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飞铊凤(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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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飞铊凤闯将军府

何玉成带着颜浩长父女俩回到萧冈,乡勇已经集合等候多时。何玉成立即宣布拜颜浩长为团练武术教练。当下,全体乡勇参拜颜浩长,行了师傅礼。一切安顿好后,何玉成这才归家。

他满心欢喜,就好似院子里那棵鸡蛋花树上一朵朵灿烂成簇的花儿绽开,这阵时他已把今天面谏奕山所遇不快的心情排遣开去。他来到书案前,执起墨棒在砚上研磨,他要写书法,把喜悦之情寄于笔墨溢于纸上。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里,投在了书案前,洒在地面上,屋内明亮和煦。

他执起毛笔,书写一副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他十分喜欢,不,是十分赞赏这个对子,这是林则徐的佳句,形象鲜明立意伟大,富于哲理寓意深邃,也很是博得时下才子学者心仪。写完,他欣赏一下,又铺纸,执笔欲继续写,这时管家带着颜浩长进来。“哦,颜师傅你来了。”

颜浩长向何玉成拱手行礼,说:“何举人,颜某特来告假半天。”

何玉成忙问何故。颜浩长说:“小女阿凤不见了……”

何玉成说:“可能地头生疏,一时……”

颜浩长说:“如果这个原因倒无须我担心,我担心的是她独闯将军府。”

“她说说而已,果是当真?”何玉成似乎有点不相信。

颜浩长笑一笑:“何举人有所不知,我这个凤女从来就这样,直肠直肚,讲了就敢做。”

“呵!凤姑娘,女中杰也。”何玉成遂准了颜浩长请假,叮嘱快去快回。

颜浩长即刻向何玉成告辞,快步走出何家大宅,迈开大步向省城走去。他为义女的鲁莽举动而焦虑不安:反复千次百遍说过官府不好惹,官军更不能惹,她一个大姑娘去闯将军府,岂不是抓粪屎抹自己身吗?这次弊啦,肯定会出事。他越想越心焦不安,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赶路。他暗暗祷告义女不要出事,也希望自己的料想是错的。

可是事情果然不出颜浩长所料,飞**凤悄悄离开萧冈进了省城,是决意去将军府质问靖逆将军奕山,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无知者则大无畏。不过,她也不敢贸然独闯将军府,而是想与周阿春商量后再行事。

进了城,飞**凤按照周阿春告知的地址找到了周记铁铺。她此时心不知怎的跳得欢。她稍微镇静一下,慢慢走近铁铺,见周阿春人影在里头,她心暗喜,遂站在门口敲两下门板。

周阿春抬头见是飞**凤正微笑站在门口,觉得意外:“阿凤,你不是去了萧冈吗?”他连忙上前招呼飞**凤进屋。

“去了。安顿下来后,我越想越觉得非要去将军府不可——问一问那个大头头。”飞**凤笑盈盈进屋,答道。

“好嘢!有胆识。”周阿春夸赞她,见母亲从房间出来,便把飞**凤介绍给母亲,还夸说她有一身好武艺。

飞**凤立即拱手躬身向阿春妈行礼问好。

阿春妈笑眯眯打量飞**凤:“我听阿银提起过。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有巾帼英雄穆桂英的气派。阿凤姑娘,快,快坐下。阿春给人家斟杯水。”

“周伯母过奖了。”飞**凤显得有些羞涩,笑了笑,又止住周阿春不用斟水。阿福倒是先给她斟了一杯水,递了上来。飞**凤说声“谢谢”接过杯水,饮了两口,轻轻坐下,感觉舒服,说也是,今天连续出城进城双腿也确实走累了。

“阿凤,将军府把守严密,我们怎样进得去?”周阿春说到这,有点迟疑。飞**凤便说:“我们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当然是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阿添听了,禁不住说:“哗,凤姐无搞错吧?你是谁?是知府还是巡抚大人?”

飞**凤说:“我虽然不是官,但是大清子民。向他献计献策也不成?”她执意要进将军府。

“我曾经同阿银讲过:打番鬼,我不当先谁当先?所以我去应募水勇。现在事关省城的安危,无论怎样都要将何举人的好计策送给钦差大臣,让他定夺,尽我这个省城人的人事。”

“我也是。我虽然不是省城人但是广东人,尽我广东人的人事。”飞**凤说。

周阿春想了想,提议身穿水勇号衣上将军府,“就像上次我们三人操正步走回城那样,试一下,行不?”

“这个主意好啊!嘿,这样我们可以堂堂正正走进官府衙门。”飞**凤拍手称道,“我扮上男装。”

于是,周阿春、飞**凤及阿添立即穿上水勇号衣。周阿春看着飞**凤,总觉得她装扮得不像,是什么地方不像呢?“哦,是你的头不像,阿凤你看我们,都是剃过头的呀。”

飞**凤这下子犯难了:一旦剃了男人头,自己今后怎么见人?

阿春妈从柜里找出一顶瓜帽,递给飞**凤:“凤姑娘,戴上这顶帽,把辫子的红绳换掉,再把辫子盘在前额上。”

飞**凤依照阿春妈说的做了。大家一看,果然改观,觉得还可以。

周阿春便一手搭在阿添肩膀上,另一手也欲搭飞**凤肩膀时却即刻缩了回去。是呀,人家是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自己的手怎可搭她肩胡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微微脸红。

飞**凤看出周阿春缩手的意思,脸上也泛起红晕,但那种羞答一掠而过,于是很正经地说:“犹豫什么?我们堂堂正正的嘛!”

尽管飞**凤快人快语,周阿春还是不愿意,说:“我和阿添操正步走,阿凤你跟在后面或者走在旁边……”

“不行!你们这样反而显得别扭。好了,不要婆婆妈妈啦。”飞**凤说着,抓起周阿春的手就往自己的肩膀上放,“走!我们齐步走!”说完抬起腿向前作迈步状,她那天见过周阿春与阿添、阿福操步回城的动作姿势。

周阿春见状只好答应,其实此时也不到他不答应了,她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不同于跟阿银在一起的感觉。这阵间也容不了细想,他便回头吩咐阿福:“阿福,你留下看铺。”于是他们三人手搭着肩,迈开整齐步伐向着将军府衙走去。

“水勇有计,打赢番鬼。水勇有计,打赢番鬼。”他们边走边喊,惹得一帮小孩尾随看热闹。街上行人见他们如此这般,驻足看着,脸上神情都是好奇:

“喂,那三个后生撞鬼了,还是得了神经病?”

“不是,他们是周记铁铺的。前一阵应募当了水勇,在白鹅潭烧了番鬼火轮船!他们是好后生!”

“嗯,看得出,打番鬼兵这样神气,确是好后生!”

周阿春他们三人来到了将军府衙门前,齐步踏上石阶。守门的官兵立即上前阻拦,喝道:“喂,你们什么人?”

周阿春停步,说:“我们是水勇,有打赢番鬼兵的计策敬献,要见靖逆将军,请快通传。”

官兵听了,忍不住发出讥笑,说:“献计策?好笑!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新鲜萝卜皮?傻傻戆戆的。哈、哈、哈!”

阿添说:“喂,你们笑什么?看不起我们?我们前两天还在白鹅潭烧了一艘火轮船呢!”

那些官兵听了,笑得更欢,有的还笑弯了腰捂住肚子,“哎呀,烧火轮船?没有听说过水勇烧火轮船。”其中有个官兵郑重其事地说:“喂,细佬,谁不知道火轮船是我们将军烧的?连皇上都知道。你们快闪一边,走开、走开。否则,我们拿你们法办,处一个冒领军功之罪。”

周阿春见状,松开搭在飞**凤和阿添肩上的手,上前躬身拱手,一本正经地向官兵说:“我们是有计策敬献,你们延误了担当不起!”

“阿春哥,跟他们讲这些白费口水,我们闯进去!”飞**凤显得不耐烦,说完正欲硬闯。

“嘈嚷什么?”这时将军府执事和一个武弁从府内走来。

“执事大人,这三个傻戆水勇想见将军大人。这个半阴阳的居然还想硬闯。”官兵恭敬地向执事报告道。

飞**凤听了顿时生气,“什么?讲我半阴阳?”她正欲发作,手即被一只有力大手捉住并往后扯,一看,原来是契爷颜浩长赶到。

颜浩长严厉地瞪了飞**凤一眼,立即满脸堆笑,向执事拱手作揖,说:“这三个后生是我的世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府衙,我即刻带他们回家教训教训。”说完立即抓起周阿春的手,又拖着飞**凤转身就走。

那将军府执事忽然向颜浩长他们喊:“喂,你们站住!”见他们走得更快,立即生疑,命令武弁派人去追。

颜浩长他们急匆匆地走着,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捉奸细,捉奸细!”回头见是几个官军向他们追来,“官军把我们当成奸细了。阿春,我们分头走。你们穿的水勇号衣抢眼,除掉!”

周阿春应声说好,立即与阿添拔腿就跑,边跑边脱水勇外衣。

颜浩长带着飞**凤则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又拐入另一条街,向着光孝寺方向跑去。飞**凤也边跑边脱下水勇外衣,正跑着,忽然与一个人撞个正着,几乎踉跄跌倒。

这正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危急关头事又生。

究竟飞**凤再遭遇什么意外?留待下章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