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总是喜欢在晚饭后领我出去散步。每当夜幕将大街小巷涂抹成神秘朦胧的黑色,那个神秘而遥远的故事便伴随着银白的冷月清辉,自奶奶口中娓娓道出……
那个故事名叫《白蛇传》,是中国老百姓千百年来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我童稚的心自那时起便被它深深打动和吸引住了,它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开启了我脑海中那扇蕴藏着无穷想象的大门。从此,我喜欢上电视机,因为不时可以观赏到京剧《白蛇传·断桥》,虽然只有短短一段,戏词又听不明白,但也足以令五岁的我画饼充饥。
后来,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幸看到由赵雅芝、叶童主演的台湾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我惊喜地发现,原来那部戏的内容比我幼时听到的那个传统的《白蛇传》故事还要浪漫美好。那娇艳如花的美人,清隽飘逸的书生,以及扣人心弦催人泪下的情节,无不令我为之痴迷。我甚至幻想自己可以变成那位痴情善良的白娘子,并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西湖烟雨之情缘。
随着迷恋程度的加深,我开始用画画来表达自己的创作愿望,题材竟都模仿白娘子的故事。虽然画得一塌糊涂,我却依旧乐此不疲。如今回想起来,仍不免感慨万千,正是这么一部神话传奇陪伴我度过孤独乏味的童年。
自从上了初中,我每日每夜沉溺题海内,再也无暇看电视,童年的梦幻日渐淡薄,如随风飘散的烟雾。但就在一个周六的傍晚,我打开久违的电视机,竟再次邂逅了另一个绝美的梦境。
那是徐克执导的香港电影《青蛇》,主演是张曼玉和王祖贤。比起昔日的《新白娘子传奇》,人物虽相同,却演绎出另一段风格完全迥异的故事。我震惊得目瞪口呆:那在我心目中原本娴静纯美的白青二蛇居然蜕变得如此妖媚风情,但却似乎更加符合她们本来的天性。
之后,我如泥足深陷,被影片中凄美而悲凉的故事结局所折服,使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内陡然像被投进一颗石子,溅起波澜点点。我心头一动:“有朝一日,我一定拿起自己的笔,重新创作一部我眼中的白蛇与青蛇的故事。”
怀着这样一个念头,我开始徜徉于济南市的数家书店之间。省下每月仅有的那点零花钱,瞒着家人,偷偷将一本又一本的有关资料带回家。什么《白蛇传故事的流变》、《警世通言》、《寓言讽世说部前后白蛇全传》、《老杭州》、《中国化妆史》、《头发与发饰民俗》、《江南名点小吃》……一一堆满了我的书橱。
在我快十七岁的时候,我的创作灵感和激情终于喷薄而出。于是我开始做案头准备,对这部小说进行了长达四个月的构思。
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我都是一边走一边苦苦思索想象着故事情景和人物对白,想罢便将它记在笔记本上。有时联想到比较凄酸的内容,我竟会忍不住热泪长流,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人烟喧嚣的大街上。
记得有一回上数学课,老师正聚精会神地讲解着难题。原本听得很认真的我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隐约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
“……微尘中处处是跳动的生命,在空气中挣扎呐喊……前世的希冀回来了,凝结成新的希冀,这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呱呱坠地那一刻纵情的哭声……”
我的头脑突然轰地爆炸开来,耳朵嗡嗡响。我迷惑地想道,这一定是冥冥中有人将灵感传给我。于是我顾不得听课,将这几句话飞快记录下来,最终写入小说里。虽然耽误了听讲,可与我执着追求的理想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捕捉更多的灵感,我翻阅了不少古今文学名著,并以其中描写女主人公外貌的手法作参考,还根据史料记载的宋代妇女的发型服饰,为白娘子和小青设计了近二十种造型。虽然那些造型写得不尽人意,但我已耗尽苦心。
为使这部小说更丰满动人,我搜集报纸上有关雷峰塔的新闻和传说,硬着头皮研究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佛教书籍,并将“十二因缘的顺生门”熟读领会……
暑假来临时,我积累多日的创作激情终于如山崩地震般爆发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记得开始提笔写作的那天是2001年7月4日,完稿于8月31日。整整一个燥热的夏季,我都沉浸在小说中主人公的命运里,与他们同喜同悲。我像是一个人戏不分的疯子,停止了对外界的一切思想,不分昼夜、笔耕不辍地构思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当我伏案创作的时候,仿佛有一个来自远古的灵魂潜入我的躯壳内,借着我的手,尽情挥洒出一片与我十七岁年龄所不相符的才情。
书稿终于诞生出来了,我的喜悦,不亚于一位初为人母的妇女。原本在我写作期间对此漠不关心的奶奶,读罢这部小说之后,也不禁被感动了,照她老人家自己的话来说,是“热泪盈眶”。
妈妈读完后,也惊喜交加,并提出把原名《白蛇之恋》更名为《蛇殇》,默默地用电脑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打印成篇。
实在很感激两位老人,如果不是她们给予了我这么多的支持和帮助,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小小成就。
由于我才疏学浅,小说不免有许多败笔,还望诸位读者给予批评指正。
谨以此书献给普天之下所有热爱《白蛇传》民间传说的朋友们!
倩女雪千寻
2002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