弗洛伊德和荣格的理论,白天出来工作的是意识,晚上在梦里掌权的是潜意识。但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究竟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是同一个我吗?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我?你清醒着听过自己说梦话吗?你在梦游时完成过白天没法完成的任务吗?这荒诞的场面下,睡着前和睡着后,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梦里我们一直在经历各种事情,在各式各样的地点畅游,梦没有逻辑,没有限制,没有道德准则,在梦里我们杀人,也被人追杀。有人说梦里所出现的只能是现实里体验过的事,既然我们没有人会飞,可那些在空中翱翔的梦又是如何发生的。甚至有的时候,梦里的东西也会悄悄溜出来影响现实,为什么有人会在提前在梦里抵达过未来要去的地方?为什么梦里偶尔听到的乐曲会美地让人窒息?为什么有些人会多年来反反复复做同样一个梦?为什么同样是噩梦,有些在醒了以后不过虚惊一场,有些却可怕得让人不敢再次闭眼眼睛。
面对这么多疑问,有的暂时让我寻得了一些学术理论与自我成长经验的解释,但有些谜题仍旧呈现着未解的状态。反倒是在探索这些为什么的过程中,梦仿佛也渐渐地变得具有生命力,每天晚上我都满心期待地躺下,不知道今天又会梦到什么。梦就像是我的影子朋友,以独特的方式给予我心灵的寄托和安慰。但她有时会突然放大我的焦虑和不安,甚至展现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与欲望。
我们并非像西方童书里描绘的那样,是被白鹳叼着从天堂纷纷“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仔细想来,在本质上我们反而更像是从地球上“长”出来的生命体,就如树木、果实一样。既然来自同一个本源,我深信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远不仅限在语言,眼神,动作等范围内。常觉得人心的隔阂难以逾越的我们,也许能有朝一日能试着从梦里出发,与他人建立起更深刻的关系。因为梦中的世界没有现实的捆绑,只有意识的存在,它甚至可以是超越维度的。意识一旦得到自由,梦就具有了向内打开自我,并连接世界的能力。
从古到今人们对梦的研究一直没有间断过,关于对梦的主观操作理论也越来越多,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让梦所能被记忆起的细节内容越来越多,甚至实现清醒着做梦,在梦里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国度,体验各种现实生活中无法体验的超能力。
虽然还没有人建议过大家除了练琴练字,也可以试试“练梦”,但我想晚上反正总是要睡觉的,躺着也是躺着,何不把梦的可能性发挥到极限。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晚上的精力都用来做梦了早上会觉得疲倦,你可曾有过怀揣着一个美梦醒来后,连着几天都心情嘣儿棒的体会?就跟要掌握任何技能一样,都要经历熟能生巧的过程以及坚持不断地训练。梦的练习安全无害,高度保密,而且不需要任何条件与资金筹备,也算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穷人娱乐”。有时候想象自己万一哪天不幸被流放到无人荒岛,也许可以以“晚上造梦,白天解梦”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从下一篇文章开始,我就将和大家先从梦世界的开端循序渐进地聊起。
你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梦吗?在婴儿时期我们的梦和长大后会有怎样的不同?
最后让我引用英国科幻小说家尼尔·盖曼在漫画《睡魔》<The Sandman>中的一句台词来结束这篇序章:
“大多数情况下,梦到坠落会让人惊醒,甚至在将人毁灭于梦中,但有时候,坠落会成为飞翔。”
晚安,亲爱的读者。祝你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