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不羡鸳鸯只羡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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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长残了的某任桃花仙

老貅的来意很明确,就是劝我远离任宇,早归天庭。

我本来还纳闷着,这任宇不过是凡人一个,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会需要怕他?但等老貅领着我在他的别院中逛了一圈之后,我了然了。敢情这任宇是个风流公子,这别院里,不知养了多少女人,而且这厮还是个来者不拒、纯属杂食的主儿,别管她是青楼女子还是良家妇女,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哪怕是成了亲的,只要被他看上了,他也照追不误。

看完了任宇“后宫”的三千佳丽,我不禁对他深深地折服了,这孩子有能耐啊,凡是他看上的女人都能看上他,这爱神之箭简直是百发百中啊!据老貅所说,他还勾引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弄得人家硬生生地抛夫弃子,改发饰换罗裳,装嫩扮艳紧随他而去!

我对任宇的情史啧啧称奇,老貅则在旁边连连叹气,一直感慨自己来迟一步,让我被任宇勾魂摄魄,好好的一只纯狐狸,却被一枝烂桃花给采了!

任宇是一枝烂桃花,这不是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但老貅坚持这么说。于是,在我的追问之下,老貅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曝光了一个天庭的大八卦。

这事说来话长,且听狐狸我细细道来。

原来这任宇竟然不是一般的登徒子,他是个专业的登徒子,而且还是世袭的!何谓世袭?这可跟他老爹兵部尚书没关系,而跟他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有关。

据老貅所说,这任宇的第一世乃是天庭的桃花仙,而且还是现任桃花仙子的曾曾曾祖母的表姐的表姐,本应呆在百花宫逍遥快活,过着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然而任宇这株桃花开得不一般,人家都长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的,偏偏只有他是长残的,而且残得那是地上有天上无,据说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对任宇这棵歪瓜裂枣敬而远之。

然而任宇这朵桃花身残心也残,竟然性格扭曲,试图以女儿之身勾引同为女子的梅花仙子,吓得梅花仙子几乎要以死明志,若不是王母出面干涉,估计梅花仙子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王母出面,任宇自然被罚,但他却心甘情愿被贬下凡,而且摇身一变,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从此在人间勾引各路美女,并且乐不思蜀!

想到这里,我毛骨悚然了好一阵,一想到任宇竟然是桃花仙子的曾曾曾祖母的表姐的表姐,而我竟然还被他调戏过,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他的元神可是个女子啊,这,这,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老貅见我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很是了解地摸了摸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狐狸,现在回头还不晚……”

“你说他是烂桃花,说他长残了,他不长得挺正常的么?”我瞄了他一眼,提出疑问。

老貅在我头上抚摸的手瞬间加重了力度,似乎是不满意我的问题,只哼哼道:“这都第几世了?蚂蚁也能进化啊,何况是他?哎哟喂,你真不知道他第一次下凡时的那副尊容,男人看了都想绕道啊,我真搞不明白他怎么还能勾搭那么多女人?”

老貅的表情甚是惊悚,我表示不能理解。当然,老貅也没指望我能理解,感慨完后就噤声不语了,似乎意识到这种八卦性的言论不是他这个昆仑镜的守护大神该说的!

“哎,我说小狐狸,你现在已经摸清任宇的底了,是不是该回天庭去了?”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老貅又开口说道。

我斜眼瞧他,这老头子估计又是帝君大人的忠实支持者,否则如何能如此锲而不舍地说服我回天庭呢?或者……别有内情?

“咳咳……”老貅被我瞧得不好意思,假咳了两声,故意板了板脸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头子这不是怕你受任宇蒙骗么?”

我继续斜眼瞧他。

“都说了别这么看我……”老貅圆滚滚的身子慢悠悠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然后郁卒地蹲到地上画圈圈。

“嗯,老貅啊,我决定嫁给任宇了!”我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说道。

“啥?”老貅一蹦三尺高,反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说你要嫁给任宇?嗯?是吧?”老貅面红耳赤地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只是他忒不给我面子了,问就问呗,偏偏问一个问题就自己给回答了,他这是疑问设问还是反问啊?原谅狐狸我没什么学问,还真有些自惭形秽!

“嗯,你不是听得很清楚么?我要嫁给任宇啊!”我捂脸作娇羞状。

“不行,你怎么能嫁给任宇那个臭小子呢?我不同意!”老貅跳脚。

“理由呢?你为什么不同意?”我挑了挑眉,问道。

老貅一窒,随后咆哮道:“他的元神是个女人!女人!你懂不懂?有女人嫁给女人的吗?有吗?有吗?”

我及时伸手拍了拍老貅的胸膛,让他顺顺气,然后淡定地说道:“老貅,你别激动,是我嫁给他又不是你嫁给他,你激动啥呢?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别学年轻人咆哮了,折腾不起的!”

老貅的气刚顺下去,被我这么一说,立马又要梗上来了,眼看就要气急败坏,我连忙安抚道:“好好好,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折腾得起,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那任宇和你究竟有何渊源?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呢?”

老貅一口气卡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退后两步,抱着昆仑镜瞄了我一眼,警惕地说道:“让你别嫁就别嫁,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奸笑一声,青青狐仙果然是个有潜力的仙子啊,看我的观察力被她培养地有多好,完全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嘿嘿,老貅,你说嘛说嘛,你说了我就不嫁了!”我笑得相当开心。

但老貅的下一句话就让我笑不出来了。

只见他瞪圆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可嘴都张开了,愣是没蹦出一个字,眼神闪闪烁烁的,一双手不停地绞着,看得出来内心相当挣扎,好不容易在我期待加鼓励的眼神下开了口,却是——“那啥,你还是嫁吧!我会帮你告知帝君的!”

于是,我的笑脸僵住了。

你还是嫁吧,嫁吧,嫁……吧……

我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没事瞎刺激什么啊,谁说他们俩有牵扯了?现在倒好,先把自己给送上虎背了,这让我怎么爬下去啊?这若是被帝君大人知道了,我,我,我……算不算红杏出墙啊?

“小狐狸,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去帮你通知帝君!”老貅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没等我来得及叫住他,就倏地腾云驾雾冲上天了,只留给我一个忧郁,决绝,萧瑟,胖乎乎的背影……

我仰头望着他,再一次觉得悲从中来。

任宇知道我决定嫁给他之后,兴奋异常,立马找人在别院里忙活起来,恨不能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而他别院里的其他女人则比他淡定许多,竟然到了这种时候都没来找我麻烦。

在成亲之前,任宇回了兵部尚书府,说是要光明正大把我娶回尚书府,这让我颇为感动,当然更多的是觉得这孩子,不对,是这姑奶奶没有危机意识,很是蠢笨了些。现在凤狄估计又贴皇榜通缉我了,他这一娶亲,指不定就撞到凤狄刀尖上了。

我毕竟还是忐忑的,但忐忑之余又有些隐隐的期待,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甚至,心中还有些许失落,我觉得以我的理解力,很难理解如此复杂的心境。

然而,当我坐上花轿的那一刻,我忽然又有些明白了,我活了两千年也没坐过花轿,忐忑是必然的;帝君大人至今还毫无音讯,再不出现我就该怀疑自己遇人不淑了,所以潜意识中应该还在期待着他的到来;而失落,又是为什么?

我闭了闭眼,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白若离独居深宫的身影,心中有一个空洞不断扩大,填满了失落。是的,是她在失落。她就那么跟了他,有名无份,没有八抬大轿迎娶,没有高头大马护送,甚至没有凤冠霞帔……世间女子,也就只有她能那么无怨无悔。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嫁衣,美则美矣,却少了那么点期许。

忽然,原本颠簸的花轿停了下来。我侧耳听了听,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我静静地坐着,但我的手却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没有缘由地颤抖。

终于,我慢慢地伸出手,扯掉红盖头,掀开轿帘。我抬头看去,世间万物,瞬间黯淡无光,被我摒弃于眼外。我的眼里,只有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我笑了笑,看着他满身清辉地朝我走近,再走近,微风轻拂,黑发轻飘,他如墨的瞳孔里沾染着醉人的柔情,几乎让我忘记呼吸。

此时此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白若离可以那么无怨无悔,因为能看他一眼,能得他一笑,此生便足矣。

轮回,果真是轮回,原以为过了一轮,前尘往事便可烟消云散,从此与我再不相干,谁知我又回到了原点。

漫天烟尘卷来,我忽然迷了眼,只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近。

“阿离,我当你只是闹闹脾气,你还真上花轿?我若不来,你当真打算嫁给他?”帝君大人走到我的面前,语气无奈中略带些恼怒。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地碰上他的唇。

他怔住,我却笑了。

帝君大人,原来我真的是牡丹仙子,真的是白若离,但我又不全是她们,白离依然是白离,所以,我要你,你不能负我。不能。

“帝君大人,你这是抢亲么?”我勾了勾唇角,问道。

“不是。”

“恩?”

“你本来就是我的,不需要抢。”

“哦?”我挑了挑眉,“那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花轿外所有的人都被帝君大人施了定身术,整个街道,静得只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声音。

“那些人要把你抢走,我在保护你。”帝君大人的嘴角带了一抹笑,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东华帝君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的,但原谅我觉得他还不够“无耻”。于是,我无耻地解除了这些人的定身咒,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大大方方地亲了亲帝君大人。

“小白,你怎能如此对朕?”正在我为帝君大人脸上的红晕得意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一怔,循声望去,发现凤狄从一个人身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衣服,似乎经历了一番乔装打扮。他看着我,眼里的惊痛一览无遗。

“凤狄,你我相识一场,也算缘分,然而人妖殊途,本不该多做接触,今日缘尽于此,望你珍重。”我看着他,忽略他眼中的沉痛与愤怒,淡淡地说道。

我上辈子若真欠了他,该还的自然会还,但万万不能以自己的感情作为交换品。我白离既然认定了帝君大人,其他人自然只是心外物,暧昧不得。

帝君大人轻轻地一挥手,所有人都忘了刚刚的一切,自顾自地忙碌开来,只有凤狄,依旧怔怔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不会忘,他是凤族的二皇子,人间的帝王,他的心智不会轻易被左右。但那又如何,我终究也只是这万丈红尘的一个过客,但求自持,难以负担太多的东西。

帝君大人招来七彩祥云,我们在凤狄的目光中踏上云端,逐渐远去。

直到到了九霄之上,我依然能感觉到凤狄的目光追随着我。然而,我只能叹息一声。

“帝君大人,若是你不出现,我是不是也嫁不了任宇?”我忽然想到些什么,问道。

帝君大人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阿离心如明镜,又何须问我?”

我摸了摸下巴,凤狄抢了任宇的亲,帝君大人又抢了凤狄的亲,嗯,我果然是抢手货。这若是被白小山知道了,一定会很为我骄傲的!

回到方诸之后,我马上飞奔回清华苑去找青青狐仙,我这一身衣服都不知穿几天了,再不让我换掉,估计很快就会臭气熏天的!

“哟,真是恨嫁狐狸心啊,妹妹穿得可真喜庆!”青青狐仙正坐在星降园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向她狂奔而去。

我一边奔跑,一边把外面的嫁衣给脱掉,露出里面的衣服,好让青青狐仙看到自己的杰作!结果青青狐仙却佯装羞涩地掩面娇嗔道:“妹妹怎的如此豪放?不知女儿家要矜持吗?怎能随随便便乱脱衣服?哪只狐狸像你这么不知羞的?”

我翻了翻白眼,随手将青青狐仙手里的瓜子盘夺过来,一只手叉腰怒瞪着她:“姐姐,我的衣服脱不了了!”

青青狐仙还是装傻,无辜道:“妹妹的衣服脱不了了关我什么事?我的衣服可是穿脱自如啊!”

说着,青青狐仙竟还扯了扯衣服,露出一个香肩给我看,作势要把衣服给脱了。我连忙拦住她,我的天哪,这究竟是谁豪放啊?

青青狐仙抿唇一笑,又从手里变出一盘瓜子,津津有味地嗑了起来。

“姐姐,妹妹求你了!”我把手里的瓜子盘往后一扔,变回狐狸身,拖着宽大的衣服,抱着青青狐仙的脚,“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给点诚意!”青青狐仙瞄了我一眼,淡定地说道。

“我把我屋里的金银珠宝都给你……”

“我视钱财如粪土,诚意不够!”

“我帮你向灶神爷爷求情,让他给你做鸡腿!”

“鸡腿乃是身外之物,诚意不足!”

“以后你要扫的地都由我来扫,而且绝对不让帝君大人发现!”我含泪提出不平等条约,几乎要内出血,一想到要扫一百多年的地,我就觉得血都要满出来了!

“成交!”青青狐仙拍板道,见我感动地泪光闪烁,又不经意地加了一句:“我等你把金银珠宝和鸡腿拿过来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只死狐狸哪有那么容易满足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