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五在路边的小店铺里买烟，我站在路边等他，网吧就在对面，街上一改半夜的静谧，车轮辘辘声，嘶鸣声在相互交织。
土五拍我肩膀，我转头看到他递过来的一包绿箭口香糖，已经撕开，他抽走两份，嘴里嚼着一份，此时正一只手艰难地弄开第二份的包装纸。
我没有全部接过来，从裂开的包装纸里抽出一份，径直撕开包装纸，扔进嘴里。
不知何时开始，几乎每次出门在外，或通宵或条件不适宜而没有刷牙的时候，买一包口香糖，一直嚼的都是绿箭牌，也许是广告做的太好，除了绿箭我不记得还有什么牌子的口香糖，永远记得电视上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洋溢笑容对着我们喊绿箭的广告词：口气清新每一天……
为了免除口臭，口香糖就变成我们的备用牙刷。
自己的胃比较刁，早上空着肚子吃又刺激的东西经常会不舒服，而口香糖对于我来说偏偏就会处于略刺激的东西，不敢嚼得太久。
土五给的那份口香糖我只嚼了不到十分钟就吐出来，用未扔的包装纸粗略地裹住，扔进路过的一个土棕色的垃圾箱里。
土五见我对口香糖没什么兴趣，也学我吐了出来，看来他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趣，完全是为了去口味才勉强地嚼了这么几分钟。
他抬手要将剩余未撕开过的那两份也一起扔掉，特地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垃圾口做投篮状，我忙伸手拦住他。
“留着待会吃完早餐可能还有用。”我解释道。
“呃。”他悻悻然地收回手，然后递给我：“那你拿着吧！手里攥着这东西挺烦的。”
我们停留在一家粉店旁，老板把几张桌摆到店外，横断了人行道。
土五说：“要不就在这吃早餐。”
我往店里面看，满满的都坐着人，说：“应该没座位了吧？”
“里面应该有。”土五往周围看了一圈，说：“估计这条街就算还有其它粉店，也跟这家的情况差不多，或者更烂。”
“那行吧，进去里面看看有没有座位。”
从门阶上走进去，有些客人是成群结队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坐不下，他们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也有些客人为了方便，把桌子移动到靠门口的位置。店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二十几平方估计，经他们这么一折腾，所有的桌子都摆得乱七八糟，毫无章序。走进里面完全是绕十八弯，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每张桌子都坐着人。
我对土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这回要真换地方，另找吃的了。
“我过去问问老板，还有没有多的桌子没拿出来。”他仍不放弃。
说完挤身进去，走到忙碌的店员那边，对像似老板的人问：“这里还有空位置吗？”
那人挎着一个小腰包，店里负责收钱的是他，他此时正站在两个店员旁边，跟他们吩咐着着什么。两店员正忙得热火朝天，客人们点的东西正是在他们的手里，在他们手里变得美味。翻滚的铁锅、铲子叮咚作响，诞生几个燃气罐立在隔板里面，它们源源不断地在提供火焰。油气弥漫，恨不得熏在每个角落。即使是站在门口旁边，我也闻得到铁锅里面传过来的油烟味。
“老板，还有座位吗？”我远远听到土五又说了几乎同样的一句话。
那名男子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土五，跟土五说着什么，我占得远听不太清楚，相对于土五来说，土五的声音要洪亮得多。
不久我看到土五朝我挥手，同时听到他朝我喊：“源泽，进来，这里能坐下。”
‘靠，还真有！’我心里想着，复又挤身走过去。
那名男子领土五在靠近他们厨房边找了一个贴墙的桌子，他们的厨房也只是用不足腰高的隔板围住一个不大的房角，面积虽小，却一应俱全，除了两位店员师傅手里舞弄的厨具外，上面还吊着好几把铲子、锅刷、勺子……锅旁边一列排开十几瓶各色配料，酱油、耗油、味精、香精……
那名男子给我们找的这个位置原本也放满了白菜和包心菜，菜太多，不能一一铺张开，被靠墙堆了起来。全都被黑色的或黄色的塑料袋包裹着，或许从菜市场买回来之后，这些塑料袋就没拆开过，一直放在这里，等着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提去后面进行清洗。
我走到，那名男子刚把那些菜全都拿下来，拎在手里的袋子，鼓成球，老板随意地往里面没客人的角落里扔进去，那是处于店员忙活的地方。
“想吃什么？”土五问我。
想到粉店除了粉也没有什么，我说：“粉汤。”
“两份粉汤，我的不要加葱。”土五对男子说道。
此时，我才走到男子身后，土五一讲完，他就要转身离开，同时口里喊着：“两份粉汤，一份不加葱。”这回声音嘹亮。
旁边的人坐着都是有靠背的椅子，而我们坐的是凳子，黑漆漆，仿佛厚积一层洗不尽的油迹。
我坐在凳子上，将两脚翘起来，上下摆动。
“他竟然还能给我们找到这两张凳子！”我感慨道。
“店的生意太好了。”土五点了一根烟，“你看看他们，个个脚不沾地。”
后面洗菜洗碗的几位看不到，我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在忙活，不在就视野内，除了刚才带着腰包的男子，以及小厨房忙活的两位，同时还有另外一位女服务员，在店里店外忙窜着，招呼新来的客人，从厨房里将弄好的东西端到准确的桌子上，收拾碗筷，几乎都是她的工作。
“我们店要是有这么多客人，那不累死！”我说。
土五抖了抖烟灰，说：“咖啡屋要是有这么多客人，我要么关门不干，要么请别人来全权代劳，反正打死我也不会到店里这么忙活。”
“说的是，咖啡屋如果也这样，就变味了。”
“这不是我的初衷，我希望生意兴隆，客人喜欢，店好，但不是这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