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做出一副调、情的姿态,自由散漫地一步步向前院走去,这时辰,已经有许多男女开始出入了,姬宓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着昨晚的事件。
“听说是跑了一个大美人。”
“妙娘昨晚差点没把群芳院给掀了!”
“据说这是第二次跑了,到现在还没抓住。”
孙裕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脸,哪里美了?而且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呢!他到现在还一直以为昨晚的相貌就是姬宓的真容。
一路走到门口,迎面忽然走来一个玉光致致,媚意隐隐的红衣妓子,她边是撒娇抱怨边是近身贴住孙裕另一只胳膊,两个粉团慢慢蹭着,“孙爷,你个负心的,都好些天没进我的门了~”孙裕一个哆嗦,生怕坏了事怀里这姑娘一刀就把他给办了,不由非常暴躁地甩开她,“滚开!今儿个没兴趣和你玩,一边去!”
咯咯咯咯咯。
旁边一阵取笑声。
“红袖,旧人虽好,却比不上新欢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旁边笑道。
这句话拉得一手好仇恨,姬宓一下就感觉到投射在她身上的强烈妒意。
“孙爷,这位妹妹好是眼生呀,不知叫的什么名儿,也让我们见一见呀!”
“是呀!怎得妹妹这么怕人?一直缩在孙爷怀里呀!”
“看孙爷这么宝贝,想必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吧!”
几个妓子围上来,作势要拉扯开。
孙府是镇上有名的大户,家财万贯,有权有势,孙裕乃是最受宠爱的小公子,本就是惯于流连花丛的老手,本身还是个长得不差的,在群芳院乃是不少妓子的狩猎目标。本来红袖与苏香两人连番霸占就已经够引人妒忌的了,现在又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争宠的,众女心中自然不平衡。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种事在青、楼里是司空见惯的,大家都当做趣谈与风、流,而且有妓子为你争风吃醋,对男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所以有不少人向孙裕投来妒忌的眼光。
孙裕一时头大,若是以往,他会非常得意此等雅事,但他怀里这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了人还面不改色地在房里睡了一夜,孙裕对她怵得慌。
腰间的硬物动了动,孙裕知道,这是她开始不耐烦了。
他赶紧半搂着姬宓向外面挤着,手臂推搡着开路,“让开!让开!少来这儿发骚!”
这句话立刻得罪了所有的妓子,她们不依不饶地冲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让孙爷这样嫌弃我们这些旧人!”
孙裕大急,眼看就要事发,怀里的姬宓忽然说了一句话。
劝君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这声音清丽平和,堂下一静。
她叫她们管好自己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大家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看戏的红袖,红袖慌乱地低下头,但那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在众人眼前。
“我可不愿便宜了红袖那贱人。”低低的不忿女声。
“拿我们都当傻子,走!”
貌似领头的黄衣妓子一发话,众女四下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孙裕赶紧搂着姬宓快步跨出了大门,背后一阵冷汗。
一直走到偏僻无人处,姬宓才正常站起,但匕首迅速从腰间切换到脖子上,孙裕腿脚一软差点没跪下。
姬宓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孙裕心惊胆战,该不会,这姑娘还打算解决了他吧!
“……我不放心你……”她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思考斟酌着,慢得孙裕心一直提到嗓子眼,“我杀了人……妙娘还在抓我……我必须尽快离开永庄……”
“我帮你!我帮你!”孙裕举着手,不等她说完就立刻自告奋勇,然后焉焉地看着她,心有戚戚然,我永庄一霸什么时候混到这份上了。
“马车、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去悦来客栈上等十号房取回我的东西,还有打听昌盛镖局去冲城的路线,最近的店铺!”那匕首只稍稍这么一转,孙裕就立刻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穿了两条小巷,孙裕带着她来到一处地段比较偏僻的街道,走进最大的那家“珍品斋”,李掌柜的被小公子的突然袭击给惊了一下,诚惶诚恐地赶紧来招呼。
“李掌柜,把那两把‘吹雪’拿上来。”孙裕大摇大摆地毫不客气,李掌柜老脸揪成了一朵菊花,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捧着两把匕首出来了。
孙裕赶紧献宠似的捧到姬宓眼前,“你看,这可是由吴用国匠亲手打造的“吹雪”,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有你这么献宝的么?
姬宓一直埋着的脸终于抬起来,李掌柜的脸眨眼变成了一朵凋零的老菊花。
小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这姑娘长得这么寒碜,你真的下得了嘴?
见姬宓点头,孙裕立刻像得了父母夸奖的好宝宝,高高兴兴就把那匕首给收了。
“李掌柜,你去叫人把我停在群芳院的马车给驾回来。”看来这姑娘就是自家小公子在群芳院的新欢了,他可是深知自家公子的臭德行,立刻就着人去安排了。
支走了李掌柜,他又对两个正在打扫的仆从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
“你,去悦来客栈取回上等房十号客人的东西,你,去打听昌盛镖局昨日去冲城的路线。”虽然奇怪小公子今日的举动,但下者不敢妄言上者之事,两个仆从听话地把手边活计先搁一边,先伺候主家小公子了。
事儿很快办妥,姬宓却还是腻歪在孙裕怀里,“女……女侠,我事都给办好了。”孙裕哆嗦着跟她咬耳朵,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嗯。”姬宓应了一声。
“那……”
“孙爷,我们今日出城游玩吧,野外也别有一番滋味呀~”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肩上,拭了拭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卧槽!孙裕差点没跳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节操呢?它已经碎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孙裕饱含热泪,用委屈的眼神控诉着。
不去?眼睛危险地一眯,腰间的匕首移到了某关键部位,孙裕双腿一紧,悲愤不已,“去!死也要去!”
老子发誓,再也不相信什么女人了!(悲愤画圈圈)
可怜的李掌柜就这么亲眼看着姬宓将手移到了孙裕的裤腰带上,还用言语调、戏勾搭他家公子去野、合!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差点没张针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知羞耻!
这妓子看样子就是个精怪的,长得这么糙,小公子都能下的了手,肯定是内媚动人,颇通房中之术,才能将他家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忠心为主的李掌柜决定要尽快向老爷报道,不能让小公子一朵小白花被猪给啃了!(咦,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李掌柜,你的思想好诡异)
姬宓照样腻歪着,腻歪着一起上了车,腻歪着一起出了城。
“孙爷,今日我只想与您两个人单独~”她有些嫌弃地看着驭夫,眼珠一直在车子上打转,勾魂地令人遐想无限。
孙裕有点犹豫。
“孙爷~”又来了!孙裕舍身就义般把手一挥,驭夫默默地挠挠头,下了车,蹲一边画圈圈去了。
当着孙裕的面,姬宓把衣服一撕,三两下就把他又给捆成了一个粽子,嘴里也塞上了。
您是做什么业务的?怎么绑架这玩意玩得这么熟练?!孙裕悲愤,但并没有反抗,他已经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强盗的确不想杀他,捆着只是为了她的自身安全,所以他忍了。
但接下来他就跳了。
只见姬宓飞快地把红裳一脱,整个香肩披露,下身还好,上身就一块红肚兜给吊着,细腻白嫩的肌肤全都暴露在眼前。
你……你……你想干嘛?!孙裕往后面缩了缩,姬宓嗤笑一声,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件普通的深衣,迅速给自己换上。
孙裕不愧是个耽于玩乐的富二代,车上的东西五花八门,姬宓直接用茶水洗干净脸,孙裕一呆,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先前美丽的身体,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身体曲线毕露,凹凸有致,实是极品啊!
两道鼻血飞流直下,原来真是大美人!
孙裕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是白活了,跟眼前的大美人一比,那些庸脂俗粉算个毛线的美人啊!他是个喜欢美人的好、色之徒,但凡好、色之徒,都有着一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的浪漫,现在,她就是想把他甩下去他也不肯了!
取出自己的易容物品,姬宓飞快地涂涂抹抹,转眼又变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普通女子,连头发也故意用布包起,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样子。
从孙裕袖里摸出那两把“吹雪”,插进靴子里,她钻了出去。
孙裕心里暗恨,干嘛不是搁胸前的,那样就可以让美人的小手摸一摸了。
醉了醉了~~~
虽然有骑马的经验,但她还是第一次驾驭马车,姬宓拽紧缰绳,挥着马鞭,驱动马车向着冲城的方向开动了。
“哎!你想干什么?快把我家少爷给放了!”因为怀着不为人知的阴暗心思,心思叵测的驭夫半途上又偷偷摸摸地掉头回来了,结果抬头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把他的马车给截了,连公子和那个妓子也一并截了!赶紧撒开了脚丫子往这边追。
又是意外!她恨意外!!
姬宓非常不悦,狠狠抽了两鞭子,甚至在思考要不要一马给一刀,还好两匹马立刻飙起了速度,不一会儿就把驭夫给甩得没边了。
孙府的小公子被女土匪给截去做压寨相公了!
此八卦一出,迅速上升为永庄年度八卦之首,谁与争锋?
据九死一生逃回来的驭夫禀告,小公子被一个膀大腰圆(?)、目凶如豺(??)、提着大刀(???)的女土匪给连人带车一起截走了,后面还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土匪,驭夫历经生死才因为小公子的求情得以逃生。
“孙裕长得白白净净的,那女土匪能看上他也不稀奇!”这是一个嘲讽的声音。
“老子长得也不差,怎么没女人来抢我!”这是一个嫉妒的声音。
“去!就你那熊样,长得还不如土匪呢!”胸口中了一枪,灰溜溜逃走。
无论永庄如何流言满天飞,此刻的孙裕小公子正一脸幸福状地体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野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