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否有点不正常了。这样的生活,本不是她所喜欢的……
她的真正身份,是剑帛人的眉楼大公。剑帛王亲定的“重光四臣”分别为举父、物要、离遂流、眉琅千,她便是眉琅千的后人。
剑帛是苍穹诸国中唯一一个让女人与男人有平等地位的国家——这与阿耳诸国又有些不同,在阿耳诸国中女子的确有地位,但却不是相互平等,而是凌驾于男人之上。眉小楼的真正名字应是眉楼,一个年轻女孩子能成为大公,在剑帛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自从进入禅都后,眉楼大公就成了“眉小楼”,成了铜雀馆的主人。
为了铜雀馆,眉小楼倾注了多少心血,连她自己都已记不清了。如今,这一切终于得到了回报。利用来自于铜雀馆的讯息,姒伊已成功地自冥皇手中取得圣谕,剑帛人复国大计,迈开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不懈的努力终有了回报,眉小楼当然应该高兴才是。晚上她特意让厨子多加了几个精致的菜,还饮了几杯酒。
酒实在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它常常会使人的思绪变得模糊,但有时又恰恰相反,反而使人的思绪与记忆变得格外得清晰。
此刻,眉小楼闭目养神之际,脑海中清晰地闪过一幕幕往事,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忽闻门外有人道:“馆主,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不见。”眉小楼慵懒地道,秀眸未睁。
她知道如果是不能不见的熟客,前来禀报的人自会先提及对方是谁。既然未说,来者就不在此列。铜雀馆在禅都有今天的这份风光,已不需要对任何人都低声下气了。
“可是此人不能不见。”
眉小楼美眸微启,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是战传说。”门外的人继续道。
眉小楼一怔。
她当然知道战传说,因为她是剑帛人的眉楼大公。对于战传说,她的确不能不见,因为既然姒伊认定战传说为“奇货可居”,将来定可助剑帛人复国,那么三万剑帛人就必须尽可能地为战传说提供种种方便,眉小楼也不例外。
……
战传说是为红衣男子而来的。红衣男子自千军万马中突围而出,关于他的种种说法早已传遍了禅都的街街巷巷,战传说很快就知道红衣男子与千岛盟人一样,是从铜雀馆突围的。
战传说一直本能地将红衣男子视做是千岛盟人——连天司杀、天司危也是如此认为。但后来战传说却察觉这事有诸多可疑之处,以他与红衣男子交手的情况来看,红衣男子的修为决不在小野西楼、负终等人之下,为什么后来红衣男子却一直未曾出现?就算是小野西楼等人危在旦夕时也是如此。他既然是千岛盟的人,何以对同伴的生死置之不顾?以红衣男子的修为,如果能够及时出手,也许结局就会彻底改变也未为可知。
而且,红衣男子突围之后,禅战士、无妄战士同样对他的行踪严加追查,为何千岛盟的人无法脱身,唯独他却安然无恙?他与战传说约战祭湖湖心屿,证明他对自己能够自禅都脱身是极有信心的,他这份自信又由何而来?
战传说心有疑虑,忍不住第一次主动前往天司杀府,将心中疑惑对天司杀说了。
天司杀听罢,大有同感,当下派人着手打探,结果打探到让战传说、天司杀大吃一惊的线索:铜雀馆一役中,有部分千岛盟人根本不是无妄战士、禅战士杀死的,而是被红衣男子所杀!
这足以证明红衣男子不是千岛盟人,只是事发时凑巧他也正好在铜雀馆而已。
照理,这一事实应该早已为天司杀所知悉,对此,战传说深感困惑。
天司杀看出了战传说的困惑,苦笑道:“此次对付千岛盟人,是由天司危主持大局的。对他来说,当然宁可让冥皇误以为在铜雀馆中所有被杀的人都是死于禅战士、无妄战士之手。”
战传说顿时明白了,天司杀这么说,其实是够委婉了。本该早已为天司杀所知的事实却直到天司杀下令追查才知悉真相,其中的原因,就是天司危为了贪占功劳,有意封锁消息,让人曲解真相。
战传说在天司杀的相助下得知红衣男子并非千岛盟人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铜雀馆。
铜雀馆是唯一的线索,为了加大解救小夭的可能性,战传说不会放过任何有助于查清红衣男子底细的线索。
战传说一进铜雀馆,就感到极不习惯,偏偏他气宇轩昂,俊朗不凡,最容易吸引人的注意。铜雀馆众艳女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极富魅力的年轻男子尚未尝过巫山云雨的滋味,很难动情的众艳女也不由心如鹿撞,暗盼自己能成为这年轻男子的青睐对象。虽然在她们看来,但凡进铜雀馆的男人无不是为寻欢作乐而来,但像战传说这样俊朗非凡的人物,仍是难免动情。
立即有不少艳女向战传说大送秋波,更有二女主动迎上前来,竟以丰满胴体紧贴着战传说,主动向他揩擦,以动人躯体及火辣辣的眼神同时向战传说热情招呼。
战传说大窘,手足失措,不由有些后悔不该婉拒天司杀说要派人陪他前来铜雀馆。这样的场面,相信天司杀府的人会比他更懂得如何应付。
战传说窘迫中急于脱身,本能地伸手推拒,不料着手处一片温软,竟触及到对方弹性惊人的****。
那女子哧哧笑道:“原来公子是个性急之人。”竟将他偎得更紧了:“我会让公子知道女人要慢慢品尝才有味道的。”
战传说软硬难施,一咬牙,朗声道:“在下战传说,想见贵馆当家的眉馆主一面,烦请通报一声!”
他言语凛然,却引来众艳女的哧哧而笑,皆暗忖这俊美郎君好不识趣,还从未见有人进了铜雀馆还如此刻板正经的。
他身边的两女子还待再加挑逗,忽闻有人道:“不可冒犯战公子,你们退下吧。”
二女一闻此言,立即笑着退开了,退开时还不忘向战传说抛个动人的媚眼。
战传说暗自松了口气,循声望去,却见说话者是一艳美女子,华衣罗裳,修长曼妙,秋波流盼,自有一股风流意态,媚艳而不流于鄙俗,与其她艳女大为不同。
战传说料定此人就是眉小楼,暗想听说铜雀馆的女主人是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料却见那女子盈盈施了一礼道:“小女子云盈儿见过战公子,盈儿的姐妹们失礼之处,还望战公子见谅。”
战传说这才知眼前女子并不是眉小楼,看样子这自称云盈儿的女子在铜雀馆应是有地位的。
他却不知这云盈儿正是“铜雀花榜”中排名第二的绝色美人,在“铜雀花榜”中以“羞于桃李夸姿媚,独占人间第一枝”来形容她,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战传说赶忙还礼,对这替他解围的女子顿生好感。
云盈儿道:“请战公子随我前往雅室稍坐,我这就去禀告我们的馆主得知。”
于是战传说随云盈儿进了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内室,立即有人献上香茗。当云盈儿退出反手掩门之后,外面的喧闹声一下子被封阻于门外了,此内室之静雅,让人置身其中时,很难将它与风月欢场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雅室,也只有列于铜雀馆花榜中的铜雀女才能在此陪侍客人。
当然,由云盈儿这样的女子陪侍,就必须舍得付出,甚至有时舍得付出还未必能如愿以偿一亲芳泽。眉小楼很清楚男人的心理,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他们就越想得到。现在,前来铜雀馆的寻芳客,皆以能由云盈儿、鱼蝶儿等级别的女子相陪为荣,对此趋之如骛。
没等多久,云盈儿果然请来了眉小楼。当众人见眉小楼出现时,都有些意外,男人更是对战传说既羡慕又嫉妒,谁不知眉小楼不是谁都可以见的?虽然铜雀馆只是风月欢场,算不上体面的事,更无权势可言,但眉小楼就有这样的能耐。连南禅将离天阙的宝贝儿子——禅都赫赫有名的七大恶少之离怀,有一次酒后入铜雀馆,提名要云盈儿作陪,眉小楼也敢将之拒绝。离怀感到颜面大失,便唆使同行的随从闹事,没想到很快就有无妄战士赶至,将离怀强行带走。离怀虽是禅都四大禅将之一离天阙的儿子,但无妄战士却可以不买他的账,若不是离天阙及时请动了天司危,恐怕离怀在无妄战士手中还要吃一些苦头。不知为什么,一向横霸的离怀吃了这样大的亏,事后竟没有向铜雀馆报复,这实在是一个奇迹,由不得禅都人不对铜雀馆刮目相看。
战传说初入铜雀馆,就能有与眉小楼单独相见的机会,岂能不让人羡慕不已?
战传说自己倒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但他却被眉小楼那惊人的魅力所惊呆了。照说,他所见到的美丽女子已不少了,以爻意的美丽,就算说是冠绝天下,也毫不为过。还有小野西楼、小夭、姒伊、月狸,乃至方才所见的云盈儿,但眉小楼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同,她的身上竟同时糅合了爻意的高贵,小野西楼的冷艳,小夭的娇憨,姒伊的神秘聪慧,月狸的刁蛮可爱,云盈儿的妩媚动人。
在见到眉小楼之前,战传说绝对不会相信人世间会有人能同时糅合这么多绝代女子的特质于一身,但此刻他却唯有大为惊叹的份了。
对于战传说略有些失态的惊讶,眉小楼并不奇怪,因为她对此早已习惯。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在第一次见到她时,能够不为之所动的。
甚至,连女人也不例外!
同时,眉小楼也已看出战传说与其他到铜雀馆的男人不同,他一定不会是为寻欢作乐而来,因为即使是见到眉小楼,除了为她的魅力所惊愕之外,未见其有任何亵渎神情,他的眼神真诚而清明。
眉小楼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