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的回来让七杀楼在短时间内振作了起来,开始在京师布网,暗中向阉党发难,监视曹吉祥的一举一动。而曹吉祥则因石亨的事情渐渐的失去了皇帝朱祁镇的信任,从而让他开始谋划起了最后的准备。
此前曹吉祥笼络了一批蒙古降丁武勇,倚为心腹,还为他们争取了不少的朝廷赏赐。这些降附的蒙古武勇也把自己的命运系于曹吉祥一身,认为一旦不测,都死无葬身之地。不光如此,除了这些武勇以外,曹吉祥家中还豢养着不少食客,作为自己的智囊团,平素里时常为曹吉祥出谋划策。
曹吉祥为谋朝起事暗中做着准备,各方势力如逯杲、李贤等也都在等待时机,再加上一个七杀楼,如今的京师里早已是波涛暗涌。
身为东厂提督的曹钦也渐渐的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他身为曹吉祥的嗣子,本是无条件的帮助曹吉祥起事,可是自从石亨死了之后,曹钦便渐渐的恐慌了起来。
曹钦手里执掌着东厂,逯杲手里有锦衣卫,要是说势力的话,二人此时可谓不相上下,可是要说手段,逯杲却略胜一筹。曹钦一直认为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锦衣卫指挥逯杲,此人的侦缉手段极为犀利,因为之前石亨在逯杲手里,所以曹钦也不敢向逯杲发难,但如今石亨已死,还没等他对付逯杲,逯杲便先给他背后捅了一刀。
就在前几日,听宫里的小太监来报信儿说,逯杲给皇上上了个密折,上面全是网罗曹钦的不法行为,总共有十几条,这让曹钦听了之后,一面咬牙切齿的咒骂逯杲,一面心中惶惶不安,所以在这几日里他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躲在家中避避风头,同时请来了曹吉祥家中的一名食客来为自己出谋划策。
这名食客名叫冯益,早在石亨和曹吉祥权势炙手可热时,他便追随在曹吉祥左右,其人足智多谋,善于权术,常为曹吉祥谋,深得曹吉祥的信任。
冯益来时,曹钦亲自到门口迎接,便称呼其为先生。
“先生,您可来了,快请快请!”曹钦说着,一把拉住冯益的手便要往里面走。
冯益此时见曹钦如此,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平素里曹钦对他还算是尊重,可是却从未有过如此热情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他毕竟只是曹吉祥家中的一名食客,而曹钦却是东厂提督,所以冯益急忙接话道:“厂公...厂公...使不得..使不得啊!冯益何许人也,怎敢与厂公携手而行!”
“诶?今日我请先生来,是有求于先生,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曹钦说了一句,手上一用力,拉着冯益便走进了府门。
二人过了院落,直接进了前堂,来到堂里,曹钦便即刻吩咐下人为冯益上茶.
“厂公!您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冯益尽力就是!”冯益让曹钦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随即站在堂中抱拳说道。
曹钦见罢,哈哈大笑两声,随即说道:“哈哈!先生是个直爽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先生请坐,听我慢慢的说!”话罢,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二人落座,曹钦端起茶碗吹了吹,接着说道:“今日请先生来,是让先生给我出出主意,我遇到了一件难事!”
“厂公请讲!”冯益道。
“你也知道,逯杲借助扳倒石亨的功劳被皇上擢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使,他如今正在想方设法的与我作对,就在前几日,宫里有人密报我,说逯杲网罗了我十几条罪证给皇上上了个折子,虽然现在皇上那里还没有明确的消息,可是我却不得不防啊,我要早做准备,所以请先生为我出谋划策,看看下一步我该怎么走!”曹钦说罢,满脸的愁绪。
冯益听了曹钦的话后点了点头,低语说道:“嗯!原来如此,逯杲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将来曹公公与厂公若是起事,这个逯杲必定是个麻烦,早晚要铲除他!不过依我之见,他这次出手,厂公倒是不必太在意!”
“哦?此话何意?”曹钦急迫的问道。
“很显然,石亨死后,他逯杲手里再有没有要挟我们的把柄了,他也知道,是他当初背叛的曹公公,曹公公早晚会收拾他,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但是又考虑到曹公公势大,弄不好会适得其反,所以他便将矛头先指向了厂公你,以此来试探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将你罢黜问罪,那就证明皇上要对曹公公下手了,他便顺水推舟,帮助皇上对付曹公公,但若是皇上引而不发,那就证明皇上目前还没有动曹公公的意思,他逯杲也可以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冯益的一席话说道简单明了,顿时让曹钦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原来他逯杲是怕扳不动我干爹,所以想剑走偏锋,拿我来试试水!但是....但是如今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曹钦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冯益急忙摆手说道:“诶?厂公不必担心,这么多天过去了,皇上那里不是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吗?所以我想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如今曹公公大权在握,手中不光有你的东厂,还有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这京师三大营,皇上不会不掂量掂量吧,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皇上要对你下手,以现在这个形势,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起事!”
“提前起事?”听得此话,曹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皱着眉头沉思了良久。片刻之后又缓缓的问道:“先生,我还有一事,要向先生请教,还望先生赐教!”
“厂公但说无妨,冯益知无不言!”冯益抱拳道。
“好!”曹钦说了声好,接着酝酿了一下,低语问道:“先生,自古以来,可有宦官子弟做天子的吗?”
听得此问,冯益先是一愣,紧接着急忙回神,看着曹钦暗想道:“他这话.......莫非是对起事没有把握,还是......不行,我得给他定一定神!”想罢,猛地抬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厂公,你们曹氏家族的魏武帝曹操,就是宦官曹节的后代啊!”
此话一出,曹钦当即眼神一定,张着嘴巴,半天未语,似乎愣在了那里。当冯益再叫他的时候,曹钦才堪堪回神。
“哈哈哈!先生大才!先生大才啊!”曹钦回神之后,立刻赞颂道。
冯益的话,让曹钦大喜过望,从而完全打消了他心中对起事是否能成功的怀疑,也除去了宦官心中原本就自卑的心理,曹钦遂吩咐下人忙摆席行酒,厚待冯益。而从此以后,他心中也开始默默的蓄谋异志,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