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空域雷达没有发现任何目标,请再次确认是否发现机群!”
空指部的回答让楚江汉目瞪口呆,空指部所用的对空搜索雷达可以捕捉半径四百公里范围内的空中目标,没理由发现不了这个庞大机群的。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楚江汉知道在高空缺氧和缺乏参照物的特殊环境里,有时候飞行员会出现幻觉,甚至发生把地面当成天空的严重错误,造成飞行事故。所以他刻意控制呼吸,低头看了一下座舱仪表,时速850公里,高度7500米……仪表显示,飞机一切正常。
他再抬起头,那个黑压压的机群已经更加接近,甚至可以看清楚那些飞机的轮廓,这是一些款式老旧的螺旋桨飞机,铅灰色的金属机翼两端以及机身中段都分别喷涂着大药膏似的圆形标志。
楚江汉的头嗡的一响,这不是二战时期日军使用的零式战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再看仔细点还不止零式,还有一部分是二战德军的主力战机BF-109,在它修长的机身尾段,喷涂着纳粹空军的黑十字标志。
这两股机群正在迅速爬升,显然是要抢占有利位置对楚江汉的双机发动进攻。
楚江汉知道战机刻不容缓,他立刻对长机说:“敌机要向我们发起进攻了,快准备接战!”
“什么敌机,在哪……”长机话没说完信号就中断了,楚江汉极目四望哪里还有长机的踪影?茫茫夜空中之中只剩下他一架战机只影形单。虽然他驾驶着的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战机,但只有一架也无法对抗整个机群啊?
飞在前面的敌机机翼上冒出火光,这是机枪在开火。
楚江汉猛拉舵杆,借助喷气机的优越性能急速爬升,同时向空指部发出呼叫:“敌机群已经向我发起攻击,请立刻增援!”
无线电里听不到空指部的回音,却传来一些“叽里呱拉”的兽语和狂笑声。楚佳音的飞机在不断往上升,但心却是一直往下沉,他知道等待救援已绝无可能,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孤军和整个机群作战。
我的孩子被鬼抓走了
二十七年后 S市
下午5点20分,解款车准时停在大商银行金城分行门口,银行里的职员在解款员的护送下,提着一个沉重的白铁盒子出来,这个不起眼的盒子装着分行当天的营业款共529700元。
护送钱箱的解款员走出银行门口前,用眼神对外面的解款员问,一切正常吧?外面的解款员也习惯性地用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在这一秒钟里,他的手离开了枪把。
就是这个时候!街上一个卖汽球的小贩突然松手,一大捆氢气球在行人的惊呼中飞向天空。门里的解款员本能反应地抬头张望,小贩从随身的黑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他照面就是一枪。
守在车门边的解款员由于背对外面,没有看到背后有人开枪,只是看到同事的脸上突然炸出血花。
有人抢劫!他平时所受的训练在这时候发挥出作用,他立刻下蹲缩小受弹面积的同时举枪准备还击。
但由于他的手离开了枪把,导致他的反应速度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砰”,第二发子弹非常准确地穿过他的脑袋,子弹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仆倒……
提着钱箱的银行职员完全是惊呆了,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着看匪徒走过来,毫无反抗地被夺走钱箱,然后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别……”他的哀求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对方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就扣下了扳机。
十分钟后,S市公安局东湾区分局的大批干警赶到现场。
看到那三具头部绽裂的尸体,好几个警察当场就吐了。也不怪他们,就是已经干了二十年刑警的队长老余都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了。
干警们他们一方面从四周询问目击证人了解过程,另一方面立刻查看银行的监控录像。
劫匪似乎很清楚监控镜头的分布,所以录像拍到的都是他的侧面,不能完整地看到他的相貌,却记录下了他行走时双臂大幅摆动、双腿呈外八字这些行为特征。
从劫匪行动的干脆利落,杀人毫不手软来判断,他绝对是个惯犯,在全国通缉的杀人重犯中谁有这些行为特征呢?
老余正从大脑的记忆库里检索着,旁边有人插嘴说:“他是陈山彪!”
说话的是刚刚加入刑警队的女警楚佳音,老余猛的一个哆嗦,他的老搭档游强立刻责备她说:“你这个新来的丫头片子懂什么,别乱说话。”
“我在警校研究过他,”楚佳音坚持说:“我的毕业论文就是以他为课题。”
“研究?”游强嗤笑着地说:“你要真研究过他,不会不知道陈山彪在上次作案的时候,被特警的冲锋枪打得像筛子一样掉到水里冲走了,如果这个劫匪是陈山彪那就真是活见鬼了。”
“但一直都没有找到陈山彪的尸体,没有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亡。”楚佳音反驳说。
“就算没找到尸体,你也不能就此断定劫匪是陈山彪吧?你看他的样子哪点像?”
“一个人的外貌可以伪装,但长期形成的行为习惯是无法改变的。”楚佳音不理他的嘲笑,平静地说:“陈山彪是左捌子,刚才凶手就是用左手开的枪,每一枪都是直接打头部,还有他走路时每隔几秒就左右看一眼,这些都是陈山彪的习惯。”
游强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女警竟然对陈山彪的了解竟然远远超过自己。
“她说的没错!”老余把监控录像定格,然后局部放大,只见匪徒的后颈上露出了半个图案奇特的纹身。
“陈山彪回来了!”
晚上0点18分,东湾分局有如一座空城,刑警队里就只有警楚佳音一个人在值班。
陈山彪再次出现犯案的消息有如一枚重磅炸弹,震动了整个S市乃至全省。由省公安厅下令S市及周边城市的警力进行总动员,对全市范围进行地毯式搜索,务必要把这个血债累累的恶魔缉拿归案。
刚加入刑警队就遇上这样的大行动,楚佳音是既紧张又兴奋,岂料队长却偏偏把她留下来“看家”。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陈山彪!”楚佳音委屈得都差点哭了。
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老余心中暗叹。
陈山彪行踪诡秘又枪法如神,如果如果狭路相逢,以警方的人多势众,李固然是难逃一死,但首当其冲的警察恐怕也得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一点,就连老余这个久经战阵的老刑警都心里发怵,他又哪会让楚佳音这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去送死呢?
“你以为留守就不重要了吗?万一有事,就是真正考验你独立应变能力的时候到了。”
老余说得郑重其事,楚佳音只好接受任务。坐在值班室里,她却时刻留意着搜捕的最新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陈山彪却像泥牛入海,半点踪迹也没有。
楚佳音想给老余他们打电话,又怕影响他们的工作,就在这时候报警电话却响了起来。
“你好,东湾公安分局。”电话声让楚佳音记起自己的任务是在值班,赶紧抛下所有念头,第一时间拿起电话。
电话里没人说话,却传来一阵“……呵……呵”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被捏住脖子困难地呼吸的样子。
在深夜听到这样的声音,换了谁都会有种凉水从脊背淋下的感觉。
“喂,你是谁?说话啊。”楚佳音警觉地追问。
“呵……呵”那人似乎是终于喘过气来了,语不成音地挤出两个字:“救命!”从声音上判断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你镇定点,发生什么事了?”楚佳音知道越是紧急的时候越不能乱了分寸,尽量保持镇定的语气来引导对方。
“他们……他们把我的孩子抓走了!”那人边说边呜呜地哭着。
楚佳音吓一跳,近年来人贩子拐卖儿童的案件时有所闻,但在他们区还是第一次有种事发生。
“你先告诉我,你的姓名和住址。”虽然情况紧急,但她还是要按照程序记录下报案人的详细资料。
“我叫曾紫,住在泌芳路落叶里24号。”
“好,”楚佳音一边填写报案记录一边说:“是什么人把你的孩子抓走,抓走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刚醒过来,孩子就不见了,我已经想尽办法来提防,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我……我该怎么办啊?”报案人大概是心情过于焦急,显得语无伦次。
“你先别着急,我们警察一定会帮你的。”楚佳音安慰她说:“但你要先告诉我具体的情况……”
解救被拐儿童的黄金时间是案发后一个小时内,因为通常人贩子都还不及离开本地,所以必须马上了解人贩子和被拐儿童的外貌特征,以及逃走方向,才好安排截查搜救。
她还没说完,报案人已经抢着说:“你们有调查神秘事件的部门吗?”
“你说什么?”楚佳音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请问,你们有调查神秘事件的部门吗?”报案人又说了一次,而且为了让她听清晰,她特地屏住哭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我们没有这些部门,请问你是要报案吗?”楚佳音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报案人听到楚佳音的回答犹不甘心,软声哀求地说:“不是的,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写你们有一些特别的部门,专门负责神秘事件的。你告诉我好吗?我真的要找他们。”
她的声音哀怨凄楚,真的是非常着急的样子,但任谁听到这样荒谬的问题都会认为她是在戏弄警方。
楚佳音强忍着怒气说:“我们没有什么神秘部门,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孩子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吗?但我要事先提醒你,报假案是违法的行为!”
“我没有报假案,捉走我孩子的……不是人,是鬼!”报案人大声申辩说。
“这个世上哪有鬼?”楚佳音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她再胡闹下去就挂电话。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的,”报案人的声音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空洞,“但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有谁能来救救我,救救孩子!”
说到这里电话被对方挂断了,楚佳音整个人都懵了,满脑子都是报案人那些绝望的哭声。
孩子被“鬼”捉走,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但报案人的声音是那样的情真意切,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演戏的成分。
如果真的发生了小孩被拐的案件,楚佳音是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但现在整个分局的人力都在为今晚的行动奔忙,告诉他们有人报案小孩被“鬼”捉了,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任务去捉鬼?楚佳音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万一是人把小孩拐走,而报案人误以为鬼,自己不处理,那岂不是不作为?楚佳音这样一想,觉得还是要过去看看。
局里的警车全部都出动了,所以楚佳音是开着父亲送给她的私车过来的。
泌芳路是老城区,居民以本地人居多,治安一贯良好。但楚佳音开车进来后就感觉真的是深夜了,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来到落叶里的入口,里面的情况更坏,路灯可能坏了,整条巷子黑漆漆的仿佛深不可测。
楚佳音都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本来一个女警在半夜单独出警是不符合规定的,但现在的情况局里还哪有别人?更何况队长说过,今晚是要考验她的“独立处事能力”,她就更不能让队长失望。
她正心猿意马之际,一个白影从黑暗里忽地冲出来,楚佳音急踩刹车,那个白影却收势不及“砰”的撞在她车头右侧,摔倒地上。
楚佳音心想“完了”,可千万别把人给撞了,正想下车查看,车窗下面却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没有脸,只有长长的头发!
楚佳音差点就想大喊一声何方妖孽,然后下车给她一顿拳打脚踢,再塞回到电视机里面去。幸好那人及时地说了一句:“救命!”
“你是曾紫?”楚佳音认得那人的声音,立刻就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曾紫一坐上车,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楚佳音的手,“快……救……”她似乎是很急着想要告诉楚佳音什么,但由于紧张过度,气喘个不停,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先别急,我是警察,我是来帮你的!”楚佳音向她表明身份,安抚她镇静下来。
“警察,”曾紫这时候也看看清楚佳音身上的警服,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你是来帮我救孩子的吗?”
楚佳音点点头,“但你要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紫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楚佳音一个人,不禁又犹豫起来:“只有你一个人吗?”
“今晚有大行动,人手不足,所以先派我过来了解情况,但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多派人手。”楚佳音如实相告地说。
曾紫眼中泛起一丝希望,但随即又如肥皂泡般破灭:“就算我说出来也没用,你们根本不会信的。”
“我相信你不会骗人。”楚佳音正色地说:“但你也应该相信警察,你不说实话我是没办法帮助你的。”
曾紫看着楚佳音,终于被她眼里的真诚打动,点点头说:“好吧!”
楚佳音打开阅读灯,小小的灯光让车厢里增加了不少温暖感,楚佳音也看清楚曾紫的容貌,只见她眉目纤秀,只是带着一种林黛玉般的哀怨。
“这个恶梦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曾紫缓缓地开始诉说,“那时候我母亲也去世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每到晚上一个人独孤地呆在房间里,我总是会在想,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有一个晚上,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是一个容器,你活着就是为了把他带到世上来。然后我就觉得胸口很痛,痛得像是被刀割一样。”
“当我醒来后,以为只是作了一个梦,胸口却真的很痛,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楚佳音摇摇头,她作询问要的只是对方的陈述,自己不作猜测。
曾紫慢慢地解开扣子,掀开衣服,楚佳音因为同是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盯着来看。
只见曾紫左胸上有着一个星型纹身,每个星角上都有一行古怪文字,整个构图带有浓郁的神秘色彩。星型的中心原本也有一串字符,但现在这串字符的上面赫然有一个很明显是利器割伤后留下的“X”型的疤痕。
“这个梦是真的?”曾紫冷冷地说。
“梦是不可能变成真的,如果你说的真的,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半夜里有人进屋对你进行伤害?”楚佳音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