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乐哦了一声，她走进来，脚有意无意的踢了踢地上的纱幔。
隆毓道：“赵司乐小心才是，那幔子跘脚，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险些摔个倒仰。”
“哦？有这回事？”赵司乐笑了笑，对隆毓的话有几分信有几分不信。
隆毓等了一刻，见她没有发话，料着她刚才没看真切，不然这会儿早有话挤兑她了，便道：“赵司乐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赵司乐这才想起来，笑着道：“瞧我，竟把正事忘了，《大韶》的舞服做好了，殷韶舞让你给乐姬们送去呢。”
隆毓道：“有劳赵司乐特地跑来告诉，我等忙完了这里就过去。”
赵司乐道：“那《大韶》的舞衣做了有阵子了，各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要是再晚了，那起祖宗们还不定怎么给脸色瞧呢？”
隆毓略迟疑，“可是……”
“这里我替你看着，索性不过是看着人装东西。”她觑着隆毓的脸色，试探的道：“还是……你有什么要事还没办好？”
隆毓笑着道：“哪有什么事？如此，就劳烦赵司乐了。”
隆毓道了谢，匆匆自檀园出来，到柜上领了衣服，着两个小丫头捧着，跟在自己身后，来到菡萏馆。
大韶是群舞，除一歌者与一领舞之外，还有其余十二位群舞在侧。
萧姬的歌声，配上蔻珠的领舞想来是世上难得的视觉盛宴。
这舞排了半年，还没正式在人前露过脸，府里打算在今年的中秋宫宴上进献。
隆毓先到万仙楼送了群舞的衣服，蔻珠进宫还没回来，锦绣殿的人说马上就回来，隆毓不好就走，便坐下等了一会。
锦绣殿里的大丫头绿屏送了茶果来，让隆毓一面等一面享用，隆毓看那点心别致，红豆糯团子做成了叶子与花的形状，半透明的皮儿透着里头的红豆馅，摆在芭蕉叶上，看着便叫人觉着舒心。
隆毓笑着道：“我想起来，杨嬷嬷是南方人，做这糯团子最拿手，只是用芭蕉叶盛团子的法儿是打哪想起的？”
绿屏笑着道：“有一回华姬进宴，见有一个倭国使臣带了种馃子来，不是放在盘子里，而是放在叶子上，还给馃子点了胭脂，看着好乖巧，华姬便赞了两句，谁知回来后，太后娘娘特地赏了两盘倭国馃子送来，杨嬷嬷说倭国人穷，连盘子也舍不得装点，华姬却赞这法子妙，突发奇想让我们拿芭蕉叶剪成各式形状当盘子使，倒也别致的很。”
又坐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姬的软轿终于回来了。
见隆毓在门口站着，诧异的道：“姐姐来了。”
绿屏迎上去道：“姑娘可回来了，隆司乐等了半天了。”
蔻珠满身疲惫，脸色也不大好看，透着苍白，隆毓道：“我送《大韶》的舞衣来，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哪不合适着人先记下，我再送去改。”
蔻珠将那红色舞衣拎起来看了看，见另一头的托盘上放着另一件紫色的衣服，似乎更加华丽，便有些不悦，“连这个也欺负人，这府里真没法待了。”
说着，便撂下衣服，进屏风后头更衣去了。
隆毓隔着屏风道：“你别为这个生气，你们一歌一舞，衣服当然不一样。”
里头含糊说了句什么，隆毓没听清，再去问时，她已不接话了。
隆毓知她小性子上来，也不再劝，想着万金楼里还没去，再耽搁下去怕是晚了，便着绿屏与杨嬷嬷劝她，自己先走了。
蔻珠正在里头换衣裳，等她出来，见隆毓已经走了，闷闷的道：“不知她听见没，别撞上了才好。”
绿屏不解的问：“撞上什么了？”
蔻珠道：“今儿易掌印在万金楼，听说他性情乖戾，脾气上来杀人不眨眼，上回那个丫鬟不过在服侍的时候咳了一声，就被他割了舌头。”
绿屏吸了口气道：“外头都传那易掌印长得红面獠牙，十分吓人。”
蔻珠嗤地笑了一声道：“兴许是面具，我听说他常戴着面具。”
“面具？戴那个做什么，不会是疤脸麻子罢？生得难看才用面具来遮丑的。”绿屏兴趣上来，凑近了问道：“听说那易掌印跟贵妃娘娘关系非同一般，姑娘常去给贵妃娘娘进宴，您在贵妃宫中见过易掌印吗？”
蔻珠遗憾的摇摇头，“一次都没有，他公务忙得很，不常在众人跟前露脸。”
绿屏点头，“听说易掌印现在代皇上批红，各地的奏表都要他先看过才呈到乾清宫去，自然是忙得很。”
蔻珠走到窗下，看外头月亮渐渐上来，月光自窗户照进来，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