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灏回了五华山夜里感受魔气震荡,只好盘坐在床上化出星命罗盘演算很久,终于算出了一些东西。
一向不怎么与他来往的蓝凤凰破天荒跑到五华山和他下棋,泡了杯清茶坐在树下。
虽说是来下棋哪里有一点心思在棋盘上的样子,随意落着棋子喝着茶,若是有外人看见只会以为是两个老朋友叙旧。
九云不开口,少灏也不开口,他不想听到蓝凤凰的来意,那个演算太过混账。
最后一颗棋子被九云落下:“现在说说浩劫的事情。”
少灏敛了一下眸子,不慌不忙:“要怎样?”
“这四海八荒现如今就那么一条母龙,自然命里定了她该拿出来。”
起风了,扬起蓝衣衣阙摇曳,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看起来温情不少,只是那双眼睛虽然生得极为精妙却毫无生气,是个睁眼瞎呢。
少灏眸子一转,轻轻一瞥九云那副风轻云淡的笑意,也如九云一般淡淡然然:“你为苍生弄伤了眼睛,她就该为苍生拿出心吗?”
九云眉头一皱,手里的茶杯水波荡漾,宁静一瞬,却又展眉轻笑出声,甚是愉悦:“你生气了,倒是难得。”少灏亦不反驳,只是往自己杯子里添着茶水。
“如今我也不跟你吵闹,若是你那些弟子瞧见了他们的师傅在这里大发雷霆还不知这些事情会闹成什么模样。”他淡笑着:“我今日来是想和你打个赌。”
“赌什么?”少灏不抬头看眼前那个瞎眼的男子,只是淡淡地问着。
“赌那条龙会心甘情愿地把心掏给你。”
“我不跟你赌这个!”拒绝得干脆明白。
呵呵笑出声,又带起一阵风,头上树枝颤动,那人笃定地开口:“苍生,由不得你不顾。”
站起来转身离去依旧唇畔带着微弱的笑意,悠然前行,不像是个瞎子反而像是散步赏着光景。
只是走后气得黑衣的少灏大袖拂了桌上的茶盏;幽幽的茶水浸了一地。
那日少灏在房里一坐就是半个月,却是入了魔。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苍生为重,苍生与他何干!韩少阳,总角女子如梦而来,那一日竟然是把凡间忘记的种种都想了起来。是缘,却是孽缘,凡人时如此,仙家时亦是如此。
满头大汗,走不出魔障。凡人神仙有什么好?凭什么要他去维护?苏简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挖心出来!
四十几万年,步步走来,什么都没有过。高高在上的天尊大人,这种东西他要着有什么用?生来起就无父无母,只因为活成;了岁数最大就得担起天下苍生。
世上还能有比那条龙更笨的神仙吗?若是有他好像也不愿意再遇见了。
睁开眼来满目清明,那些过往也不过就是个过往,想回去回不去,想逃出来也逃不出来。
压下了魔气,想了很久只能把暗自守着她,她那颗心自己哪里守得住?
好好地过了那么些年,他没去探过她,只怕是这一探天上的天君大人也闲不住跑来找他。若是动情就取心,他倒是宁愿她永永远远那么傻兮兮地才好。
偶尔去洛云那里溜达溜达,看到洛扬没有动他的小笨龙,他很是安心。
孽龙作乱,天君竟然派了苏简去,他知道蓝凤凰去找了天君。
他追着苏简去降伏孽龙,看着她倒在山上化出了原形,他没有表露身份,想着尽量不与他扯上关系。
没想到苏简竟然把他认作了凡人,一路上还颇为有趣。
后来他想着瞒不住了,索性去找九云,跟他打了那个赌。
少灏怕苏简出事便在她身上施了术,那天去采梅子的时候他故意让苏简露馅儿只是想逗逗她,结果她极不情愿的模样。
杀了黑龙的时候,他挑开了黑龙的心看看有什么不同,不过漆黑如墨罢了。
苏简还是来了五华山,他甚是满意,现如今她呆在他身边他才会觉得好。
苏简喜欢他他是看在眼里的,五华山上下都叫她天尊娘娘他也是知道的,觉得挺好的。
万儿八千年都是自己个儿过年节也就习惯了,这丫头偏偏好好的东海不呆跑到五华山来陪她。她以为他喝醉了,其实他没醉,只是想要她年年都和他在一处。
他没料到的是苏简可以喜欢他到把身上的背筋取给她的地步。那些年的沉睡,他只不过不能醒来,外界的事情还是能够感知的。
他一醒来便在狐狸族内,而她就在外面。他想见她却不敢见她,若是那些狐族人也看出来他喜欢她定然不会放过她。
眼睁睁地看着她挨了自己几巴掌,还是铁青着脸让她回去了。
他以为这样做蓝凤凰就不会挖苏简的心了,谁知那个人早就骗了惜墨知道了苏简一直很喜欢他。
苏简在水帘的那方,他要疯了,他不想要她的心,她那么怕疼的。他在这边狂怒,可是那边的人却有些万念俱灰的模样,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说书上都是骗人的。
他想说不是的,不是骗人的,可是却好像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飞快赶往五华山,递上来的盒子里却是红彤彤的半颗心,他真的疯了,到处找她。
她挖心的事情被惜墨传得沸沸扬扬,去到东海的时候,白带跪在他面前求他把苏简还给她,说什么再也不要五华山的桃子,五华山的半棵草她都不贪图,只求他把苏简还给她。
他说找不到苏简了,白带捡起石头就往他身上砸,要他滚出东海。
洛云说苏简配不上他,求他撒手,或许苏简在某个角落里还能过上两天安生日子。还说若不是洛扬去了魔界,苏简怕早就被洛扬娶到天上来了,怎么会惹出这些事儿。
他天上地下都找了,独独没去过西牛贺州,找了几百年,回到五华山的时候,除了一座宫殿,外面早就一片贫瘠了。
他专程跑到天君娘娘那里取了最肥沃的土地在原来的地方种了一片桃树,也许哪天她还会想吃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