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刚蒙蒙亮,按现在的季节,也就是快五点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江林从沉睡中吵醒。讨厌!烟雨迷迷糊糊的伸手挂断了电话,再也没有这时候接电话更让人讨厌的事情了,管他是谁呢,现在我也不想接。可是那电话再次顽固地响起来,在静寂的黎明前显得是特别刺耳,简直是催命的铃声似的,让人感到惊悸。这次江林不能不接了,也许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哈喽~~~,早上好~~~,我是小蜜蜜~~”一个男人捏着女人的声音。不管怎么拿捏,江林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春逢的声音。江林一肚皮无名火腾的就起来了。但是瞪了一瞪,压了又压,他还是没有发作,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什么办法呢。不过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比以往要重的多。
“你怎么了,昨天吃的太多了,撑的?——什么事情呀?没有?等天亮了再聊好不好?”
可是对方就是不放电话,显然昨天的酒精还在他的血液里奔腾,兴奋的大脑无法控制。他就这德行,只要三两猫尿下肚,总是这样兴奋,和人没完没了的说话,你要是在他的身边,他摇也要把你摇醒,喋喋不休的,唠叨那些他自己也搞清楚的事情。——不过,用他老婆的话说,那可比喝醉酒打老婆的主儿好多了。今天江林知道自己是躲无可躲了,暗示烟雨到孩子房间去睡觉,自己把听筒往耳边一放,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听他在那头唾液横飞的唠叨。他想睡觉,但是他说的事情,让他的大脑神经渐渐的兴奋起来......
原来,昨天江林走后,他们几个人先是泡了一会儿桑那,开了两个房间。续主任和张局在房间里按摩,专门跳了两个条子好点的,年龄比较小的南方妹,都是穿着三点式,一摸乱颤,水嫩水嫩,滴水滴水的,诡秘的对两位笑了笑。
“给两位老板全方位的服务,主动点。”
“放心,老板,包你满意......”
这边房间几个人“斗地主”,尤其是铝合金,牌隐出了名的大,江林安排黑三、小朱他们陪着。他要把他的那位客户送回住处,打的过去?不用,自己刚买的新车,不开怪痒痒的。那客户已经有点急不可奈,江林知道,他住处包的有“码子”,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就感觉那家伙心不在焉了。君子成人之美,都是老朋友了,春逢这点还能不懂?
开车返回的时候,有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揽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车撞毁了是个小事儿,他奶奶的个熊,要是撞死了老子那可是大事情。你说我那客户,这个混蛋,他非要我在他那里陪他一起玩那婊子。那婊子也真够骚的,听他那么一说,就跑过来骚我,直望我腿上坐,把一个大奶子直往我脸上操!这样的****我见的多了,只要给钱,你叫他怎么****就给你怎么干,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叫的你性起。怎么?你以为我动情了?对这样的人发情才怪呢,我才不对她们动情呢,她们只是个工具,就和你在性用品商店里看到的那些假玩意一样。哎,我说,林子,你可试过人造的那玩意吗?哈哈哈,那天我从北京回来给你捎个高档的,进口的,能模拟日本女人叫的。什么?哈哈,我知道你不敢要,你是怕烟雨休了你。
还是你那玩意不顶用了?不会吧,我要照顾几个女人还没到你那成色呢,哦哦,疲软,哈哈,疲****软......我这里有“金枪不倒”,明天我送给你几盒,只怕烟雨会骂我......也许会高兴呢......你嫂子有一次叫我给整治老实了,一个星期不敢碰我。我说,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岁坐地还吸土吗?我让你见识中华猛男的厉害!哈哈,人呀就那么会事,你有钱了,你有势了,你到底图个什么呢?就图个为所欲为,快乐!我知道你给我想的不一样,就是你那死脑筋,你才一辈子要瘦头的......哦呕......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那么活着替你难受。
你还替我难受?哈哈......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我马春逢,在临涡大小也是个人物,不论是黑道上的,还是白道上的,咱都有朋友......朋友,你知道什么是朋友?那就是钱......钱,你懂不懂,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你错了,有钱能使磨推鬼。你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二个,开大会的时候,坐在主席台上,象个人似的,说话呱啦呱啦的,那是人吗?不是人,是猪,是狗,是猴子!我有的是钱,我只要价码出的高,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让他怎么表演,他就怎么表演!你信不信?你不信......哦呕......你不信,你要是早信了我,你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江林想挂断电话,觉得又不合适,春逢的话象针一样的扎着他的心,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才对。这个朽木不雕就的家伙,真是满嘴的喷粪,一肚子的铜臭,可是转念一想,他说的又何尝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呢?他想到了续主任,想到了而驰......
哈哈,你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觉得,人都是这么一回事,你也不比他们特殊到那里去。你清高,这是我知道的,很多事情毁就毁在你清高上。
清高,哈哈,谁不知道清了好?谁不知道高了好?谁不知道不去投机钻营,不去请客送礼又能办成事情好呢?能当爷的,谁想当龟孙子呢?我想求他们,我就要给他们送礼,我就要在他们点头哈腰,我不是想利用他们手里的权力办事情么,我什么办法呢?我不给这些乌龟王八蛋送礼,他们能给我办事情吗?再者说,人家凭什么冒着险给你办事儿呢?交换!对,你说的很对!就是交换,他们手里有权,可以为我办事儿,我手里有钱,需要利用他们手里的权力办事儿,公平交易,有什么错吗?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当然作废,今天你是科长,有人找你办事情,明天你不是科长,就没有人找你办事情了,当然就不会给你送礼。你没有受过礼?可怜,那是因为你的权力太小了......哈哈,当然我请你吃饭不是因为你是科长,你手里有那么点小权力,对我是毫无意义的。我们这叫友谊,深厚的阶级情谊......哈哈,扯谈......我们是光着屁股玩大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多粗多长?我没有什么隐瞒你的,我们这是绝对的友谊......哦呕......其他的,我不知道......你说而驰,哈哈,说他唑,不说他......你知道的,咱们上学的时候,我最瞧不起他,小瘪三样子,浓鼻子邋遢的,嘿!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那时候我揍都懒得揍他,他见了我就象见了二大爷似的。现在,现在他是公安局长呀,我不买他的帐行吗?我得把他看得给二大爷一样,他有的是权利,有的是关系,你不靠他不行,很多事情,我还要他来给我办。他是为人民服务的,我是人民,不给我办事,给谁办?是人民在养活着他呢......哎,我说林子,你以为当官都象你?都象你那么讲良心,讲交情?傻瓜一个,才不是呢。你说我教你学着不讲交情?当然不是,我是叫你防着点。就说这张而驰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可是老同学。有交情?当然了,比不认识的好多了,熟人多吃四两盐么。
那是说小事情,象森子被拘留,他可以打个电话,关照一下他的手下,少折腾他几下,那是他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要一分一文的投入,没有任何的风险,连打电话,花的那两毛钱也是公家的,叫你感激地不得了,何乐而不为呢?而你呢,事后又是怎么报答他的?给他送礼,请他吃饭,你不同样还是花了千把块钱吗?林子,我马春逢以前在他张而驰眼里是个什么东西?是抄作业大王,是“东牙西母”!嘿,嘿!我就是“东牙西母”,怎么了?这“东牙西母”丢了谁的份了?我甭说请他吃饭,就是请个副市长,他能不来吗?哈哈,林子,我不是给你说大话。
我有大本事?你懊糟我呀,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大本事,我什么都不如你,但是我有一点比你强,我不愿意老是在那里守着那些早已过时的东西,在那里几里哇啦的喊。你有了钱,什么都有了,友谊,爱情,要人有人,要势有势,要位子有位子,要帽子有帽子,管用!我要有你那水平呀,哈哈,我非要个副县长干干不可......副县长也没有我有本事?你在骂我,还是夸奖我?其实副县长算了吊,千里做官为了吃穿,不就是为了有钱有势吗?势是从那里来的?那是钱堆出来的,有了钱,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副县长怎么了?副县长一年能挣几个小钱?一年工资三万两万,想受贿心惊胆战,想****左顾右盼,******怕丢饭碗,看人家玩女人心烦意乱,手中抓几个小钱老怕反腐倡廉,不如意爱拿老婆出气,心情烦躁就对秘书大喊。你说这官当的可怜不可怜?
想我马春逢,一场非典赚了五百多万,就是现在给我个副县长我愿意不愿意干,我还得想想呢。嘿嘿,我才不去受那洋罪呢,有事没事,一个小会接一个大会,天天坐在主席台上,屁股磨的猴腚一般,瞌睡不敢瞌睡,咳嗽不敢咳嗽,放个屁都要夹着屁眼,说句都不敢使大劲。轮到讲话的时候还好,就没有顾忌吗,啊,啊,同志们,要与时俱进,啊,啊,要“三个代表”。没有大头儿在的时候还好,逮住个牛屁黑吹,有个大头儿在场,说两句话看人家三次眼色,点四次头,你说对不?对,对个屁,领导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听,点点头,他还以为是夸奖自己呢。可怜不可怜?......
江林被一阵哇啦哇啦的声音,从朦胧昏睡中吵醒,他一惊,知道春逢又出酒了,接着“铛”一声,应该是电话掉到地板上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嘟囔声,杂沓的脚步声。江林挂上电话,一个猛烈的大转身,裹紧被子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