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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霸者归宿(4)

冥皇不愿透露的事不可多问——关于这一点,地司杀比谁都清楚。他执掌着京师以外,双相八司以下的生杀大权,以前也早有过奉冥皇之令诛杀某人而不问理由的经历。

地司杀明白对于万人之上的冥皇,为了大局而牺牲一部分的利益,哪怕有时是不近人情的,也是在所难免,成就霸业者,决不能有妇人之仁,强者的基业,无不是由亡魂白骨堆砌而成。

尽管对此次的矛头是指向冥皇最亲近的皇影武士感到有些意外,但地司杀仍是一如既往地无条件执行命令。

不过虽然当时已得到殒惊天的死讯,但自负的地司杀也并非毫无顾忌,毕竟要在偌大的坐忘城中找到甲察、尤无几二人并非易事,时间拖延久了,恐怕会滋生变故。

当时,就在地司杀担忧此事时,他的属下收到密信,其内容竟是与甲察、尤无几有关的,密集中告诉地司杀尤无几已死,甲察被囚押于坐忘城乘风宫黑木堂中,并详细绘出了黑木堂在乘风宫的位置,以及通向黑木堂的途径。此信言之凿凿,不由地司杀不信,况且地司杀对自己麾下人马的探查能力颇有信心,决不会轻易将来历不明的密信呈送于他手中。

果然,地司杀如愿以偿地找到甲察,并借机将之诛杀,本以为大功告成,回头在冥皇面前必受嘉许,没想到坐忘城对他杀了甲察一事的态度如此强硬,以至于最后双方不得不刀刃相见。

地司杀既不知甲察、尤无几刺杀殒惊天的内幕,当然也就不知道坐忘城中除了四大尉将及贝总管等头面人物外,还有战传说、石敢当这样的高手。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还有殒惊天突然的“死而复生”!

地司杀本以为凭自己在大冥乐土的地位,一旦与贝总管等人发生冲突,在城主已亡、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坐忘城战士及乘风宫侍卫即使不会因自己的显赫地位而对贝总管等人倒击一戈,至少会有所忌惮,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坐忘城战士对他带来的二百司杀骠骑的攻击猛烈而毫不留情!

见到殒惊天时,地司杀心中恍然!他认定正是因为事实上殒惊天并没有死,才使坐忘城上上下下意志统一,极富凝聚力。

他却不知连坐忘城内的人知道其城主殒惊天还活着的也是寥寥无几。

地司杀认定殒惊天是以诈死设下的一个圈套,将自己诱来。既有此想法,他便断定与殒惊天已再无缓和的余地,当下毫不退让地道:“本司杀有生杀大权,不但要杀你所囚禁的人,而且连你这以诈死诡计扰乱乐土秩序的逆贼也要一并斩杀!”

殒惊天大笑道:“你总算把此行的真正目的说出来了,可惜甲察、尤无几杀不了我,你也难以得偿所愿!”

若说地司杀是为了殒惊天而来,那也的确有些冤枉了,因为地司杀本无针对坐忘城之意。此时闻听殒惊天这么一说,顿时怒焰狂升,沉喝一声:“殒惊天,你太狂妄了!”

“了”字甫出,地司杀已如天马行空般向殒惊天急速迫近。

殒惊天目光一沉,一丈四尺的神虚枪犹如被注入了灵性般倏然弹起,枪气“哧哧……”有声,如惊涛裂岸般向地司杀卷去。

地司杀从对方施出的枪法中立即相信此人是真正的殒惊天!

九诛刀疾斩而出,在变幻莫测的重重枪影中准确地捕捉到真正的目标,“当……”的一声,九诛刀正好重斩于神虚枪枪尖上。

神虚枪被震得横向荡开!

殒惊天似是预先便已知道会有如此结果,神虚枪被荡开时,他的身形、手法同时以玄异方式倏然改变,一丈四尺的神虚枪已由他身前不可思议地移至他的身后,而他的身躯则如同与神虚枪连作一体,顺着神虚枪被荡开的方向旋身而出。

未等地司杀借荡开对方丈四长枪枪尖之机欺身而入,枪尖一点寒芒借着去势划过一道惊人的弧线,再次激吐而出,如一抹惊电般连挑带扎直取地司杀的咽喉!

地司杀反应之快让人叹为观止,面对殒惊天这神出鬼没的一枪,他处惊不乱,脚下一错,身形倏矮,避过枪尖,如在冰面上滑行标射般闪身而进,杀机不减。

神虚枪走空而立即下压,殒惊天试图改刺扎为回拉绞杀,以形成对地司杀的威胁,但地司杀的速度太快,神虚枪错过了最佳的出击时间。

一丈四尺的神虚枪在近身搏击中显得远不如九诛刀有威力。

殒惊天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九诛刀的致命杀气,而且这股杀气正以莫可逆违之势向他迫近!

殒惊天下压的枪尖终于与地面相撞。

借着这一撞之力,一股力道由枪身传向殒惊天,本已蓄势而发的殒惊天如炮弹般冲天而起。

地司杀一刀走空!

但殒惊天已再无借力之处,地司杀立即在他身下布下刀网陷阱,只等殒惊天自投罗网。

殒惊天一声长啸,内家真气瞬间提升至极限境界,神虚枪受其浩然内力的催动,发出惊人的颤鸣声,如怒龙长啸,极具震慑人心的力量。

神虚枪枪尖一点寒芒与阳光相辉映,泛射出夺人心魄的光芒,让人顿时感到天地间所有的生气与杀机都蕴涵于那一点寒芒之中,那一点夺目寒芒俨然有如生与死,光明与黑暗相互交替轮回的质点,让人决不敢小觑。

地司杀早已对神虚枪的奇特不凡加以留意,枪身的暗淡无光与枪尖的寒芒夺目对比如此鲜明,让人不能不对此多加留意。

当地司杀的注意力牢牢地锁在那一点寒芒上时,视线中的那一点寒芒突然暴涨,以细微的一点无限扩大,直至占据了地司杀视线所能及的所有空间。

地司杀心头大震,神色立变,顿知不妙。

也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无限光芒中自上而下向地司杀疾射而至,势如穿云破日。

地司杀不敢怠慢,立即将“九诛刀法”中最后一式——“杀无赦”全力施展而出。

“杀无赦”乃“九诛刀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式,此式一出,但见刀浪排空,杀气滔天,以地司杀为中心,周遭十丈之内皆在他强横霸道的刀气笼罩范围之内,似乎要灭绝一切生灵。

左近的数名乘风宫侍卫及两名司杀骠骑首当其冲,在倏然卷至无坚不摧的刀气袭击下,立遭重创,数名乘风宫侍卫非死即伤,连两名司杀骠骑也一死一伤。

战传说察觉杀气迫至,立即与之抗衡,他的武学修为远在他人之上,未曾被殃及,但挡住刀气的冲击后,手中的摇光剑仍在颤鸣不已,足见地司杀这一刀的威力。

战传说暗暗心惊!

他却不知,地司杀心中的震愕比他更甚,因为“杀无赦”全力劈出之后,他突然感到竟有刀行虚空、一无所获之感。

而那道破空疾射而至的黑影竟然凭空消失。

唯有如破帛般惊心动魄的声音却有增无减。

那是长枪破空而至,与虚空剧烈摩擦时产生的声音。地司杀凭着数十年的血战经验,察辨出这锋刃破空声中蕴藏着可怕的杀机。

“不好!”地司杀心头暗叫一声,威力绝伦的“杀无赦”未曾用老,他已豁尽自己的毕生修为,生生止住这迅若奔雷的一式,其难度决不亚于让奔涌的江水戛然而止。

也就在汹涌刀势倏然顿止的那一刹那,那似乎笼罩、覆盖了一切的夺目光芒蓦然消失,神虚枪枪尖一点寒芒重现于地司杀的眼前,所不同的是那一点寒芒已至对地司杀绝对构成致命威胁的距离之内。

如此虚实莫测、神出鬼没的枪法,无论是地司杀,还是战传说都是生平第一次见识。但战传说毕竟是旁观者,而对于地司杀来说,神虚枪带给他的震撼才是真正刻骨铭心的。

但地司杀终是在双相八司中也算是实力不凡的人物,在生死攸关之际,他仍不失镇定,几乎是豁尽潜能,九诛刀法中擅于自保的“网开一面”被他挥洒得淋漓尽致。

九诛刀就如同从他的身体中“长”出来般贴身飞舞,使他的身躯顷刻间如同披上了一件银光皑皑的银甲。

如此错综复杂的变化,其实仅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发生。

在一般人眼中所见到的只是地司杀一招所向披靡的“杀无赦”之后,忽反攻为守。而殒惊天如天神临世,神虚枪似暴雨般借着居高临下之势,向地司杀倾洒而至。

密集得让人心惊肉跳的金铁交鸣声中,地司杀闷哼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在殒惊天不遗余力的攻击中,地司杀因一招失算,终于受了内伤。

此时,殒惊天余势终尽,开始不可避免地向地面坠落。虽然凭着出神入化的枪法占了上风,但殒惊天自知赢得实是侥幸。若失之毫厘,只怕在地司杀的“杀无赦”面前,他将不死即伤。

事实上,在占了有利之势时,自己竟没能取得更大的战果,这也使殒惊天又是惊叹又是佩服。

但见地司杀借殒惊天攻势稍懈之际,斜斜抢身掠出,顺着斜掠时强大的去势,地司杀连人带刀撞向与他挨得最近的一名乘风宫侍卫。

那侍卫在此之前,已为地司杀的无俦刀气所伤,此刻见地司杀连人带刀向自己撞来,他急忙挥刀便横向疾斩。

“小心……”殒惊天话出之时,手中一丈四尺的神虚枪顿挫之间,再度向地司杀怒射而至。

殒惊天心知此侍卫根本无法与地司杀相抗衡,故试图相救。

但却迟了一步。

只见地司杀手中的九诛刀看似很随意地变幻了一个角度,事实上立时与那侍卫的刀形成了一个交叉的“十”字,随即地司杀重重地撞了过去。

“当……”的一声,双刀撞出夺目的火星。

那名乘风宫侍卫只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由刀身狂涌而至,五脏六腑顿时如被千万重锤狠击,他立时惨叫一声,七窍喷血,被撞得飞身跌出,颓然坠地时早已气绝身亡。

地司杀也及时避过了殒惊天的一击。

事实上地司杀若是出刀,同样可以凭九诛刀斩杀那名侍卫,而他之所以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是因为方才殒惊天一番惊人的攻击虽已结束,但却有空前气劲郁积于他体内,那是他苦挨殒惊天一番狂攻的结果,若不及时将这些气劲排出体外,将后患无穷。

那侍卫便因这一点而成了牺牲品。

地司杀飞快地扫视了四周情形,发现自己带来的司杀骠骑已渐显败象,从各个方向涌现的坐忘城之人越来越多,而且已不仅仅是乘风宫的侍卫,还有其他战士,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已有更多的坐忘城所属加入战团。而地司杀沿途一路布置下的层层防守毕竟势单力孤,在坐忘城四面出击之下,已被各个击破,无须多久,便将在坐忘城的“洪流”中被完全淹没。

司杀骠骑固然悍勇,但以二百人放置于数以万计的坐忘城战士中,实是微不足道。

地司杀先前之所以能有恃无恐,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殒惊天已“死”,坐忘城的力量难以凝集统一。

而现在,他所倚仗的优势都因双方彻底撕下脸面以及殒惊天的重现而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