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折兰勾玉杏向晚
41595700000028

第28章 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烙印。(5)

谁都知道玉陵君折兰公子只有一位学生,谁都知道折兰公子的这位女学生久居折兰府,深得折兰公子喜爱。此番选婿消息一出,玉陵城的媒婆再次聚到了折兰府门前,三年前的盛况重现。

折兰勾玉急急回府,却不见向晚。老管家说向小姐去了学堂,少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向小姐经常去学堂听潘先生讲学。

折兰勾玉正待问老管家选婿事件的始末,厅门处便出现几个身影,正是小喜与绿袖搀扶着陆羽雪进来。

两人扶了陆羽雪坐下,折兰勾玉抬眼示意管家退下,小喜与绿袖跟着告退。

“表哥这一路辛苦了。”陆羽雪的身体还是那样,留着一口气,说话都带着喘。

折兰勾玉笑,淡淡道:“小雪身体好些了吧?”

陆羽雪也笑,甚是贤良温婉地点点头:“不知不觉小晚也到了适婚年龄,我看表哥终日忙碌,倒将这事给忘了。我这身子,也帮不了表哥什么忙,前些日子跟小晚说起这事,她也同意了,我便着人去办差,不过人选还是由表哥过目决定。”

“哦?”本就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不过小晚会同意,倒出乎他意料。

陆羽雪一手顺顺胸口,喘了口气,方缓缓接上:“你是小晚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初她又是你买下的,由你决定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他日小晚出嫁,也是风光的一件大事。”

一番话说得有理得体,折兰勾玉折扇轻叩掌心,亦笑得优雅万分:“小雪所言甚是,不过这等操劳之事,我既回来,就由我来操心吧,小雪还是静养才是。”

陆羽雪看着折兰勾玉,笑得甜蜜。折兰公子女学生选婿之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就看他如何收场了。事情的结果就是折兰勾玉的心意体现,她绝计不会看错的。这一桩婚事拖了两年,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向晚与折兰勾玉的一块垫脚石。

向晚傍晚时分才回来。刚进门,听侍卫说少主回来了,提着裙摆便向书房跑去。

“师父回来了?”

话音刚落,刚好到书房门口,又刚好被人抱个满怀。低头就是一个情深意长的热吻,互诉相思。

“怎么最近老往学堂跑?”他此去不足三月,管家说她至少有两月都去了学堂。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向晚笑得眉眼弯弯,伸手一顿,终是抚上他的脸。

他春末走,如今夏末,甚是想念。

折兰勾玉拥着她坐下,暖暖笑。

书房里处处昭告着她的思念。比如案上的她的笔,比如她翻过的未及收回的书,比如她画了一半的杏画……他临行前有向管家吩咐,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书房里唯有向晚可以进。别的不能保证,至少这一处书房,会是个清静地。没想到她会躲到学堂去。

她也不说话,静静把玩他的头发,眉眼盈盈、天真无邪。

“小晚……”正是夏末,天气还有些燥热,她坐在他腿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在他怀里,一袭水红衣裙村得她脖子修长凝白,让人有种想细细啃咬的欲望。

“我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喜极而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刚才在学堂听到的消息,让她一时不敢置信。

折兰勾玉眼眸一深,点头。

“皇上真的钦点七十三岁的陈修为新科状元?”向晚咋舌。怎么说这都有此过了,十三岁的折兰勾玉,七十三岁的陈修,这位皇上莫不是有特殊癖好?

折兰勾玉伸手轻抚她脸颊,忍不住凑近在她额头一点。

她不知道那些真好!

“据说这位新科状元七十三岁还未娶妻,皇上当场说要指婚,学堂有位学生还即兴赋诗一首:尽读诗书五六担,老来方得一青衫。新人若问郎年几?五十年前二十三。”

向晚娓娓道来,本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因着新科状元喜极而去,不免又有些唏嘘。只是话未完,已被折兰勾玉狠狠吻住。

他怎么能让他的小晚嫁给那样一个人!

终是折兰勾玉耐不住先开口:“小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择婿的事。”

他知道这事是陆羽雪搞的鬼,不过看向晚的反应,着实太平静了些。满城风雨的,她不仅上学堂,看到他回来,也不主动跟他喊委屈。

“准师娘说,师父定会帮我挑个良婿,让我终身可依。”她眨眨眼,水漾般清亮灵动。

总是她主动,而他的心思与打算全闷在肚子里,这一次,她不乐意了。她虽不愿将陆羽雪当情敌,亦不想与她为难,不过任谁动了感情面临她这样的情况,时间长了想不郁闷也难。再则折兰勾玉不在的近三个月时间,陆羽雪没少将她叫到金风阁去。她应了面子每每过去,总会感觉到陆羽雪的敌意,以及她身为贵族小姐及折兰府准女主人的优越与张扬。

不过这一些折兰勾玉都不会知道。

“准师娘……”折兰勾玉低低重复一句,心下甚明。

向晚弯起嘴角,蓦地滑下他膝盖,退后两步,从怀里掏出那把粉面小扇,轻轻一开,站在那里,半掩住樱桃小口,盈盈笑道:“书生武夫、官家商家,师父可得帮我好好把关才行。”

话音刚落,眼眸一转,顾盼生辉:“这几日潘先生总有意无意在我跟前夸小彦,说小彦少说也是个状元之才,又克守勤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折兰勾玉优雅起身,慢慢踱步至向晚跟前,一手抬起她精巧而微尖的下巴,凑近一啄,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侧头在她耳畔,几近耳语:“某天半夜,忽然有人闯入我房里行胆大之事,那人还宣告第一次是她主动的。小晚说,为师该拿此人如何?”

向晚笑,摇头表示无章。

“为师觉得,做人还是有始有终的好。有时候招惹太多,只会麻烦更多。”

向晚眨眼,轻飘飘出了书房。

这一次向晚的亲事,真的堪与折兰勾玉当年的热闹相媲美。

折兰勾玉本是闲来看看,玉陵城的媒婆根据上次的经验,这回早早准备了画像与资料,纷纷送至折兰府,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他看画像。

想起向晚那次烧画像,以及他定亲后的种种风波,乃至后来的一别三年,河东河西、世事变迁,如今赫然换他体会她当年体会过的感觉。

明明也觉得不该浪费时间看这些画像的,看了亦是白看,又不会真从中挑选人选。可就像是有种魔力,让折兰勾玉将手中厚厚一撂画像一张一张仔细看完。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忽然有些庆幸里面并未发现小彦的画像。

小彦本不是威胁,因着向晚特意提了一句,于是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事毕竟尚可一拖,也不急于一时。倒是向晚天天往学堂跑,学堂里有谁?学堂里有小彦!折兰勾玉心里很是吃味。

翌日向晚心情大好,午饭后去找金三佰。

“哎哟,我的大小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第一次来找我还拎了礼物!”金三佰远远地看见向晚,也不动,待得向晚走近,一把夺过她手中礼盒,斜一眼嗔道,“真是越来越见外了。以后要送礼,直接折合银票好了!”

说完,露出财迷看到银票的花痴笑。

“不是我送的。”向晚习惯了,神色平静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悠悠地喝了口。

“咦,难道我们的城主大人良心发现,从京城回来还捎了我礼物?”金三佰边说边拆东西。

“确实是从京城捎来的,不过不是家师,而是希望你多对他醍醐灌顶的那位。”向晚说完捂嘴笑。

金三佰忙停手,转身去掐向晚:“亏我对你这么好,你尽取笑我,果然没心没肺。满城传着你择婿的那点破事,你倒像个没事人,还天天出门瞎逛,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向晚求饶:“好吧好吧,我一定等到你嫁人后再嫁人,免得刺激你……”

“向晚!”连名带姓,说明我们的金掌柜生气了。

“莫气莫气,快看看吧,说不定盒子里是满满的银票。”揶揄。

“不会吧?上次才给了不少,这次又给?”金三佰咋舌,难道真如向晚所说,乐正礼是散财童子投胎转世?

陆羽雪身体抱恙,折兰勾玉的婚期自然延迟。而向晚的良婿人选,因为城主大人的慎重,也一拖再拖。

很快便是秋末初冬。

有别于上一次折兰勾玉请媒的“突然死亡法”,这一次玉陵城的媒婆翘首等了几个月,一直没等到结果,不免又开始蠢蠢欲动。多方打探、上门求见,一方面盼着折兰公子这位女学生花落谁家尽早见分晓,另一方面欲借准城主夫人身体两年不见好转的机会,挖墙角推人选,好让城主大人早日成婚。

无奈这一切,都被折兰府那道金钉狮环大朱门统统挡在了府外。

这日折兰勾玉有事亲上学堂找潘先生。

玉陵学堂历时六年有余,学生与规模早非当初,如今不仅声名在外,而且俨然成了一个榜样。陆陆续续地,乐正礼与微生澈的封地也建了学堂。且不止三侯君的封地,全国上下,但凡有人有心又有财力的,听说不少都开始筹备学堂之事。此次折兰勾玉来找潘先生,正是因为收到不少言辞恳切的举荐信,概是那些或有交情或有耳闻的名望之士举荐人来玉陵学堂学习经验。

与潘先生谈完正事,折兰勾玉各处走走,顺便看看学堂,再顺便看看向晚在学堂都做了些什么。不料没走几步,就在学堂一隅看到了向晚与小彦。

时两人对坐下棋,神情专注,都未察觉有人走近。小彦一袭青衫,向晚一身杏红,两人俱是十五。十五岁的小彦,初具清雅风范;而十五岁的向晚,足已令男子驻足欣赏、女子心生妒忌、师父望之失神了。

这一幕看起来融融,折兰勾玉心里一些不清不楚的酸异滋味悄然浮现。

“你为何一直不跟我比琴?”几年前的事,向晚还惦记着。

小彦面无表情,专心下棋。

“哎,我答应过会让着你,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向晚纯粹属于闲来无聊,拿小彦调侃。

两人还是没发现不远处多了两个人。

小彦执子的手一顿,半晌撇撇嘴,面无表情地道:“家师说你学的是箜篌,放眼风神国,会这个的屈指可数,我拿什么与你比?”

“呃……”向晚同情地看向小彦,潘先生这不是让他不战而降嘛,真是太不厚道了,“我们可以比筝啊。”

小彦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反反复复转着手中棋子,不吭声。

“咳咳……”折兰勾玉作势出声,两人转过头,这才看到一旁的折兰勾玉与潘先生。

“大人,师父……”小彦率先起身行礼。

向晚打量了眼棋局,方跟着起身,笑道:“每回该是我输的时候,先生都适时出现,我这不败的记录,委实有先生的一大功劳。”

说得历来清雅的潘先生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些年来,潘先生早已接受向晚。从她九岁参加玉陵学堂的首次春试,除去失踪那三年,她陆陆续续也有到学堂来听讲。除了他与小彦,她甚少与人说话,也不管别人背后议论,平静而沉默,淡定而从容。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一个有天分的学生,她的天分不仅表现在某一方面,而是琴棋书画各个方面。

“小彦是谦让,以后可不许这样净缠着他陪你下棋比艺了。”从容淡定,折兰勾玉觉得他说这话时,一点私心也没有。

向晚抬头看他,盈盈笑:“小彦肯将我当对手,说明我没有给师父丢脸呢。”

折兰勾玉看着她晶亮的半月明眸,以及她脸上娇娇柔柔的笑,不免又有些心神荡漾。一别三年,回来后她身上的女人味显山露水。偶尔的眉眼盈盈,情动时的娇羞醉态,平时的沉静脱俗,总在不经意间让他怦然心动。想起初遇她时,那张脏兮兮的脸,那身破破旧旧的衣服,沉默而倔强,脱胎换骨,亦不过如此。

翌日下午,向晚甚知折兰勾玉心意,没有去学堂。

折兰勾玉书房前的花园里,向晚弹奏箜篌,折兰勾玉在一旁看书,初冬暖阳,将人的心都照化成了水般温柔。

“表哥……表哥……”

熟悉的大嗓门打破冬日午后花园里的暖融气氛,来人正是乐正礼。也只有在折兰勾玉与向晚跟前,他才如此。

乐正礼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头的汗,看到向晚,微微一怔。尔后三人相视一笑。

自从受封后,他来玉陵的时间大大减少。上一次还是春天,来匆匆去匆匆,只因为向晚平安回来,便急急地赶来了。而这一次,似乎也赶得匆忙。

“你有事与师父商量吧。”向晚笑,看出他刚才的那一怔,起身道,“我先去命人替你准备,你与师父谈完事,洗漱休息一下,我们晚饭去三佰楼。”

乐正礼嘿嘿地笑,脸蓦地泛红,点点头,向晚便先告退了。

乐正礼此次过来确实有事,但折兰勾玉没想到的是,乐正礼这么急匆匆满头大汗赶来玉陵,是为了向晚的婚事。

从京城回到封地,忙忙碌碌,直到上个月才陆陆续续听到向晚择婿的传闻。乐正礼失措之余的第一反应是打听虚实,得到确定的消息后,想了一天两夜,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这次来,是亲来提亲。既然向晚到了适嫁年龄,开始物色合适人选,那么他为何不争取一下?他喜欢向晚,一直一直的喜欢,最初觉得是一种亲人的亲切,后来才慢慢发现又何尝没有男女感情!相遇的时候,她还小,他却不小了,之后的相处,正是年少初情,他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他自忖比不上折兰勾玉,可表哥与向晚毕竟是师徒,再则如今向晚请媒招亲,他不认为这世上还能有另外一个人能比他对向晚更好,比他更将向晚放在心上,比他更喜欢向晚。

“礼的意思是?”折兰勾玉心里一惊,没想到向晚亲事一拖,拖来了乐正礼。他看得出表弟对向晚懵懂朦胧的感情,但毕竟后来两人相处时间甚少,更没想到乐正礼会这么正经严肃的第一时间赶来提亲。

乐正礼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他不可能将他也像其他人那样随随便便打发。

“我……我想娶小晚。”毕竟年轻几岁,在折兰勾玉面前又特别生涩,说这话的时候,乐正礼的脸都不争气的红了。

“你明年二十,就该大婚了,你想将小晚放在什么位置?”

“我只想娶她一个,照顾她一生一世。”当初向晚摔马,他便是这样想的。无关她有没有毁容,无关内疚与责任,而是那一刻他真的这样想。

折兰勾玉挑眉,没想到乐正礼会这么认真:“姑父与姑母会同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