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青春的八年迷彩(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世间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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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穷得只剩下两只手了

2月4日,是我们入住分遣队的第一次外出作业,巴军一个排的兵力护卫我们,同行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上午我们大约修建路面一百米,准备返回时,挖掘机的大臂碰到了路边的一颗死树,飞出一大群黄蜂,追着我们叮咬。徐副队长躲闪不及,被蜂蜇了,蜂蜇的地方全部红肿,一连几天都不敢碰,真是流年不利,为啥我们出国以来感觉一切都不是这么顺利呢?

在刚果(金)修建一座小桥都没有建材,何况要修路,那得需要多少沙子石子啊?!所以我们主要修建土路,看似简单的任务也让我们感到无奈。简单的是我们只需要将路面平整,用压路机夯实路面,在路基下开挖排水沟。无奈的是驻地平均隔一天就会下一场雨,又大又急,刚修好的路面就被冲毁了,我们只能返工重新修整。而且这里的土壤是红土,下雨后特别地粘,硬地方挖不动,软地方又拔不出铁锹来。也是我们当兵的有劲儿,不到一星期就翘断了十把铁锹,硬生生地把铁锹蹬裂、卷刃。

刚果(金)真的是危险重重,只要我们在外工作,必须包裹得严严实实,尽量减少皮肤裸露。一方面防止阳光暴晒,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蚊虫叮咬。

经过一个星期早出晚归的工作,分遣队修整路面大约有两公里多,周五联刚团的工程检查官前来检查验收,说我们的质量还需要再提高一些。经过我们认真分析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们的施工速度过快!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一个星期修路七百米后,他们每次过来总会说:China very good!通过翻译了解到,外国人的时间观念比较强,像我们加班赶工期是不会受到表扬的。检察官说我们的工程是中国速度,中国质量。其实在国内修建这条路的话,估计一周能干三四公里。但是在这里,我们只能看着压路机一遍遍地压路面,路面都能反光了,我们还是在旁边看着。

我在人工作业组,主要的工作就是开挖排水沟。机械到哪里,我们就修到哪里,偶尔还要对有坑的地方进行回土装填。

没事的时候,巴军战士喜欢和我们交流,尽管我们对英语一知半解,但是交流还是比较顺利的。比如我们向他们询问什么,就会着重讲解哪一个物品或事物的英语单词,或者用手比划,实在比划不出的时候,就会在手机上打出汉语词汇,再转换成英语。

连续两周我们都在修路,可是看不见终点让我有些迷茫。每天我们都会扛起锹,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距我们营区五公里的地方,是一片原始森林,基本都是红木、松木一类,最细的差不多都有一抱粗。但是刚果人民太糟蹋东西了,这么粗的树长着,你做家具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剑走偏锋,把树放倒了,一把火烧木炭,你说气人不?!

现在的进程大约有十几公里了,意味着我们走的路途更远,了解当地的民俗风情更多。

每天乘车都会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只能中午在外就餐了。因为与营区相隔太远,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路途上,再说在外就餐,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分遣队请示半岛后,半岛同意但提出一个条件,必须保证安全。因为前几批在外施工就餐时,遭到过当地居民哄抢食物。

只要飘出饭香,都会引来一群当地人。不管你怎么驱赶,他们光伸着两手要吃的,我们吃饭简直是一种折磨。当我们津津有味地吃饭,旁边是一群饿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小孩,我们真的难以下咽。给他们吧,我们既违反联合国的纪律,自己又解决不了温饱;不给吧,你吃饭让人家看着确实也不太好,所以队长把饭给他们分了一部分,巴军护卫示意不让给,说给他们也是浪费。

从那以后,我们每次吃饭都是找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巴军护卫给我们清理出一个安静的地方,当地人只能远远地看着。每次吃完饭剩下的垃圾,炊事班的杨伟都会挖个坑埋掉。

但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已经掩埋好了的饭渣,他们也会把它挖出来,并且吃进嘴里。看他们像疯了一样抢着吃那些沾了土的食物,队长也是无奈得很,摇摇头对杨伟说:“以后专门带个纸箱吧,把剩下的饭倒在一起,放在路边。记住咱们吃过的一定要埋起来,我们不能歧视他们。”但是埋起来的那些食物还是会被他们挖出来。

还有工人在路边敲石子,你都想不到石子竟然是这么来的。在一把20公分长拇指粗的钢筋的一端,他们焊接一根5公分左右的粗钢筋,组成一个T字形的小锤,天天在那里“叮叮”地敲打。直到把捡来的鹅卵石敲成两三公分左右,一上午也就敲碎一块石头。

听路桥公司的员工讲,他们那里刚开始修路时,用碎石机粉碎石头。那些当地工人竟然抗议,不准我们使用机器碎石,说是抢了他们的饭碗,让他们没了工作,这到底是什么社会啊?

他们穷得只剩下两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