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不算太凉。王师彦口中的大娘,手里紧紧抱着个小包裹,一路上两人沉默着都不说话,几分钟就到的路程,现在却像是走了一辈子似的长。
王师彦手脚并用对着大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来开门了。肯定是那群特种兵,顺爷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快进来我看看……”顺爷在看到大娘手里的小包裹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二话不说,赶紧让人进去。
被一阵敲门声吵的,大概是都醒了吧。孙浩早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顺爷小心翼翼的把小包裹打开,原来是个比鞋底子大不了多少的婴儿。
只见这个小婴儿全身青紫,面带黑气,一副即将夭折之象。
“这不是早产的吗?怎么不在保温箱里多住几天?”王师彦越看越是惊心,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听难听,她说的是事实。
可怜的孩子,从母亲肚子里被剖出来,母子连面都没见着,母亲就去了。这才几天呀,亲娘连头七都没过去,眼看孩子也不行了。
“哪住得起呀?一天一千多,她娘还留下好几万的帐呢?”大娘边哭诉边抱怨。
王师彦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
顺爷看了一眼,赶紧道:“还是赶紧把孩子弄医院去吧?”
小孩子不比大人,早产了两个月不说,眼看就要不行了,要是真有个好歹,责任什么的也说不清楚呀!
大娘一听说去医院,顿时就坐不住了,唉声叹气不说,还差点给顺爷跪下。
“顺爷,你可行行好吧,听人说您可是活神仙,大医院治不了的病,您也能治好,你就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说着还真的给顺爷跪下了。
王师彦撇嘴,哼!也不知道你那两滴眼泪是心疼钱,还是要去医院给吓的。
孙浩小心翼翼的捏起小人儿的手,小手刚捏起来就滑落了。还没有他一根手指头粗,透明的都能看见骨头了。
“顺爷,你赶紧给看看吧,怕是还没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孙浩给小婴儿探了探鼻息,微弱到已经快感觉不到了。
王师彦一听,忍不住开口呛这个中年女人。
“她爸爸呢?小孩子都这个样了,也不赶紧来看看。”王师彦说完话,愣是被这个女人当成空气,不回话了。
顺爷一听孙浩这么说,也懒的再和这个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盘旋,越过她赶紧探查起小婴儿的情况。
顺爷一看,瞬间皱起眉头,对于这个初来到世界的生命,又是心疼又是愤恨!他活了一辈子,虎毒食子的事今天算是给碰上了。
顺爷着急的吩咐:“快,来个大老爷们,把孩子脱了捂肚皮上,把窗户全关了,别透风,想办法把屋里弄热乎点。”
顺爷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全都乱的没了个章法,亏得他们还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这时候怎么个个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
“别乱,我来。”孙浩一声令下,之前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几个大男人,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人去关门窗,有人去烧水,有人去想办法弄取暖的东西了。
王师彦把脚边飞过来的纽扣踢到一边,叫别人不要乱,自己不是一样急的把衣服都扯烂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顺爷呵斥。
“真不知道是怎么当奶奶的。”顺爷呵斥完,念叨着快步走到里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娘还不快点起来给小人儿脱了取暖。”这里除了她们俩女的,都是大老爷们。甭指望她,她从来都没抱过孩子。
那些士兵一看就是常年跟随在孙浩身边的,他一声令下,所以事情皆是尽然有条的进行着。不一会屋子里的温度就升上来了,也不知是谁,竟然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弄来一台崭新的空调,屋子的热度瞬间就上升了。
“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的。”顺爷说完叹了口气。
孙浩刚毅的脸上,此时只感觉肚腹上一团冰凉,一团肉呼呼的东西,一动而不动的躺在那里。
“顺爷,你赶紧下手啊!”王师彦着急的在一边催促,小人儿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顺爷手里捏着细针,左瞧瞧右看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针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承受的住?想着想着已经是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候孙浩急了:“顺爷,快出手,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孙浩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水,这样越发衬的肚腹上一团冷如寒冰。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顺爷下针的思绪。偏偏这个时候王师彦发现,小人儿的奶奶到哪里去了?
刚才只顾着给小人儿捂着,也没空注意。怎么?这是趁乱跑了么?连孩子生死都不关心了么?
就连他们这群外人,这群常年见惯了生死的士兵都忍不住看护小人儿,更何况是小人儿的血缘之亲,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行咱们还是给送医院里吧?”顺爷说话的时候隐约带着颤音,是没有把握吗?
孙浩一咬牙,吩咐:“去,赶紧去弄架直升机来。”送他们来的直升机,应该是停留在这里最近的军区,开到这里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等救护车说不定能等上一两个小时,两者权衡,还不如动用直升机,事关人命,就算上头查下来,也不会说什么。
顺爷是不敢下手了,脆弱的小生命已经乱了医者的心。医者心一乱,那就已经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了。
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仅仅只有三十分钟,这时候也变成了漫长的等待,连多一秒都让人神经紧绷。
屋子里暖呼呼的,所有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静静的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一株无名花蕾在屋子里悄悄的绽放。此花甚是奇特,如果有人走进了看,一眼便能看出端疑。
花瓣微小,盛开也只有成人大拇指盖大小。花瓣颜色却很奇特,一半璀璨金色耀眼,一半银白如月华微婉。朱红的花蕊便是释放冷香的始作俑者。
这等奇花,此时却像是堆在墙角的大白菜一样,无人问津,连祈求别人看一眼都是奢望。
孙浩此时的表情很奇妙,两眼瞪得溜圆,放在平时只觉得滑稽,这个时候,却分外让人提心吊胆。
“她……她……动了。”孙浩几乎是惊骇一般盯着肚腹上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