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让你受屈辱了?
泽天哭笑不得。他咋没早看出来南茜是朵白莲花呢。哎,他的一世英名啊。
估计是泽天不小心笑出来了,那男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为富不仁的混蛋,你竟然还好意思笑。”
“真是不好意思啊,刺激到您老的正义感了。”泽天摸摸鼻子,不在乎地笑道,“可这是我的马,我的朋友是位柔弱的少女,而且身体也不好。我们也需要代步的工具呀,为什么要都给你们呢?”
“你有钱,本来就应该料到会有很多人骑不上马的,应该早作准备。”那男人依然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
这么说不提前买好几百匹马是我的错喽?
“不好意思,我要是有钱,就交了那三十枚银币到前面了。”泽天耸耸肩,“其实您也一样啊,瞧瞧您身体这么康健,早就应该料到有很多人走不动路,所以多多锻炼身体,背着几个到南境去嘛。”
不是泽天胡说。虽然队尾的难民大多是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者,但也有健康的。眼前的这位就是。虽然面容有些暗淡,可宽阔的肩膀,依然有一定厚度的肌肉,走路时的姿势都在证明他的身体条件并不差。徒步走上一天或许会很累,但要像他说的那样“走死”,死神还不收呢。
“我怎么可能背上别人走到南境!”那男人怒了,“你这是在意图谋杀!”
“那我又怎么可能料到会有很多人骑不上马?”泽天模仿男人的语气,“你这是在意图抢劫!”
男人被噎着说不出话。但旁边有人补了他的缺:“哎哎,现在世道真是不好。好不容易把魔族赶走了,剩下的却全是为富不仁的混蛋。”
“就是说嘛,人类就是因为喜欢趴在自己的同胞头上作威作福,咱们才被魔族奴役了两百年。”又一个人说道,“照我看,这些人比魔族还危险。混在人堆里,人模狗样的,内里比魔族还肮脏,偏偏还披了一身人皮。”
那边说完,这边男人正好缓过来了,立即表示自己同仇敌忾:“对!这种人就是人类中的魔族。不能让他留在这儿。不然咱们都得被他害死!”
这么说来,因为我借给你们马,所以我会害死你们?
现在把那三个人踹下马还来得及么?
当然了,泽天只是想想而已,毕竟那三个人的确需要帮助,而且也没有帮腔。
嗯,好像不太对劲,坐在马上的孩子和老者虽然没帮着对方说话,可好像也没帮我说话吧?还有这三人的家人们,你们沉默地看着我被围攻真的没问题么?
泽天开始半认真地思考是不是真要把他们踹下来了。
“各位,不要再说了!”南茜抬起沾满泪水的脸庞,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泽天先生是为了帮助我们才将自己的坐骑让出来的。他帮助了我们,我们应该感谢他不是么?为了我们,他要一路走到南境,这期间的艰苦想必各位也感同身受。他本不必遭这份罪的,全是为了帮助我们。”
言罢南茜又转向那个过来“帮她说话”的男人,抓着他的胳膊哀求道:“卡特,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泽天先生。是我错了,没有考虑周全,提出了他不能负担的要求。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再说了。”
周围沉默了。那位先是指责泽天让南茜受辱,接着指责泽天要搞蓄意谋杀,最后提醒大家泽天能把所有人都害死的卡特先生气闷地抿起嘴,咬牙说道:“好吧,我不跟这种人渣计较了。不过我警告你,不是你做的对,我们只是不想再让南茜伤心了。”
后面一句是对泽天说的,边说边指着泽天的鼻子。
说完,卡特狠狠地啐了一口,拉着南茜往队伍后面走,远离泽天。南茜尽量转身过来,对泽天摆“对不起”的口型。
泽天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对骑在马上的孩子老者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骑着。不然你们就要成为我谋杀卡特先生的作案工具了。行行好吧,我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
两个孩子又病又累没什么反应,老者却尴尬地红了脸。他们三个人肯定走不动了,如果想跟上队伍还不骑马,那就必须有人背他们。但卡特那样说,而且周围人还是一副赞同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人出这份力。这位借给他们坐骑的泽天先生其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呐。
老者如坐针毡。但他几次跟悄悄跟家人说自己不骑马了,家人们没有一个赞同的也就罢了,有的竟然装作没听见。虽然没明说,但老者凭借对自己亲人的了解,立即明白他们也不会出力背他的,内心顿时无比悲凉,只好厚着脸皮赖在马上,对泽天不住地道谢。
泽天大度地笑笑,说了句没什么后就不去理会老者和自己的坐骑,到了艾丽莎身边。他会让出自己的马只是因为他不是那种冷血的家伙,追求的只是他自己乐意。他既不会因为别人的感激飘飘然,也不会因为旁人的诋毁拉低自己的段位。等什么时候他累了或者不乐意了,直接踹人下马就好。
“你还好么?”泽天问。从出发到现在艾丽莎一句话也没说,貌似不太正常。
“还好。”艾丽莎言简意赅。
听她这么说,泽天反而不放心了:“你确定?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一个人撑着。”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不想打嘴仗而已。”艾丽莎说,“怎么样啊,白莲花够带劲的吧?”
见艾丽莎还有心情开玩笑,泽天终于相信她状况还好:“爽死了。修士会的都是这种奇葩?”
艾丽莎表情很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他们……相信世间处处都有爱。”
“那看来他们用爱把咱们的旅伴们浇灌得都挺茁壮的。”泽天讽刺地说。那些难民的是非观实在让他有点难以直视。
“而且也很聪明。”艾丽莎说,“看来你需要一路走到南境喽。”
可不是么,白莲花,哦不,是南茜说的不是很清楚么,“为了我们,他要一路走到南境”。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我要走到南境了。
就算泽天再大度段数再高,也不会喜欢这种被人阴了的感觉。他咧了下嘴,露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狰狞:“没事。她让我走我就走?我认识她老几。”
艾丽莎笑了一下,赞同泽天的话。她们两个会参与到这个移民队来,主要是找掩护。正常来说,加入移民队这种官方性质的队伍需要报名并提供身份凭证,可这些人都是难民,很多人逃难的时候衣服都没穿全乎,还户籍证明呢。还有很多原本达不到移民要求的难民也趁机跟着走,让整个队伍更加混乱。他俩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搞一场人间蒸发,让对艾丽莎?怀特?萨文丁的流言全都断了下文。
也就是说,低调是必要的,但也只需要别高调到让别人把“伊迪?希尔”和“艾丽莎”联系起来就行,做小绵羊被人欺负完全没必要。
太阳逐渐越过最高点,但气温却随着白昼的继续而持续攀升。队伍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毕竟一直在走,很多人从早出发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过,在缺少代步工具的队尾更是如此。人们叫苦不迭,有些实在撑不住的人坐了下来,告诉周围的人自己只是休息一下一会儿追上。但过去了近半个钟头,依然不见有人追上。
但坐下来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南茜很着急,却没有办法。她去找肖恩,恳求他搀扶一名难民。肖恩擦了擦汗答应了。过了没多久,南茜又拉来一个人,将他的胳膊架在肖恩的肩膀上。
肖恩那样子像极了河边的纤夫。
但南茜再小白花,也明白肖恩一个搀扶不起所有人。泽天和艾丽莎冷眼旁观,发现她并不去找其他人帮忙,比如那个义正词严的卡特,也比如泽天自己,而是拼命地祈祷,期望领队的天鹰小队良心发现,能停下队伍稍作休息。
果然捡软柿子捏么。
白莲花,哦不,再次申明是南茜修女。她急旁人之所急的行为感动了周遭的人们,大家手拉手肩并肩互相帮助。很可惜的是,亲朋好友之间的确会帮扶一把,但如果是陌生人摔了,之前拉着他说要一路相伴到南境的人会立马松手。
肖恩背上又多了一只包。
就在队尾这边气氛越来越悲壮感人的时候,从队伍前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精壮的战马在队伍旁恣意驰骋,马背上传来阵阵女人的娇笑。
不过骑手确是个男人哦。
一马两人飞速略过队尾,拐了个大弯又冲队尾跑了过来,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还是冲进了队尾的难民堆里。惊慌失措的人们顾不得互相搀扶了,撇开旁人四散奔逃。有好几个人被马蹄踢中。
在身后留下一团鸡飞狗跳惊恐哀嚎的马匹穿出了队伍,终于在队伍旁停下了。
马上的女人窝在男骑手的怀中,娇喘不断,嗔怪地拍着骑手的胸膛:“领队大人,您骑的这么快,可吓死琳达了。不过,可真刺激。”
男骑手心情很好地朗声大笑,然后狠狠地亲了怀中女人一口。名叫琳达的妖艳女子咯咯笑着,直骂男骑手是个坏人。
难民们敢怒不敢言。一个孩子被踢伤的母亲按住孩子哭闹的小嘴,低着头将怨恨的视线隐藏。没办法,那个男人正是天鹰护卫队队长巴顿。
忽然那女人惊叫一声,心疼地拉过猩红的狐皮斗篷:“哎呀,我的衣服弄脏了!这是哪个混蛋,领队大人,您得替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