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该放火时便放火。
武文斌也不例外，况且现在还是放火的最好时机。
成文原病假，侯芳病假，上无阻碍旁无制肘，对付下面这些虾兵蟹将，武文斌倒是没有多少顾虑。
他回来上班没几天，就召集频道的全体人员开大会，他让胡虎贲通知各个栏目科组，这是频道的第一个动员会，没有特殊理由不许请假，迟到者扣奖金，无故不来者，扣完奖金写检讨。
此次的频道会议，他们使用了台里最大的大会议室，结果上千人的座位，只有六十几个人参会，他们只能集中坐在会场中间靠最前部分的一小块座位上。
武文斌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主席台上，颇有孤家寡人的味道。
“这是我上任之后第一次和大家正式见面，非常高兴。能和欢乐频道的同志们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
本来这番话应该在他两个月前上任之时就对大家说的，谁知道磕磕绊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欢乐频道自己也有会议室，但会议室都很小，三十来人就挤满了，他们只能申请台里的会议室来开全频道的会议。
申请会议室是频道管理科长胡虎贲的份内工作。
胡虎贲本来想申请台里的一个中型会议室，那里面能坐一百多人，六十来人开会正合适。
可是今天总台技术办公室在那里搞设备招标，没合适的会议室了。
台办公室管会议室的人正好是胡虎贲老爸过去在车队的老部下，看胡虎贲前来申请，卖老胡班长一个面子，干脆把大会议室给他打开了。
这里面能做一千多人，全台开大会才用，这六十来人坐进来，空空荡荡，一点热气也没有，还真没啥感觉。
不管底下人是什么感觉，武文斌知道，他只要把今天的话说完，下面立马就该就有感觉了。
开场白简单几句，武文斌就直入正题：
“我上任之初，台党委就交给我们频道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今年年内，我们欢乐频道要打出名声，广告要上亿。”
武文斌一面说着，一面用眼光扫视着坐在第一排的那些人，坐在第一排的全都是频道的制片人和科长，胡虎贲刚被任命为管理科长，他在第一排的边边上也找了一个位子。
不坐不行，武文斌让胡虎贲在第一排位子的靠背上都贴上了某某人的名字。
武文斌之所以把制片人和科长们都赶到第一排，就是想看看这一伙人的面部表情。
“可是啊，我来了两个多月，来了就去学习，也没干什么事情，但是在我学习的这一段，频道里倒是出了一些事情！”
武文斌有意加重语气，营造气氛，让下面的人凝神静听：
“一场非常重要的晚会，一个能顶到天的好政绩，就因为一个细节的疏忽，而筑成大错！”
武文斌本想在会上点侯芳和周天才的名，想想还是算了，还是给他们留点面子，排挤自己虽说也有他们的份，但真正的祸首还是来自上面。现在要做的工作是分化瓦解，把侯芳在频道的一块铁板给她破碎掉。
“对于晚会出现的问题我不想多说，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前些天我们开了一个制片人科组长会议，总台的王副书记亲自来频道宣布了，犯错的同志都已经受到了处分，同时台里也有负责领导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武文斌虽然没有点名，但还是把问题的重点给点了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做了停顿，话音刚落，此时已经看见了后排的员工开始交头接耳了。
对侯芳和周天才的处分只是在制片人和科长的层面宣布过，估计侯芳的这些嫡系们也不会对下面的员工们传达，更不会宣扬，自己频道里的不少员工说不定现在还蒙在鼓里，更别说成文原受处分的事情了，上次王副书记来的时候提都没有提。
领导在上面受处分，一般也不会对下面宣布，武文斌此时就是要把这层窗户纸捅透了，他要告诉下面的这些人，招子放亮一点，自己说话得有人听。
本来武文斌也纠结，要不要这样做呢，因为这样一来，会显得自己锋芒太露，于他所推崇的兵之诡道不符，但现在给他的时间毕竟太短，他不得不一针见血，也顾不得那些坐在第一排的某些人通风报信了。
“其实上级派我去党校学习的时间是三个月，这才一个月时间，就把我紧急召回了，台领导之所以把我从党校提前调回来，就是因为今年给我们的时间太紧张！太紧张了！”
武文斌强调了两个太紧张，是因为这个频道的人员平常散漫惯了，必须要施加一点压力。
“我来频道之后，做了一收视率些调查，也做了一点算数上的题目，我们频道现在有八档自办节目，除了一档《就爱炒地皮》之外，还有七档自办节目，这些栏目的收视率到底怎么样呢？在座的也许知道，也许根本就不关心，我现在告诉大家，今年的第一季度这七挡栏目的在市网的平均收视排名是多少呢？平均只到23位，而因为这七挡节目的拖累，欢乐频道在市网的整体排名只有20位。为啥频道排名比栏目排名还高呢？因为有电视剧的拉动，还有就是《就爱炒地皮》的拉动。”
第一排的几个栏目制片人和科组长，除了海天星和胡虎贲此时还昂着头之外，其他人纷纷都低下了脑壳。
“而且我们频道的这八档自办栏目，除了《就爱炒地皮》之外，啊，不对，还有一个《周日欢乐星》，除了这两个栏目卖出了广告，还有六档栏目都没有卖出广告。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没法产生流通，只是自产自销的小农经济。”
听到这里，第一排中又有一人敢抬头了，他就是《周日欢乐星》的制片人孔方穹。
武文斌的脸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国家已经把文化产业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就是因为看见了它的市场潜力。而在电视这一行当里，新闻类节目被管得很严，喉舌功能重于传播功能，讲求的首先是政治性，就是非常有市场的民生新闻，碰上了政治需要，也时不时地要收敛一些。
电视行业能进入文化产业主要元素的一是电视剧，第二就是娱乐节目。
这里面不乏成功的经验啊！原老的岳麓电视台有一个小制作拍摄的一个本地方言情景喜剧，名叫《本地媳妇外地郎》，竟然拍出了一千多集，不仅自己播得特火，还卖到了不少到全国的其他地面台。还有京城一些传媒公司做的明星访谈和娱乐节目，带着广告送给各个省市台播出，竟然也铺满了全国上百个城市的地面频道。而在龙城广播电视总台，作为新闻的《直播龙城》倒是打了出去，而文艺频道的娱乐节目竟然卖不出广告，真是滑天下大稽。
“很快就要是五月份了。我们今年的时间并不多了，要在今年短短的八个月里完成台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那是困难重重，我们一个频道如果要完成一个亿的广告，知道我们频道的整体收视要达到多少吗？”
下面的人肯定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个个抬起头睁大眼，等着武文斌自己说出答案。
“我们至少要达到市网的前六名。”
武文斌自己拿出了答案，他说这话的根据也并不十分准确，之所以他能这样说，是因为他当年参与操作城市频道时有了一些经验。
城市频道在进入市网前六之后广告就突破一个亿，而其中也有例外，龙城广播电视总台目前有两个上亿元的频道，城市频道和综合频道，城市频道今年的任务也增加了，余大纯让马有路完成三亿，而综合频道今年的任务是一亿五千万，综合频道的整体收视达不到全年的同时段第六名，目前还在六到八名之间徘徊，但它的电视剧很厉害，也带来了不少广告效益。
这两个频道已经都属于成熟频道，深耕细作多年了，向上发展的空间并不是很大，所以余大纯要重点打造欢乐频道，武文斌心里清楚，要完成创收任务，后三个季度的排名必须上前六，第一季度已经结束了，所以时不我待。
“我们马上就要启动三大工程……”
武文斌开始说计划了。其实在开会之前，他就经过了周密的思考，把今年后三个季度的工作思路理出一个大概，写了一个工作重点的汇报材料，在征求了马有路的意见之后，他又向余大纯做了专门汇报，余大纯已经同意他的计划，并在他的汇报材料上签字支持。
武文斌向马有路汇报，那是尊重老领导，但他绝对不能对余大纯说已经征求了马有路的意见，因为分管他武文斌的头头不是马有路，还是成文原。
武文斌也不能让分管领导挑刺，即使这个领导现在处于低谷。
他把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汇报材料也复印了一份，让胡虎贲跑了一趟医院，送给了还在住院的分管台长成文原。
成文原有意见也没法挑毛病，因为复印件上有签字，余大纯已经在这份工作计划上画押同意，所以武文斌今天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大会上宣布了。
“这三大工程的第一项，就是自办栏目全面提升收视率，频道所属的各自办栏目现在都在一个起跑线上，给你三个月的改版期限，三个月内，要求收视率每个月提高0.2，对栏目的考评期限定在七月底。”
武文斌一说完，底下便传来蚊子一样的嗡嗡声。
现在的八档栏目，除了《就爱炒地皮》的收视率偶尔上到了1.2之外，表现最好的一期《周日欢乐星》也只有0.3，其他栏目大都在0.08～0，1的范围里徘徊，要他们一下子增加0.2，不少人认为把他们的油榨干了也完不成。
“我再补充一句，三个月之后所属栏目全部进行盘点，达标的栏目保留，不达标的栏目下马。”
武文斌的这两句话使下面的嗡嗡声更响了，这还得了，下马？那就意味着没有饭吃了。
武文斌再次朝坐在第一排的那些制片人看去，除了海天星神色自然以外，就连刚才听到自己有广告收入而洋洋得意的孔方穹也把眉头紧紧皱起，看来要让他的收视率上0.2也是困难不小。
武文斌做过调查，认为现在不合适用排名来要求栏目，收视点才是硬性指标。而且老婆虞姬美也提醒了他一下，广告客户们都有自己对节目的衡量标准，只要在市网上的收视率达到了1的栏目，大的广告客户才有关注的可能，所以武文斌今天把任务用一个新的量化指标来衡量。
武文斌心里其实也明白，1看起来是个小数，但现有的栏目起码有四五个是根本完成不了的，目前频道的栏目多是自娱自乐，观众不爱看，客户没兴趣，还占着人力和频道的资源。武文斌现在就把他们撤掉也不是不可以，但遇到的反弹阻力会有多大呢？他现在还真没有把握。之所以提出三个月，正好到了夏天，是娱乐节目可以发力的季节。
其实武文斌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激励这些老栏目提升，而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尽快把它们淘汰，给有市场潜力的新节目让路。
“从下个月开始，凡是收视率能达标的栏目组，所有人员的月奖金加到三千元，有超额广告的栏目组，奖金可以和一等频道的奖金拉平。凡是不达标的栏目组，奖金减至1500元。我们就要用打破大锅饭的原则，来奖励那些能干事，会干事，干好事的员工！”
这家伙，一说到了钱，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武文斌的一席话让底下人马上开始激动了，都往好处去想了。
什么是一等频道？一等频道就是原电视台的城市频道，那个频道的员工除了每月有3600元的平均奖金之外，还有不菲的收视奖。而过去侯芳领导的文艺频道把制片人和科长的月奖金都放到4000元，一般员工一直都是拿频道的2000元奖金，属于饿不死活不好的状态，也就是说，少部分人富，大多数人穷，不少人想着法找外活。干好干不好都是一个样的的平均主义，让员工们处于做和尚撞钟的状况。
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还吃大锅饭，难怪搞上不去。武文斌一看账面的奖金分配，就知道老文艺频道根本就不会有冲劲。
“工程第二项，我们要同时在频道内进行新节目创新，时间也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要完成新节目创意案的征集、评比和样片制作等等工作。无论你是制片人，是导演，是编辑，还是摄像，也就是说，无论你是什么岗位，不管你到频道工作几年，哪怕你只是一个临时工，只要你的创意好，有市场潜力，通过了评判，频道就可以聘你当制片人！”
“哄！”
底下人说话声一下子变大了。而武文斌没有制止，他反倒不说了，注视着下面的议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一句话比上一句话的力量大多了，武文斌从下面人的动静中已经看出端倪来了。
坐在第一排的制片人和科长们气得脸色发白。
而坐在第二排之后的员工们却很兴奋，他们脸色发红。
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电视台的编辑记者导演摄像们大都是年轻人，他们的第一奋斗的目标和将军这个词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制片人的这个职位倒是梦寐以求的。
制片人对一个电视栏目来说，就是实际的当家人。
当了制片人，就能实现自己对节目的构思，就能起步自己的事业梦想。
当了制片人，就能掌控栏目的制作经费。
有人说，当上了制片人，想吃鱼翅吃鱼翅，想吃燕窝吃燕窝。
其实那是白日做美梦，制片人也没有这么多钱吃鱼翅燕窝。
可想吃火锅涮火锅，想吃肉串烤肉串的档次还是能做到的。
虽说现在频道的员工平均奖金只有2000元，但频道现在的制片人奖金也都拿到了4000元，已经算是拿到了一等频道的员工平均奖金。
所以说，武文斌丢出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武文斌其实还挖了一个大大的陷阱。
他一方面让现有栏目改版，一方面又鼓励员工创新，细心人只要细细思量，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一对矛盾，他其实在纵容下面人造反。
总监都支持创新了，谁还有精力去帮助老栏目翻身？再说，翻了身都是现在制片人的功劳，干活的人能有多少实惠？
按道理说，武文斌这样的安排有些无理，正常的做法应该是三个月后先看原有栏目是否提升，如果栏目提升没有效果，才可以实施新节目创新。但武文斌偏偏来了一个同时进行。他在会上说是时间紧迫，时不待我，实际上就是釜底抽薪，想要让几个鸡肋栏目自然死亡。
当然，你也不是否认这些栏目会有翻身的可能。
武文斌对频道现有的几个栏目也都做过了解，像星期一的《娱乐先锋》和星期二的《天籁之声》都是娱乐编辑类节目，栏目组既没有采访力量，也没有花钱购资料，用的都是一些网上的八卦资讯和从其他台播出的节目上扒下来的资料，主持人串串就播出了，此类节目上升的空间几乎没有。还有星期四的《风度翩翩》，也是编辑节目，和内地的一家时尚传播公司合作，用他们提供的资料，大部分是国内外的T台走秀，这个节目本来就不接地气，再加上编辑不用心，怎么会有收视率？
倒是星期三的《都市唱唱唱》和星期五的《看对眼了吗》都还有上升的可能，这两个节目，前一个是抄袭钱塘卫视《歌词大PK》的创意做出来的记歌词节目，后一个是学金陵卫视的《不诚不扰》的相亲节目，只是这两档栏目投入跟不上，都学成一个四不像，而且《歌词大PK》每一期只有半小时，《看对眼了吗》每期一个小时，这种奇怪的时长，也不知道这侯芳当时是怎么想的。
七挡节目中，礼拜天的《周日欢乐星》好一些，孔方穹负责的这个娱乐节目来自台湾的娱乐模式，不过人家玩的都是当红明星，市级台没钱请这些明星，只能玩一些当地的邪星，再弄几个美女，玩些搞笑游戏，还是有些收视率的，所以也就他拿到了节目冠名。
虽说《周日欢乐星》的冠名费只有一百多万，但矮子里面的将军也是将军不是？
这七挡节目中，星期六的《龙城戏台》，是最没有味道的鸡肋。收视率几乎为零。
武文斌最想动的就是《龙城戏台》。
史玉梁这个这个制片人不求上进不说，做节目还不动脑子，他这个栏目竟然都不进演播厅，把几台机器架着在市属京剧团的小剧场里，一遍遍不厌其烦录那些老戏。
就是唱戏你也唱出一点花样来啊？
《龙城戏台》不仅占住了星期六的黄金时段，侯芳当时拨给史玉梁的制作费也不少，两万元一期。
武文斌查了《龙城戏台》的制作费，大部分都花出去租小剧场去了。
鬼知道这些钱花到哪里去了，武文斌是干电视的老杆子了，这点猫腻还看不出来？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立刻动这些节目，只是逼着他们改版，提升质量。
节目好动，思维难改啊！
武文斌也想动人，更想动动一些人的思维模式。
欢乐频道现有的八个栏目制片人都是老人，而且无一例外还都是正式员工，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五了，而最老的史玉梁，今年已经差不多五十岁了。
这就是原来文艺频道的固定思维，讲究论资排辈。
这些老职工一个个熬到了年头，除了制片人就是当导演编辑，而前些年进来的台聘人员只能当导演助理和编辑助理，后来进频道的聘用人员只能当杂役。
武文斌特意调过频道所有员工的简历表，他发现频道内也不是没有人，而是不会用人，频道里面还真有几个国内一流艺术大学导演和文艺编辑专业的毕业生，只是他们年轻资历浅，刚刚毕业没两年，都在栏目里面当下手。
武文斌在骄子镇下派副镇长的时候看了不少杂书，他尤其喜欢《反经》和《正经》这两本书，这是唐代人赵蕤和清代人宋宗元撰写的两本中国古代人的处世方法和技巧的谋略书。不仅有从政技巧理乱之术，而且还有用兵之道驭人之理，不乏诡智和奇谋。号称天下智谋之书。武文斌今天会上用的两招就是书中所悟，他一是用了《正经》中的“师谋”，利用三个月提高收视的要求，把各个制片人的目光引导到守土上，又利用了《反经》中“攻心”的一招，使出利诱的手段，逼有志者反水，其心够毒，其味之辣。
不过古人用的诡道万综归一，目的还是为了走正道，徐徐变动似乎来不及，不如玩些花样。
连邓大人都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坐在下面第一排的制片人中，只有海天星心中坦然，因为昨天武总监已和自己谈话，《就爱炒地皮》下月就扩版，播出两个小时，每天晚上九点半到十一点半，收视率如果上升，就考虑把中午十二点半到两点半的时段拿出来重播。
“我看了你们的节目了，总体还行，只是光一局局这样打牌不行，有些冷。”
武文斌看了几天《就爱炒地皮》，也细细地研究了一下。
这是用一个电脑玩扑克的节目，和在网上打牌差不多。
武文斌也在网也上打过斗地主和炒地皮，网上很热闹，报个网名就能参战，反正张三也不认识李四，吵吵骂骂都是常事。
斗地主还好，反正是三个打一个，炒地皮是玩对家，遇到不靠谱的对家真是埋怨多多，弄不好还曝粗口，急了就下线不干了。
电视节目上的电脑打牌就不一样了，参战的选手都戴着耳机，听不见别人说话，只能看见自己的牌，而电视观众能看到四个人的牌面和出牌的方式，由于是面对观众，四个选手都一声不吭，除了主持人几句讲解之外，就是电脑出牌的声音，这就让现场比较单调了，再加上一盘结束后主持人要表现，复牌的过程牌又聊得过长，点评还不到点子上，像武文斌这样牌技还可以的人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要是这样下去，我就是给你两小时，你的收视率也提不上来，还是要想想办法。”
“我们的奖品太小了，只有几瓶酒，最大的赢家最多也就拿过四百元奖金。武总监您圣明，您知道现在的四百块钱算什么？”
海天星张口就叫苦，当时开播的时候侯芳不看好这个栏目，每期制作费只给他们一千元，还包括奖品。
现在人都势利，没有刺激，宁愿在网上玩积分，谁愿意到电视上来挣两百元。而且忙乎半天只给玩一个小时，根本就不过瘾。
“奖品我来想办法。”武文斌说：“奖品可以分为两部分，赢家可以发现金，最少一千块，还有一种刺激方式，你打一个道具柜，上面分格子，外面用赞助商的广告标示，里面放赞助商的商品。哪一家打到了J，他就有资格选格子里的奖品，庄家打过了J，奖品归他们，对方用J抠了庄家的底，那奖品也可以归他们。”
“啊？好主意啊！没想到武总监也是炒地皮的行家啊！”海天星的这句话可是打心里出来的赞叹，半点没有马屁的意思。
武文斌说的当然是行话，他说的打“J”，就是炒地皮中一种最吸引人的地方。
龙城本地玩的炒地皮就像过去的四十分，两幅牌一起就是八十分，其中J和A是必打的牌，当庄家打到J的时候，对方如果用J抠底了，不仅自己能上台，还能把对方一直抠到小二，对方必须从头开始。如果是挑战者用双J抠了庄家的底，那自己的升级也是双倍。炒地皮在电视上有一点不好表现，就是时间上保证不了，如果双方胶着，可能两个小时一盘都玩不了，但是打到J很快，打到了J就能有机会拿奖品，这种机会绝对会吸引参加者和观众。武文斌也是玩家，深知其中三味。
武文斌在骄子镇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和村镇干部一起炒地皮，他还真想在这个节目扩版之后把镇里的那些牌友弄几个过来，也让他们挣点奖品。
武文斌总监竟然也是圈中之人，这让海天星的亲近感倍增，敢情武总监不仅会玩牌，而且点子很正。
海天星除了以上的赞叹，还想再组织几句马屁，还没想好呢，武文斌又开口了：
“你还要找一个玩牌的专家，给大家现场分析一下，如果你没有人选，我在网上认识一位，你们可以联系一下，这家伙一嘴小讲，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还有，你看频道里的哪位女主持合适，再找一个女主持来搭档，要皮厚敢讲的，就是当个小白被人吐漕也没事，当靶子被人骂也不生气的那种，你要确信一条，嬉笑怒骂都是你的收视率。”
海天星被武文斌给说愣了，打牌就是打牌，怎么还出来这么多的推手，这是他在侯芳面前提都不敢提的事情，眼前这位武总监倒是另类，还要找一个白丁女主持来给人骂，不过这样一来，节目一定好看了。
海天星忙不迭地答应了，可武总监说的这些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这个你也不需要担心，先造一个预算给我看。”
武文斌当时好像根本没把海天星说的预算放在心上，但他在今天的全体频道会上要每个栏目都改版提高，但只字不提制作费用的事情，可见他对人也是有亲有疏。
海天星见到其他的制片人个个神情紧张，他心里暗笑，武总监所说的三大工程已经在会上说了两项了，他正襟危坐，支耳细听，马上就要说到第三项了。
“第三项工程，我们要策划和举办大型活动，也可能是老的活动品牌，如《龙城之星》，也许是我们另外要策划新的大型活动。”
“怎么不说《就爱炒地皮》的扩版呢？”海天星惊诧了，按他和武总监的谈话，《就爱炒地皮》的扩版完全能当一项大工程来说事。
武文斌有武文斌的思考，不然他也不会当上频道总监，即使他再希望用炒地皮来挣票子，也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一个打牌节目变成一个改变频道命运的三大工程之一，那才叫授人以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