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站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棵树长在山体的一道裂缝旁边,树干不是很高,却有着和旁边所有的树都不一样的树冠,这种树在这一带也从未见过,树冠宽大,如同一个华盖。虽然这棵树本身长得漂亮,却和旁边的树格格不入,显得非常特别。
女人也看过去,她皱了一下眉头,说:“这里什么时候长出了这样一棵树?”
格鲁奇怪了:“它不是一直长在这里吗?”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棵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
格鲁笑起来:“你以前肯定没有注意过。”
女人坚定地说:“不对,那个地方我经常过去,那个豁口里菌子很大,我常常会过去采,也是前些日子发现了这里有松茸菌,我才没有过去,那里肯定没有这一棵树。”
格鲁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的女人说不定是搞错了,但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件小事和自己的女人争论,就说:“别管这棵树了,我们回家吧。”
他们一家开开心心地返回,就在他们走出去不多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刚才注意的那棵树,背后闪出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着轻罗曼纱,身子曼妙无比,再看那张脸,竟是那般精致,无论是眼睛、鼻子、嘴,都是那样精巧,谁见了这个女子,都会认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尤其是她的肤色白皙透亮,在高原上非常罕见。
这女子走了出来,远远地凝视着这三个人,她的长发被微风吹拂起,微微地飘洒开。目光一直追着格鲁一家三口,直到他们消失在山口外。
这天,是高原上的节日。几天下来,这个节日的天气是最好的,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
谁都不知道这个节日是怎么形成的,反正这一代人自出生,就知道到了这三天,就要祭祀山神,保佑他们一年的平安,风调雨顺。加上部落的勇士们刚刚完成了一次对突如其来的野狼群的清剿,大获全胜,族人们的兴致更加高涨,那些死在山里的勇士们所引起的悲伤渐渐离人们远去了,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些勇士们的灵魂很快就会以另外一个人的形式回到他们中间,人世间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到了晚上,几大堆篝火燃烧起来,族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而到了尚云棠的妈妈开始唱歌时,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那歌声仿佛天籁,连那个脏兮兮的老瞎子,都听得入神。
尚云棠的妈妈,歌声如云彩一般缥缈,谁都会被她的歌声陶醉。
歌声唱完,众人又一次加入了欢舞中,这时,人们的视觉焦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是一个女人,美**人,她的舞姿从未见过,却又那样曼妙绝伦,她的腰好像没有骨头的样子,弯的角度就是那样美,而且,她穿得很少,却丝毫看不出她有冷的迹象。
土司看得入了迷,过了一会儿,他问旁边的人:“这个女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土司名叫桑吉巴拉,他最早也是一位所向披靡的勇士,而且拉错城大土司帐下最勇敢的战将,为表彰他的卓越贡献,大土司和大喇嘛一起为他安置了一块地方,让他成为这一方土地的首领。桑吉巴拉没有那么多奴仆,他自己就是个喜爱高原上自由自在生活的人,因此才有了这一方土地的安宁与祥和,也博得了所有族人的尊敬与爱戴。
那些对他感恩戴德的人们,都会在自己的女儿出嫁前一天,送到他的家里,土司如果喜欢这个女孩,就会宠爱一次,而这个女孩将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赐福,这个家庭也会更加得到土司的庇佑。
可是,眼前这个在人群中如此耀眼的女子,竟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谁家出了这么美丽的女儿。
遗憾的是,左右都不认识这个女子。
一段舞跳罢,女子退回了人群,她并不和周围的人说话,而周围的人也都不认识她,悄悄在议论着。
土司派人溜达过去,和那女子说话,说了一会儿,就见那女子始终微笑,没说太多话,她的眼光却一直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土司的随从终于发现了,这女子一直在注视着的是格鲁。
土司的随从回去向他报告了,说那女子自称是从山的那边过来的,那里闹灾荒,她举目无亲,只身到这里过来寻找生路,而且随从说这女子一直在盯着格鲁看。
土司大笑说:“格鲁是我们部落第一勇士,被这等美貌女子喜爱,实属正常,那就这样吧,如果这女子有心要留在我们这里,我桑家堡很欢迎,如果她还想留在格鲁家里,我也可以做主。”
随从也很高兴,这里没有中土那么保守,男欢女爱一向是秉承神山的旨意,只要双方相互喜欢,都没有人说什么的,自己部落的勇士,能博得如此美貌女子的喜爱,那也是应该的。他过了一会儿,又去找到格鲁,他和格鲁喝了一碗酒,然后就说:“格鲁兄弟,你有没有看到刚才一个跳舞的女子?”
格鲁说:“看到了,那女子长得美,大家都看到了。”
“我刚才问了,那女子说她是从山的那边过来的,家里没人了,想到我们这里寻出路安家的。”
格鲁觉得奇怪,说:“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女子会是从闹灾荒的地方出来的,你看她的肤色比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白嫩,再说了,一个单身女子,怎么可能翻越大山到我们这里?我们一个勇士,单身一人都不可能走得远。”
随从说:“这个谁知道呢?或许这个女子是个神仙,专门下凡来找你的吧。”
他笑着离去。
尚云棠的妈妈也对格鲁说:“你刚才说的有道理,我之前还没有想到。”
格鲁说:“不去管她,我看尚云棠都要睡着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上了马带着儿子离去。
那女子过了一会儿,也悄悄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