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维道,“他一定还会来找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简静书平静地道。
“宋正祺比你想像的更聪明。更狡猾。”
这个……她已经领教过了。
“我有心理准备。”简静书道。
她表情明明平静得不得了,可林多维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看着她,试图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半点异样来。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林多维燃支烟。
简静书皱皱眉,林多维立刻察觉,将烟蒂摁熄。
“不好意思。”他有些抱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简静书反问道,“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她直视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林总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林多维有些无奈,“从来没有人教过你,很多时候,委婉一点,装笨一点会更好吗?”
简静书静默片刻,似乎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有的。郑嘉年这样教过我。但我没有学会。”
林多维道,“你很爱他。”
简静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个林总更是清楚得不得了。不然怎么会找到我合作。”
林多维十分尴尬,轻咳一声,“东西还合胃口吧。”
“很好。所以我心情好了很多。”她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门口候着的服务生体贴地带她前往。
简静书刚在洗手,有人从洗手间里出门,恰好站在她身边,简静书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不期而遇。
“多语?”
没想到竟会是唐芷宁!
简静书也愣了一下,“啊,芷宁。”
这个女人比她年长好几岁,但她不愿意与她假装亲热,索性表明自己微微疏淡的立场,直接称呼她姓名。
唐芷宁微笑起来,“这么巧,到这吃饭?”
简静书点点头,“真是好巧。”
她忍不住猜测,唐芷宁是和谁来的?突然间她想起来,宋正祺说过,唐芷宁的母亲与他的母亲是好姐妹,今天既然是宋正祺母亲的忌日,那么唐芷宁一定也会代表她的母亲献上哀思。
这样说来,此刻跟唐芷宁在一起的,十有八九是宋正祺!
简静书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
对于他来说,今天诚然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可是,她不是他的妻子吗?他为什么不需要她在身边?说到底,就是从心底里并没有把她当成亲人。
越是想得明白,简静书的心脏越发觉得疼痛。
唐芷宁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主动解释,“我们刚去祭奠完阿姨,一块过来吃餐饭。”
果然!
简静书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一派风平浪静,“嗯。这里的东西还不错。”
她没有多问一句,点点头,表示自己要上洗手间。
她故意等唐芷宁走了才出来。
回到座位上,林多维正在打电话,看到她回来,林多维便把电话给掐了。
简静书取笑他,“我未来嫂子?”
林多维脸色微微一沉,“当然不是。”
简静书来了兴趣,“维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干嘛不结婚?”
林多维脸色更不好看了,什么叫做年纪不小了?她的功课怎么做的?他连三十都还没到,对于男人来说,这是何等黄金的年纪,她懂不懂?
“男人四十才一枝花,我还远着呢。”林多维道。
简静书好笑起来,“别信那些。好年纪就要跟爱人在一起好好度过。四十岁的时候,心境都老了吧。”
林多维怔了一下。圈子里的人谁不主张趁着年轻多玩几年,早早结婚有什么意思。
只有她说,好年纪就要跟爱人在一起好好度过。
他心里怪怪的,瞬间里竟然认同了她的说法。
“维哥,我可以喝两杯吗?”简静书问道。
林多维叫来服务生,送上来两瓶红酒。
“其实我跟林多语有很多不同。”简静书一小口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维哥你有没有发现?她恐高,我不。我对海鲜过敏,偶尔还对酒精过敏,她不。她胆大任性,我不。我小心警惕,她不。”
林多维静静地看着她。
她难得对他说这么多话。
“从来没有人爱我疼我,她不。她拥有那么多爱,还觉得不够,我不。我只要有一点点,就觉得受宠若惊。”简静书举起杯子,示意林多维也喝点儿,“如果特别熟悉,不会分不清我们。只看我们的眼睛,就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她微微站起身,伸手拨拨眼皮,想让林多维看自己的眼睛。
林多维看着她,心神有些恍惚不定。
她说得很对。
比如他,一眼就能认出她与林多语的不同。
简静书笑了,“我说对了,是吧,维哥,比如你,你一定就认得出来。”
林多维笑了笑,提醒她,“你喝两杯就好。”
“我还想吃甜品。”简静书认真地道。
这要求太微不足道。
甜品很快呈上来。
跟服务生一块出现的,还有宋正祺。
乍看到他,林多维诧异地站了起来,“咦,正祺。”看一眼简静书,笑了,“怎么?分开一刻半会都不行啊。”
宋正祺看着简静书,她托了下巴,也正看着他。
对他的出现,她完全不惊讶,也不欢喜。
他有点微微着恼,她和林多维出来吃饭,怎么没告诉他一声?
“我和朋友正好在这吃饭,朋友说刚看到多语了,我就过来打个招呼。”宋正祺十分得体地道。
简静书宛尔一笑,“好了,招呼打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多维立刻喝斥道,“怎么说话的!”
简静书懒懒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就爱这么说话。”
就是。她现在是林多语,林多语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地!
宋正祺反而对林多维解释,“今早我先从山庄里下来,没等她,在生我的气呢。”
林多维脸色微微一变,强笑一下,“是吗?哎,多语就是这样,爱使小性子。多大的事嘛,也值得生气。”
简静书却道,“维哥,下次吃饭能不能挑个安静点的地方,别动不动就遇见熟人,好烦的。”
宋正祺走到她身边,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十分耐心且温和地道,“好了,我不该抛下你先走。乖,不喝了。咱们回家。”
明明知道他在作戏,这话却让简静书眼眶微微一热,她蓦然醒觉,对,她就是一直在生气。生气他早上不辞而别。生气他害得她与郑嘉年相见而不能再相认。
林多维只觉眼前一慕刺眼得很,笑道,“多语没喝多少。没事的。”
宋正祺看也不看他,淡淡地道,“维哥以后可不能老是这样惯着她了,越惯她就越不知天高地厚,以后说不定就闯出什么大祸来。”
这话林多维可不爱听,“就喝两杯,能闯出什么大祸,再说了,我妹子闯下再大的祸,也有我罩着。”
宋正祺微微一笑,提醒道,“多语现在不像从前,总得注意点的好。”
他的意思是,她从前是你妹子,有事有你担着,现在她可是宋家人,小宋夫人,有什么事再轮不到他这个兄长来操心。
林多维向来就不怎么喜欢宋正祺,此刻更觉得他这个人讨厌到了极点。
简静书开口道,“我现在不想回家。正祺,我没事,你去招呼你的朋友。等会维哥会送我回家。”
她若是任性无礼起来还好,她越是平静,就越是表示要与他拉开距离。
这是宋正祺最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半拥在怀里,对林多维抱歉地道,“维哥,我们还是先走了。”
简静书没想到他这么横蛮不讲理地就要拖着她走,心里老大不情愿,有心挣扎一番,他的手却微微使了劲,让她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别闹。
林多维眼睁睁地看着宋正祺半拖半抱着将简静书弄走,心里恼火得不得了,却是无从发作。
一扬手,酒杯便砸到了窗棂上。
心头蓦地一闪念,难道宋正祺对这个假的林多语,产生了真正的兴趣?
还是故意地,要做戏给他看?
简静书被强拖着门,心里火苗腾腾地烧起来,出门了才压抑着嚷,“宋正祺,你干嘛?”
看她真的动了怒,宋正祺微微松开一点手,面无表情地道,“我提醒过你,我不在,你不许喝酒。”
简静书道,“你没说过。”
宋正祺侧侧头,似乎想了一下,“我一定有说过。现在我郑重地重申一遍,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许喝酒。”他一字一句地道,“一滴也不许喝。”
她微薰的样子实在太诱人,他见过,万万不能容许别人也见到。
简静书吃一声笑,“小宋先生,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宋正祺十二分地霸道无理,“我就是要管那么宽。”
他盯着她,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再倔,再倔我就亲下去。
简静书退了步,支吾着道,“你的芷宁呢?”
两人已然走到车边,宋正祺三下两下地把她塞到车里,自己也坐上车去,这才说道,“我让她和阿姨先走了。”他看她一眼,“我说过了,她母亲和我母亲是非常要好的姐妹。当年若不是她母亲,我母亲就没有机会生下我。”
简静书听得有点发怔,喃喃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