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秋打量着她急变的神色,轻轻勾起唇角,“原来你已经不是姬宓。”语气笃定无疑。
姬宓神情一震,她方才突受惊吓居然忘记了掩饰表情,“我就是姬宓!”除非已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否则她会将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到死,任凭谁来试探,她也不会松口的。
“你不用害怕,我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他笑得非常迷人,“谁叫你是我的心上人呢!”
“看来旧情是叙不成了,不如先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的生意。”他挥袖席地坐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相比那张大床,地上更能给她以安全感,姬宓也顺势依从,暂时没打算与他撕破脸皮。
“我要你在姬放面前灰飞烟灭。”他开口便惊到了姬宓,“当然,这只是一场假戏,我会在暗中助你,事成之后,我会将你平安送出云城。”
“我凭什么要这么做?姬放于我恩情深重,我为何要为了你而背叛他?”虽然她很想离开云城,但前提是她已经拿到了秘法,有了踏足修仙界的资本,而且她非常清楚姬宓在姬放心中的地位,这样的打击足以毁掉姬放的人生。
姬少秋突然凑上前来,轻佻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你一定会同意这笔交易的,因为,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呀!”他在她耳边缓缓笑道。
姬宓心中一跳,以姬少秋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无的放矢,那么就是他在内院有埋藏的细作,得到了她和姬放冷战的真实原因,但姬宓必须承认,她被引诱了。
“你大可以直接将秘法送到我手中,然后看我自行导演这出死戏,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对姬少秋,她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他的用心。
姬少秋果然没有辜负她,他微微一笑,松开手中的青丝,“那你还会乖乖地让姬放知道吗?你才是他的心魔,我要的不是杀他,而是毁掉他的道心,叫他这一辈子都堪不破情关,止步于仙道之前。”果然用心险恶,此时,姬宓突然想起管事堂中那个温雅却阴险的声音,两相对照,果然是姬少秋无疑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趁机弄假成真,杀了我坐实这一切?”姬宓一点也不相信姬少秋的人品,只要他在仪式中做一点手脚,就可以让她真正灰飞烟灭,她要的是成功,而不是送死。
“阿宓,你可是我的心上人。”他委屈地看着她。
“这样的话拿去哄三岁小孩吧!”姬宓嗤笑。
“好吧,我可以用心魔起誓,这样你可否安心?”他无奈地举起右手,并起两指,做出起誓的模样。
姬宓沉默不言,牺牲姬放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觉得自己很卑劣,可是姬少秋偏偏抓住了她的弱点,她是不可能为姬放放弃回家的想法的,但是这样血淋淋的利用,实在太过残忍,她一时无法下定决心。
“怎么?下不了手?”姬少秋玩味的看着她。
“事关性命,我需要时间考虑。”姬宓没有直接回答他,姬少秋也并未逼迫,“如果你考虑好了,就将花树林外沿第十株树下的石头改成朝北面,我自会去寻你。”
姬宓点点头,站了起来,“先送我回内院吧,姬放恐怕已经发现我失踪了。”
姬少秋懒懒地起身,再度搂住她的腰肢,两人眨眼之间便回到了原地,他并未立即松开她,而是伏在她肩上低低笑语,“姬宓,每次看到姬放为你失去分寸的模样,我真是非常痛快呀!”说完此话,他便立即消失,背后传来激荡的风声,姬宓转身撞进了一个怀抱。
“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姬放紧紧的搂住她,口中重复不停地说着,她听见了自他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波动,像一柄锤子一次次敲打在她的心上,又钝又痛。
“阿放,你别担心,他只是故意想要激怒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她轻轻环住了他,有节律地拍打着他的背,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真的?”声音脆弱得像个小孩子。
“真的,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故意引你生气。”姬宓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他,“你来的刚好,他都被你吓跑了!”
这样哄小孩子一样的话,姬放居然信了,他终于放开了她。
见她衣物依旧齐整,姬放才终于恢复了惯常的冷面,“他将你掳去了何处?”
“一个石洞之中,”姬宓也回归常态,“他是瞬移来去的,我也不知那是何处。”
姬放皱起眉头,“是我疏忽了,绿襟前来禀告说姬妩寻衅滋事,他出手太快暗使来不及阻止,才被钻了空子。”
姬宓看了一眼他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绿襟,眯起双眼,“你不觉得今日这一切过于巧合了吗?”不得不说绿襟作为一个奸细简直错漏百出,就算姬妩故意滋事,她身为侍婢,也不该第一时间就离开主人身边,好像故意留出这个空档给人以可趁之机,虽然她很可能与姬少秋达成合作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放任他的耳目在身边监视自己。
筑基大圆满的气息压向绿襟,她登时双膝跪倒在地上,唇角溢出一抹鲜血,身体颤抖着伏在地面,她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沉默地认下了罪名。
“你一直记恨之前我罚你之事?”姬宓问了一句,绿襟只是摇头不语。
“将她关进内牢。”姬放冷冷下令。
两个暗使从天而降,左右押住绿襟,她也并不反抗,只在起身时凝目看了姬放一眼,便顺从地被带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一眼的曲致幽深,让姬宓忽然明白了什么。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终究是辜负了这一番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