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盗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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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回:救治

伤口太深,又不知伤了哪里,只见血一股一股的向外喷涌,急忙先点了几处穴道,把血止住。笨手笨脚的帮他包扎。姑娘傻傻的看着,眉头微蹙。火光在她葡萄般的眸子里明明灭灭。撇眼见京城会印正看着自己,犀利的眼神已全部淹没在痛苦中。

总算包扎好,文玉书摸了一把淋淋的汗水,看着京城会印,道:“我们得快点回到前边的镇上去,找郎中开药。”

京城会印点头,文玉书道:“可是,你的伤不易颠簸。”京城会印道:“死不了的。”虽知道凶险,也实无他法,这里又黑又冷,若不能很好的处理伤口,一旦感染,就会有性命之忧。过去把马牵过来,扶他站起,回头对呆呆的姑娘道:“姑娘,你要去哪里?”

姑娘望了一眼京城会印,而他也正望着自己,忙低头道:“我,我不知道。”看着黑咕隆咚的夜,咬着嘴唇,哪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很害怕。

文玉书道:“要不,你便与我们同行,到前面的镇上,你再走。”

姑娘不语,却也默可了。

文玉书抱起京城会印道:“你伤的太重,直接骑在马上会将伤口撕裂,我只能抱着你。”京城会印摇头道:“不用,还是我自己来。”文玉书执拗不过他,只好扶他上马。再三叮嘱:“千万慢点,一定轻点。”

京城会印寒着脸道:“你好像我娘。”

文玉书脸一红,不敢再言语。京城会印轻拍一下马臀,马慢慢走到黑暗处,京城会印回头,见那姑娘也上马跟了出来,嘴角稍稍上扬,慢慢而行,没走得几步,感到伤口的血迅速向外涌。深吸一口气,口中就盈满腥咸。他捂住胸口,知那一刀结结实实的扎进胸膛,虽没有伤到心脏,却刺穿了肺部。这一活动,感觉脏腑都在往外喷血,胸腹间的血直向外涌,眼前一黑,摇晃几下,从马上摔下去。

文玉书从马上直接跳下去接起他,一探他脉搏,暗叫该死,他伤得远比自己想象的重。急忙运功替他调息。那姑娘见此情形,也快速跳下马背,跑了过来,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搞得她心慌意乱,只是依稀觉他若死了,这世界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平稳了京城会印的内息,暂时控制流血,但这一番折腾,他是再也骑不了马了。不仅暗暗发愁,该去镇上找辆马车,但怎会放心把他放在荒郊野岭。若是交代那姑娘看守,依情形判断,她远比猛兽还危险。

那姑娘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走过来轻轻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文玉书望着她问道:“你希望他怎么样?”

那姑娘沉吟着,低声道:“我不知道。他杀了我爹,我娘因为爹的死也不在了,我应该恨他,他应该死。”

文玉书叹了口气,没完没了的江湖恩怨。以前,自己还不太懂仇恨究竟会有多深,但,妻儿的死,曾一度让他恨到与敌人不共戴天,叹道:“原来是杀父之仇?难怪你这样。”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问道:“请问令尊是?”

那姑娘水灵灵的眼睛,又被一层水雾溢满:“我爹是前武林盟主。”

文玉书顿时响起,盟主去世那天,场面混乱,但清晰的记得,有个黄衣女孩,趴在尸体上,哭的声嘶力竭。听当时有人叫她石壁鹤,原来便是她。不解道:“石盟主突然被害,当时情况复杂,谁都没看见是谁下的杀手,你怎么判断是京城兄呢?”

石壁鹤咬着嘴唇道:“自是有人告诉我的。”

文玉书道:“京城兄可有向你承认过?”

石壁鹤摇摇头:“他不曾承认,也不曾否认?”

文玉书努力想那天的情形,可当时太乱,自己又一心救人,实在没注意太多细节:“可他为何要杀你爹?”

石壁鹤低头,半天才咬着嘴唇道:“是因为----我爹杀了他爹。”

文玉书心情蓦然变得沉重,真应了那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文玉书过去拾起那块令牌,锋利的飞刀连条印记都没留下这材质,并不是普通帮派应该有的。

又添了一些柴火,把斗篷给京城会印盖上,他却在瑟瑟发抖,触及额头,烧得滚烫,心中惊骇,伤势发展的好快。

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石壁鹤提醒他:“你该去找辆车子来。”

文玉书苦笑,要不是你在这里虎视眈眈,我早已将车子找来了。

石壁鹤虽单纯,却也不傻,明白了文玉书的顾忌,道:“这一刀就算报了杀父之仇。若他能活下来,是天意不叫亡他。”

见文玉书还在犹豫,道:“你放心去吧,他受此一刀,债已清,决不再纠缠。但若因你动作太慢,害他丢了性命,那并非死于我手,而是被你所害。”言语中,竟然威胁起文玉书来。

真是有个幼稚的姑娘,文玉书也不与她计较,将奄奄一息的京城会印交到仇人的手里,太也冒险。但若再不医治,一样是死路一条。只得道:“石姑娘,如此你便帮忙照顾下他,我速去速回。”牵过马,转而又道:“我看得出来,京城兄对姑娘回护有加。即便有恩怨,我相信,这世间,也唯有他对姑娘最好。”

石壁鹤知道他还不放心:“请你相信我,就算要杀他,也不是这个时候。”

文玉书也只能信她,打马飞奔而去。

石壁鹤看看漆黑的四周,端了下肩膀,把火又拨旺些。坐在火堆旁,火光照她她清秀的脸庞,一丝愁楚,更添我见犹怜之态。她想了一会乱七八糟的心事,不住叹气,转目去看躺着一动不动的京城会印,心底升起一丝怨怪之意,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漂泊江湖?一个不蔼世事的女孩家,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连石门寨都没有走出去过。却因为爹娘的暴毙而四处流浪,无人怜惜,无人照顾,孤苦无依,何等可怜。石壁鹤想这一年来所受的苦,眼泪就珍珠般一对一双的簌簌滚落。

西索的声音打断石壁鹤的思路,只见京城会印已经醒来,正望着她,石壁鹤把头扭向一边,虽不那么恨他了,却也做不到毫无芥蒂。京城会印捂住胸口慢慢坐起,靠在大树时,已是气喘吁吁。声音有气无力:“这一年来,你变聪明了,居然懂得---诱敌深入。”话音未落,已连连咳嗦。

石壁鹤仍不看他:“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也唯有这样才能杀你。”

京城会印目光闪烁:“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死?”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石壁鹤觉得脸有些热,却还是点点头。

京城会印望着她,好久才道:“也好,有了心机,你---才可以---在这血腥的江湖----活下去。”他以不在说话,盘膝坐定,慢慢运功疗伤。

石壁鹤转头看着他,自己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任何心思都看得透。对于自己一直的杀机,他没有过气恼,还有意点播自己的杀人技巧。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冷酷,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他睿智,看得清世间所有丑恶,并能轻松化解。这样的人居然上了自己的当,他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捕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与别人不同。

她此时却看不到京城会印的心不平静,思潮起伏,重伤下调息,最忌讳不能固原凝神,所以差了内息,血气更加翻涌,似乎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他倒在冰冷的地上,气若游丝。

石壁鹤犹豫片刻,还是跑上前,蹲下道:“你有没有事?”

京城会印眼皮有千金重,还是努力睁开看着她:“我若死了,---你会,怎么样?会----很开心吧?”

石壁鹤泪流满面,摇着头:“我---不知道。”

京城会印:“你---不是一直----都很恨---我吗?”

石壁鹤都带着哭腔道:“你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红大侠一会就回来了。”

京城会印重伤下,脑子混沌,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关切之情,摇摇头:“怕---来不及了,石---姑娘,你---你爹---”他喘了几口气才又道:“却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然后----好好----活下去,一定---活下去。”

石壁鹤见他又昏了过去,终于痛哭道:“你醒醒---我已经不恨你了,你---不要死!”

文玉书来时,正看着石壁鹤抱着京城会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