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将白素贞扶到椅子上坐好,连声唤道:“姐姐!姐姐!”
白素贞缓缓醒来,目露狂喜之色。小青见她周身血肉模糊,双手沾满泥屑血迹,口中紧咬住那根仙草不放,顿时心如刀绞,两行珠泪滚滚而落。
白素贞扶住小青双肩颤颤站起身,把仙草吐到她手中,声如蚊鸣:“快去……救官人……”
小青透过泪光,看到姐姐憔悴的面容,心里大是不忍。她忙飞奔至柴房洗净仙草,熬成一碗药汤,端到许仙床前。
坐在许仙身旁的白素贞接过药碗,道:“仙翁告诉我,此药须混着蛇血服下,方可达到起死回生之效。”说完将玉指伸到口内急欲咬破。
小青嚷道:“不可如此!”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刺破自己指肚,用力将鲜血挤入药碗内,白素贞怔怔望着她,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感动,嗫嚅道:“谢谢你,青儿……”
小青深情地望着她,脸上蒙了一层奇异而温柔的光,轻声说:“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你。”而后她的目光落到别处,眼内含着两点幽怨的火。
白素贞没有觉察小青的神色,此时她的一颗心完全悬在了许仙身上。她捧起他的脸,将药汤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里。
她长吁一口气,想起刚才疲惫伤痛的情景,不觉眼圈一红,心道:“我对官人这般好,却不能让他知道,但愿他会忘记自己是如何被吓死的,从此与我白头偕老,也不枉我这痴心一片。”
许仙的一缕幽魂刚刚来到黄泉下,神志尚自昏沉,蓦然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回了阳世。他的魂魄袅袅悠悠飘进卧房内罗帐中,重新扑入自己的驱壳里。
大约一柱香的时辰,但见他眼帘微启,呼吸急促,面色由灰白转为嫣红色。
白素贞喜极而泣:“官人醒了!青儿快看,官人终于醒了!”
小青淡淡一笑,温声道:“姐姐你这个狼狈样子,被许仙看到,准会吓得再死一次。”
白素贞含泪笑道:“青儿,替我照顾一下官人。我要沐浴更衣,打扮好了再进来,仅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小青呆呆看着她,心道:“你为他所受的苦,他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白素贞附耳对小青叮嘱了几句话,便飘然出房。
小青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许仙,这个她生平最恨的男人。
在没遇见他之前,她与姐姐相依为命隐居在峨嵋仙境内,采纳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那段时间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在她单纯的心灵中,白素贞如同一尊守护神,守护着她俩的家园。她给了她温暖的关爱,这份关爱像一个蛋壳,坚固而脆弱,安抚着小青单薄稚嫩的生命。而许仙是一块突如其来的飞来石,生生撞碎蛋壳,惊破她的罗浮香梦。
“许仙,我恨你,永远都恨你。”小青低声诅咒道。
许仙在朦胧中看到白素贞掀帐而入,绿鬟散落香肩半露,檀口吹气如兰。她轻摇着水蛇似的纤腰,一脸花妖月怪的媚态。骤然间,她吐出猩红似血的蛇信,舔拭着他的脸……
许仙惊恐地睁大眼睛,发现眼前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变成一条狰狞凶残的大白蛇,紧缠住他的身体,丝丝寒气刺骨。
他不禁心神狂乱,大叫:“蛇!”
小青跑出卧室,喊道:“姐姐,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