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天时间,梵雪的双手,就已溃烂了一半。
冕炀故意支使梵雪,总去做一些必须碰到水的活,这也加速了梵雪双手的溃烂速度。
空闲下来时,梵雪便举着双手,蹲坐在门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既然冕炀说过,会治好她的双手,那她只要等着就行了。就算他总让她洗东西洗个没完也没关系,如果他不在意她用溃烂的双手,给他洗衣服做饭,那她更没什么好在意的。
而溃烂的苦痛,也不过如此。从断崖上摔上来她都没死,烂了两双手她还能死了不成?
终于,第五天,冕炀忍无可忍的开始给梵雪治疗她溃烂的双手。她的手一直这么烂着,连活都不能做,这有些得不偿失。所以冕炀想了想,就十分好心的提前给她医治了。
梵雪始终是安安静静的,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这让冕炀多少有些挫败,他想看梵雪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想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他饶恕她的模样。但她却跟块没有感觉没有感情的木头一样,双手溃烂,竟然连吭都吭一声。
因此,冕炀决定,他绝不会再对梵雪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吃了。”
午后,梵雪举着尚未痊愈的双手,靠在门框上,昏昏欲睡。冕炀忽然兴冲冲的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一脚踢醒她后,递过来一颗像红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命令她吃了。
梵雪没有片刻迟疑,接药丸就放进了嘴里,并咽下了腹。之后,她不再理会一旁的冕炀,闭上眼睛,靠在门框上继续睡觉。
冕炀双手环胸,阴笑着看着梵雪。睡吧睡吧,他倒要看看一会她是否还能睡得着。
仅片刻,梵雪忽然觉得腹痛如刀绞。她禁不住的紧皱了眉头,额头上全是冷汗。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咬牙承受着,那一波强过一波的绞痛。深秋时节,她的后背竟全部汗湿了。
“疼吗?快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见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冕炀立刻兴奋的蹲下身去,在梵雪的耳旁追问。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好奇的小孩。
梵雪无力回答,腹中的疼痛,就仿佛是她被开膛破肚了一般。
“这是我新做的毒药,你可是第一个吃的人,谁也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冕炀颇为自豪,说话的语气,仿佛梵雪是多么的荣幸。从前他做好了毒药,总得跑出山去找人试毒,现在有梵雪在,他再也不用特地跑出山去了。并且,他还顺带着为他的雪儿报仇了,这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梵雪将冕炀的话,听入了耳中。只是现在的她,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她缓缓闭上双眼,尝试着继续午睡。但,腹中那清晰的就像是有人正拿着锯齿,在一下下的割锯她肠子一般的痛苦,让她根本就无法睡得着。
“不过,解药我还没有做出来,但是你放心,最多十天,我一定会做出来的。”
冕炀笑的好不开心,阴险的就像是一只万年的老狐狸。他瞪大双眼,紧盯着梵雪那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等待着她露出那痛不欲生,绝望的表情。光是想像,他就已经兴奋的不得了了。
疼痛让梵雪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她虚弱的靠在门框上,几乎连坐都无法坐稳。
但她却始终没有露出丝毫冕炀想要看到的表情,并非她太过倔强,而是一个心死的人,又怎会有情绪变化。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中此毒的人,会腹痛如刀绞,生不如死,要么活活痛死,要么自尽了事。若是有内力的人中了此毒,大概能撑个四五天,像你这样娇弱的小女人,恐怕只能活个一两天。但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一会,我就给你煮一碗大补的汤药,保证你喝了汤药后,至少还能多撑个一两天。”
见梵雪疼的都快昏厥过去了,脸上却仍然没有一丝的表情。冕炀顿时没了兴趣,他阴阳怪调的噼哩叭啦说了一堆,说完后,他还十分郑重的拍了拍梵雪的肩膀。接着,才起身走开。
梵雪不停的倒抽着冷气,后背与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苍白的如同纸色。她没有哭,也没有发出半点疼痛的呻*吟,她找不到哭的理由,她也没有力气去呻*吟。
渐渐的,梵雪身上的衣裳,几乎全都湿透了。脸庞的长发,因冷汗,而紧紧的贴在她的脸颊之上,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她就那样,安静的斜靠在门框上。若非她无法控制的颤抖,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只是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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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幽冥倏然睁开双眼,额上,竟有冷汗冒出。翻身下床,他默默的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他似乎做了一个噩梦,只是,当他从梦中惊醒时,他却忘记了梦中的情景。
那熟悉的感觉,让他肯定,他梦到了梵雪。他努力去回想,哪怕梵雪在梦中向他索命,他也希望能回想起她的模样。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脑中一片空白,除了那熟悉的感觉,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追究的线索。
为何他会忘记?以前他从来都不会做梦,现在,他却期盼着每日都能入梦。哪怕是在梦中见到她,哪怕是在梦中被她折磨,他也愿意,只要让他再见到她。
他从前不相信前世,更不相信来生。现在,他相信了。
他渴望着,来生还能再与梵雪相遇……