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兴致正浓,有个小斯走进公孙憾抱拳道:“盟主,黑白山庄的二位庄主到了!”
公孙憾喜道:“哦,快快有请!”
小斯去了,片刻就听一洪亮的声音道:“哈·····俺老龙的运气不错,来了就有酒喝。”话未落,一条黑影旋风般旋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就喝。众人相顾愕然。
一身着白衣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眉目含怒:“二弟,怎地如此没有规矩?快放下。”
黑衣人好不容易才把酒壶从嘴边挪开,斜眼瞅了一圈桌上的人,脸黑的也看不出红没红过,叫道:“大哥便是规矩多,喝口酒也恁多的顾忌。”将酒壶重重摔在桌上。
白衣人摇摇头,对公孙憾抱拳道:“黑白山庄李秀威、龙凤堂见过盟主及各位英雄。”
公孙憾站起:“二位庄主远来辛苦,快落座。”他吩咐重新布置酒宴。特意吩咐多上几壶酒:“这一路下来,限制各位英雄不可贪杯,清茶冷水,委屈了诸位英雄。来来来······二庄主且开怀畅饮吧,大家也一起。”
文玉书早已悄悄地挪开位子,让二人坐在自己身边,看着龙凤堂,挪不动眼睛。自听说二位大哥来到,心里就一直激情澎湃,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强行压制。当日,只因二哥莫剑仇的一句嘱托,他二人便冒着生命危险,护送自己数百里到云岚山。自己还不曾谢过,他们就匆匆离开。时常想起他们,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在此地乍然相逢,怎不令人心中欢喜,直感亲切的如见久别的亲人。
酒喝得差不多,饭也饱了,这些人的话题,开始讨论这次行动的事仪。龙凤堂不耐:“大哥,俺先去别处转转,一会来找你。”
李秀威点头:“切勿大呼小叫,以免叨扰到别人。”
龙凤堂摆手道:“知道了,俺走了。”起身离开。
文玉书也站起身道:“诸位前辈有要事商量,怨天也告辞了。”
公孙憾道:“红少侠如不介意的话,不妨留下,看这次行动还有什么疏漏没有。古人云,一人智短,三人智长。”
文玉书道:“怨天实在不是智慧之人,在这次行动中,所能做的,就是听话。要怨天怎么做,尽管吩咐,绝不敢怠慢。”
公孙憾哈哈笑道:“红少侠甚是爽快,如此你就先去休息吧,明日将是一场恶仗。”
文玉书一一向在座的每位施礼告辞,眼睛看了李秀威一会,才含笑点头,转身离去。
李秀威眉头微蹙,这眼神怎地如此熟悉。
文玉书一直跟在龙凤堂身后,见他漫无目的地的四处乱逛。不一刻,酒劲翻涌,他的脚步渐渐不稳。
文玉书紧走几步跟上,方便他当真摔倒好相扶。许是长途跋涉,再加酒力,龙凤堂走到一树下,一屁股坐下,一会就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文玉书走过去,坐在他身旁,默默的注视。看到蚊虫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折了根树枝,轻摇着为他驱赶。
直到李秀威喊着名字找来,文玉书才站起,隐到树林里。
直到龙凤堂被李秀威搀扶走远,文玉书显出身影,默默望着。脑中都是二人抱着自己,在山间小路上狂奔的情景。
从黎明到黄昏,公孙憾等一直安排进攻的事。他亲自带领一组人从正面攻入。而另一伙人由刁演义、唐二先生和黑白山庄二庄主带领,从风云教依建的山顶,攀岩下去,从背后偷袭。文玉书坐在黑压压的人群后面的一棵树上,像是在看戏。冲锋的号角即将吹响,诸多事情需要安排,他似乎被遗忘了。没有人吩咐他做什么,该干什么。他把自己自觉的安排在黑白二庄主的队伍里,只等着子时一到,跟着扑向那毫无防备的魔窟。
坐得高,看得多,着惩奸除恶、正义凛然的人群,紧张的气氛,像这山间的薄雾般蔓延。或许因对方也非泛泛之辈,乃是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让很多人的脸色很苍白,文玉书几乎可以听到扑通扑通沉重的心跳声。有的甚至拿着酒壶,偷偷的咽一口,希望可以驱除那该死的恐惧。虽然是想将对方赶尽杀绝,可死亡的气息,也同样笼罩着这个群体。
文玉书耳朵里,听不进去在台上慷慨激昂,做最后陈词,鼓励的大家勇往直前的柳燕升的声音,他望着大片攒动的人头,不尽感慨。这一仗,有多少人会把命留在这里。他又向远处望去:“萧大哥,孙鄂,莫姑娘,你们真的没有听见一点消息吗?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丑时到,终于出发了,公孙憾领一对人马先走了,浩浩荡荡,气势宏大。刁演义和唐二先生黑白二庄主互相对望,点点头,叫道:“出发!”文玉书也随着人流,蚂蚁搬家也似的跟着向前流动。
文玉书尽量控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心静静,到时候,伺机而动。可伺机为何而动,他自己也说不清。
差一刻子时,走完了三十里地的路程。刁演义让十几人拿着手臂般粗的绳子,找最近的大树牢系。既为领头人,首当其冲,当先下去,事先连连告诫众人,切莫要出声。
唐二先生压着嗓子道:“我们这一组人,都已轻功见长,但也要十分小心,如不慎被发现,人在空中,不能放手,最易被攻击。所以,各位英雄,一定抓牢绳子,务必小心在意。”
大家畏惧,都有意的向后多,希望能拍在后面,一旦发生不好的事,也好躲过。龙凤堂推开一磨磨唧唧的男人,噌就下去了,李秀威也紧跟着下去,文玉书接过绳子,正要一跃而下,唐二先生却拉住他道:“红少侠稍等。”
文玉书望着他道:“唐二先生有何吩咐?”
堂二先生道:“盟主事先再三叮嘱我们几个,如果见到你,一定要你随在身边,以侧安全。”
“额?”文玉书几乎没听明白:“为什么?”他看看其他人:“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堂二先生道:“实不相瞒,因为文玉书的缘故。文玉书生前很得盟主看重,他的不幸离去,曾一度令盟主神伤。听说你是文玉书的生前好友,就算爱屋及乌吧,特意交代我等要照顾好你,也算是慰文玉书的一点故人之情。”
文玉书楞了一会,把绳子交给其他人。
听见山下传来了喊杀声,灯火也迅速将教内点亮,那里已经开始了厮杀。
最后就剩下唐二先生和文玉书两个人了,唐二先生道:“我先下,你随后!”
文玉书道:“唐二先生,还是我先下吧。”
唐二先生看着他,似笑非笑:“以为我老了,要照顾我?”
文玉书忙摇头:“不是,下面已经交手了。”
唐二先生的声音开始吹冷风:“那又怎么样?红少侠,别看我老了,但我的暗器,在空中同样有用。”
这种傲然的气势,把文玉书呛得咳嗦几声:“怨天失礼了,现在明白为何由您殿后,几乎忘了您是暗器之王。”
唐二先生轻蔑的一笑:“快点跟着来吧!”
文玉书待他下去也抓起绳子跃下。这二十几条绳子上,挂满了人,像渔家晒的咸鱼干,一串一串的挂在石壁上。既然惊醒了风云教,风险加大,这二十几串咸鱼还是被发现了。教众呼喊着,取来弓箭,啪啪的乱射,惨叫传来,有人受箭,坠下石崖。众人惊慌,躲避着箭雨。本是一条绳子上的人,同时不规律的乱晃,致使一些人自己失手掉落。
看到如此情景,唐二先生哪里还按捺得住怒火,也看不见暗器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黑空中,流星般闪耀着向下洒落。箭势果然缓了。唐二先生吆喝:“动作快点。”
大家越急,绳子晃动的越厉害,如在狂风中的咸鱼串在石壁上荡来荡去。而下面被暗器镇压的箭矢又开始恢复密如急雨般的激射。令很多双腿都快要落地的人,纷纷叫喊着滚落。
文玉书眼见情势危极,教了声:“唐先生,我先下去了。”也不待他回答,身子纵起,身后传来唐二先生的喊声:“小心!”
文玉书手轻轻的在绳索上挂着的人身上一一带过,眼见离地不出十几丈,箭蝗虫也是的扑面飞来,若正面下去,铁定会被射成刺猬。心念一动,脚踏石壁,飞离开绳子,箭只射绳子的范围,对隐身黑暗中的文玉书自不理会。文玉书手欲攀着石崖,可这面石壁几乎是滑不留手,身子极速下跌。心里一急,虽说只有十几丈,落在地面,双腿也必将折断。急切间拔出雪剑,用尽力气向石壁上插去。雪剑在石壁上刻出一条火龙,在漆黑的夜空里,恰似一道霹雳横批在峭崖之上。
耳边立刻听见呼声:“那边有人!”嗖嗖的破空声,箭羽尖啸着射过来。文玉书一个翻身,收剑,黑暗中又急落而下。看准机会,又出剑缓解下坠之势,等被发现,剑收回。如此几次,已能看清地面的情况,地面上的人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在空中装神弄鬼的人,举着各种兵器,龇牙咧嘴狂喊着:“杀了他!”扑过来。
文玉书双脚落地,雪剑抡起,一道银色光环,照耀了暗夜。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想不想杀人,而是情势逼你杀人。
文玉书来此的目的,当然不是帮主公孙憾除魔卫道,他更多的是来救人,可眼下风云教突遭灭顶之灾,人人自危,活着欲望,令他们已近疯狂,招招用足气力,一味想的就是,杀了对方,绝不留情。在这种情况下,文玉书就不得不被迫杀人,雪剑终于也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文玉书加上众人稍微控制了地面情况,绳子上的人,得以安全的落在地面,在空中担惊受怕,那口气也憋得很久很足了,一落地就是狠命的残杀。
文玉书见到双方打得浑天黑地,提着雪剑退进了黑暗。抹了一把遮住眼的汗水加血水,有些微微发抖。看着雪剑,蓦然心惊。
这里已成这样的局面,那前面呢?慌急中,他没有时间像究竟杀了几个人,看了一眼唐二先生,一边投射暗器,眼睛还在四处寻找。心道:“对不起唐二先生,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待着你身边了。”转身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