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修弄回来的女装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凌靖言一边研究着手中的长裙一边用眼神示意郁承修出去。
“大家都是男人,换个衣服有什么好回避的。”不明白凌靖言为什么这么多事,郁承修的双脚就像是粘在了地上,半天也没挪动一步。
“本殿下身材太好,怕你看了以后深受刺激,所以你还是回避的好。”成心给人添堵,果然凌靖言一说完,郁承修便一脸不屑地出去了。
约莫一炷香后……
“这头发该怎么办?我可不会梳女人的发髻。”凌靖言散着满头的青丝从帐篷内嘀嘀咕咕地走了出来。
一袭鹅黄色的罗裙,布料虽然粗糙,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本就白皙的肌肤在晨曦中越发细腻,似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离得近了,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的五官是有多么的精美。花瓣一样的嘴唇,不染胭脂仍有粉嫩的颜色;直挺的琼鼻,为整张脸带来了立体的视觉;最耀眼的当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天然上挑,自带道不尽的风情;浓密的眉毛未经修饰,尾部向鬓角飞去,徒增了一种英气的美感。
帐篷外明明站了很多人,可这一刻,就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易凡,你会不会梳头?”没有镜子可照,因此凌靖言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得惊人。
“啊……”如梦初醒,易凡甩甩脑袋答,“属下不会。”
没有半分女儿家应有的娇软嗓音,凌靖言的声线虽不比郁承修的低沉,却是十足的中性,也难怪她女扮男装十六载至今未被人怀疑。
“七殿下,注意你说话的声音。”似是被一记闷棍敲在头上,郁承修不禁开口提醒。
身为权倾朝野的昌平将军府的大公子,哪怕从小不受父亲的待见,但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
大梁水土出美人,而最美的都集中在汴京城。
娇俏可人的郁竹漪,艳若桃李的凌若依……郁承修见过的美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今天居然会被一个假扮女人的凌靖言闪了神。
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鄙夷的心态,他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用巴掌打醒自己。
“郁大公子,你听这样的行吗?”
穿越前的凌靖言是什么身份?
作为阿尔法小分队的王牌,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她什么样的角色没扮演过。
娇滴滴的声音仿若黄莺出谷,再配上那张艳冠群芳的脸,简直是祸水一次不足以形容的。
然而郁承修的脸上却写满了嫌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掩饰住自己的反常。
“还有你走路的姿势,哪有女儿家会迈那么大步子的!”眉头紧锁,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存在的其他破绽。
闻言,凌靖言立刻踮起脚尖绕着大树走了一圈,末了问道,“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
假男人当久了,自己的言行也模式化了。虽然……前一世女人味这个词也跟她沾不上半点关系。
凌厉的眸子半眯起来,郁承修仔仔细细地将凌靖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唰!”
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李修腰间的长剑拔出,他胳膊一挥把凌靖言罗裙上的腰带砍下半截。
“用这个把你的脖子系上。”修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飘带,郁承修的目光紧盯着那扎眼的喉结。
做戏就要做全套,可不能在这种小细节上出差错。
“奶奶的!”被冷飒的剑气吓了一跳,凌靖言瞪着眼睛接过对方递来的半截飘带,“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你要谋杀呢!”
“声音!”再次提醒,望着一炸毛就露马脚的凌靖言,郁承修有些怀疑他到底能不能骗得了山匪了,“阿虎可不会把你当做贵宾招待。”
“郁大公子放心,真到那会我保证比女人还像女人。”嗓子一掐,凌靖言的声音又变回符合她今日扮相的宛转悠扬。可惜大风一吹,愈发凌乱的青丝破坏了这一刻该有的意境。
见状,郁承修招了招手,“过来!”
“干嘛?”不明所以,凌靖言坚持待在原地。
“你准备一直披头散发吗?”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郁承修骨节分明的大手熟练地穿梭在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常见的同心髻便被他绾了出来。
“哎呀,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梳女人的发髻!”发自内心的惊讶,凌靖言勾着唇角调侃道,“看来平时没少练手哈!”
郁承修尚未成亲她是知道的,但是有没有暖床的小妾就不清楚了。
不过封建社会,到了郁承修这个岁数,还没有通房丫头的世家公子怕是稀有动物了。
望着凌靖言不怀好意的小脸,郁承修却懒得辩解,“发簪给我。”
“准备行动,时间差不多了。”用发簪将同心髻固定,他看着空中耀眼的太阳说。
眼见郁承修严肃了起来,凌靖言也不再插科打诨。随便吃了些点心果腹,她便按照计划好的,和易凡装作一对前往汴京探亲的兄妹。
——
官道上。
头顶炎炎的太阳,凌靖言抹着香汗娇声娇气地抱怨,“哥哥,这汴京还有多远啊?你就不能买辆马车带我上路嘛!”
“妹妹,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将尊卑暂时抛于脑后,易凡使出浑身解数与凌靖言一唱一和。
“我们在汴京的舅舅家财万贯,虽然哥哥你身上的银子只够买半辆马车,但是可以让那卖马车的人跟我们一起上路,等到了汴京再让舅舅把剩下的银子给他就是。”
“傻妹妹,你当人家都无事可做啊,还跟我们一起上路呢!”
“我不管,没有马车坐,我的鞋子都快磨破了。”
……
……
道路一旁的灌木丛轻微地动了动。
凌靖言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上钩了!
不动声色地冲易凡挤挤眼,她提醒对方大戏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